“科長,是不是有宣傳冊要打印?”曾明明順從的走了過去,在這個科室,這件事是她唯一的工作。
“不是,局領導剛通知了我,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路政上班了。”何韻秋語氣清淡,眸光卻蘊含着深思。
“啊……科長?”曾明明楞了,自己已經是公務員了,又沒犯什麼錯,難道還會被辭退?
“你誤會了小曾。”何韻秋淡淡一笑。
“我的意思是,從明天開始,你借調到刑偵科,協助新科長工作,這是上面的安排,我只負責通知。”
“爲什麼是我?”曾明明使勁咬着下脣,心裡十分別扭。
“這是局領導決定的,如果你實在不想去,可以自己去上面協調,秦局不是固執的人。”
何韻秋平靜把話說完,便開始忙自己的事。
該說的,能透露的,她都已經告訴她了,至於曾明明想怎麼做那是她的事,她這個科長只是個擺設,很多事,她根本做不了主,她心知肚明。
“謝謝科長。”曾明明沒在糾結,倒了聲謝就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何韻秋的話已經很直白了,這件事是秦局長決定的,自己若有意見也只能找他。
“老狐狸?他又想幹嘛?”曾明明腦海中浮現出一箇中年男子文質彬彬的臉來。
要去找他拒絕這次借調嗎?
曾明明心裡沒底,想起上次教訓,曾明明認定了秦俊明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狐狸,表面上看着通情達理,實則一肚子心眼,滿腦子算計。
如果自己單槍匹馬的去找她,肯定會被他繞進去了。
到時候還指不定給自己發配到哪去。
還不如先去刑偵科報道,靜觀其變的好。
以蕭雅的爲人,應該不會難爲自己,沒準自己和她說上幾句好話,還能把自己退回來,這樣既不得罪秦局長,又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何樂而不爲呢。
想通了一切,曾明明索性也不糾結了,天底下的事都是這樣,不會按照你的預期設想發展,總會有些變故。
既然沐言註定要遺忘,她也和蕭雅不期而遇,止不定以後還會遇到什麼更讓她揪心的事。
一味逃避自傷不是辦法。
生活得繼續,工作更不能放棄。
既然無法逃避,那就勇敢的去面對好了。
自己能認識沐言一次,就能認識他第二次。
雖然沐言會淡忘一切讓她很難受,但相比他能活過來的事實,曾明明更看重後者。
與其人鬼殊途,還不如選擇再次相遇,即便從此以後兩人不能像現在這樣相知相守,最起碼他不會像樊心悅一樣徹底離開。
曾明明用了一下午的時間鞏固自己的決心,從自怨自憐的悲苦心境中解脫了出來。
甚至,還萌生了一股鬥志。
就算蕭雅和沐言曾經情投意合又怎麼樣?人的感情是會變的。此一時彼一時。
只要她沒嫁,他未娶,自己一樣有機會不是嗎?
試都試一次就徹底服輸,這可不是她的性格!
曾明明不停給自己打氣,雄赳赳氣昂昂從警局下了班,渾身上下充滿了鬥志。
這種半昂奮的狀態一直維持到走下公交車,進入衚衕,來到自家四合院門外,突然像被針紮了一樣,徹底懈了。
自己在這瞎琢磨什麼呢,沐言根本從來沒對她說過任何承諾的話。
雖然他依賴自己,照顧自己,可那都是因爲除了她誰也看不到他的緣故啊,外加還失憶了,肯定抓住自己當成了救命稻草。
這種感情是她渴望的感情嗎?
她不知道。
也不敢去試探。
曾明明從未如此沮喪過,也從未如此糾結。
一顆心患得患失,七上八下,心裡腦子裡反反覆覆都是沐言到底喜歡不喜歡自己這件事,其餘的什麼都顧不上了,甚至,連腳下的路都懶得多看一眼。
下午下了一陣小雨,雖然下車前已經停了,可腳下的路還是溼漉漉的,有點不好走。
憑着本能烏龜似得往家挪,一不留神踩在個磚頭上,腳下一軟,身子猛地傾倒,幸虧她立反應過來,單膝跪倒撐了一下,這纔沒摔倒。
“誰把磚頭扔別人家門口了,真沒公德!”曾明明捂着膝蓋回頭,嘴裡正在腹誹突然卻張大了嘴。
原來絆倒她的不是磚頭,而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帆布包。
曾明明用腳踢了一下,還挺沉。
看樣子,應該裝了不少東西。
“誰這麼不小心,居然把包丟在我家門口了,幸虧絆倒我,若是絆倒個老人家,就壞了。”曾明明站起身,伸手將帆布包撿了起來。
左右看了看,沒看到一個人影。
看看手機,正好六點半了,正是吃晚飯的時間,這裡的住戶年輕人少,年老的多,生活都很有規律,這個點,平時也很少見到人。
“什麼東西啊,這麼沉,難不成是黃金?”
曾明明掂了掂手裡的包,死沉死沉的,感覺裡面裝着一塊塊長方形的東西,塞的滿滿當當。
“真是黃金我就發了。”曾明明自嘲的笑了下,伸手將揹包拉鍊拉開。
拉鍊拉開的一瞬間,曾明明腦袋‘嗡’的一下,腿肚子都軟了。
我的媽呀!這麼多錢!
曾明明倒吸了口涼氣。
揹包裡全是整打的人民幣,一摞一摞的,足足有十摞。
“我的天,這麼多錢!”曾明明手緊張的直哆嗦,大腦一時間有點缺氧。
她扶着牆鎮定了一會兒,自己一個月工資三千塊,十萬塊自己不吃不喝也得攢好幾年啊,這是天上掉餡餅了嘛?
曾明明擡頭看了看天,難道老天爺知道自己心情不爽特意補償自己?
這個念頭一起,曾明明頓時又有些慚愧。
汗!自己胡琢磨什麼呢,這錢又不是自己的,丟錢的人該多麼的着急啊。
看這些錢的樣子似乎是剛從銀行中取出來的,這麼一大筆錢,肯定是有急用的,說不定就是別人的救命錢,自己卻起了佔爲己有的貪念,真是該死!
曾明明將揹包的拉鍊拉上,斜掛在身上,將鼓囊囊的包抱在胸前,看看四周,還是一個人都沒有,曾明明思索了一會,決定留在原地等。
既然包是在自家院門口掉的,失主肯定會回來尋找,只要他來了,自己問清楚情況,就將揹包還他。
曾明明抱着包等了一會,又覺得有些不妥,自己這個樣子一看就像再等人,萬一被不懷好意的人看到,徒生事端,不能這樣傻等,還是得先把包藏起來。
等失主來了,她問清楚情況,再如數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