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樣痛苦,你還堅持治療了半年之久,真是有毅力。”
沐言的聲音很平靜,可他眸光卻像被墨色渲染的夜幕那樣,漆黑難辨。
“你以爲我樂意啊,都是她,變着法的折磨我,她不讓我出院,慫恿那些醫生針對我,可我挺過來了,我發現了她的秘密,她就是兇手,就是她殺害了我的妙言,就是她……”
鄭東海全身都在顫抖,看向許妙言的神情充滿了憤恨。
“夠了!”許妙言氣窒。
“本來我不想打攪表姐的生活,可我實在受不了你這樣污衊她了,好吧,我給表姐打電話,你親耳聽聽,我到底是誰!”
徐妙言臉色蒼白的掏出手機。
一邊查找電話,手指一邊發抖。
“不可能,她已經死了,不可能接電話,你在胡說!”鄭東海拼命擺着手,好像在證明自己說的沒有錯,可他的眼神,明顯是慌亂的。
“閉嘴!我受夠你了,鄭東海,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咱們再無糾葛!”
徐妙言選了一個手機號碼,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的呼吸恢復平靜。
“兩位警官,我現在和我表姐通話,我會按下免提,不過,我不想提這件事,以免她又想起過去的事,我只是和她隨便聊幾句,可以嗎?”
“當然可以,只要能證明你表姐還活着,就足夠了。”
曾明明點了點頭,她的試探果然起了作用,這也是沐言教給她的。
取證過程後經常會遇到不配合的證人或有嫌疑的人,這時,最好的溝通方式不是提問,更不是審訊,而是讓她信任你,只有得到他們的信任,案情纔會有峰迴路轉的轉變。
“嗯。”徐妙言感激的看了一眼曾明明,抿了下脣,按開外放。
幾段音樂過後,電話接通了。
“妙妙,你好久不和我聯繫了,最近好嗎?”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很悅耳。
“表姐,最近店裡生意很忙,我沒顧上和你聯繫,你和表姐夫都還好吧。”徐妙言開口,她的語速很快,明顯有點焦躁。
“他呀,忙的不行,天天都不着家的,悶死我了,還是你在的時候好,咱們倆可以一起逛街一起聊天,唉。”手機另一頭,女人嬌憨的嘆了口氣。
“表姐,我已經想通了,等我處理好了國內的一切,我就去韓國。”徐妙言咬着下脣。
“真的嗎?”電話另一頭傳來女人興奮的喊聲。
“太好了,妙妙你想通了就好,沒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別難過,等你來了韓國,我幫你介紹幾個又英俊又溫和的男人,比他強一萬倍。”
“嗯,我知道了表姐,我就先通知你一聲,讓你做個準備,我現在還有點事,就不和你多說了,我會再聯繫你的。”
徐妙言有些心不在焉,不想再繼續多說下去,兩人又寒暄兩句,她掛掉了電話。
她通話的時候,曾明明一直盯着鄭東海的表情。
從手機內傳出女子第一聲問詢開始,他的身體就一直在發抖,他使勁兒攥着手,額頭青筋暴露,越聽,身體抖的越厲害。
直到許妙言掛了電話,他忽然如夢方醒。
不可思議的捂着頭,呻吟起來。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她還活着,她還活着!”
“你明天去看醫生吧,你不肯吃我給你的藥,整天胡思亂想,病情肯定會反覆了,這張卡里還有一些錢,你留着用,以後,我不會再來看你了。”
徐妙言從隨身攜帶的揹包中取出一張建行卡,輕輕放在桌子上。
“……”鄭東海手指顫抖着伸向那張卡,還沒觸碰到,又猛地縮了回去,口中喃喃自語:“不是,你不是妙言,你再騙我,你們全家都是騙子,都是你們,你父母是騙子,你也是騙子,你們都是騙子,把屬於我們家的東西統統還給我們,還給我……”
他蜷縮成一團,眸光分散,突然,他伸手將那張卡抓在手心裡,眸光迸射出詭異的光芒,“哈哈……我拿回來了,都拿回來了,爸媽,你們可以安息了,兒子把屬於咱們的東西統統拿回來了。”
正狂笑着,他突然口吐白沫倒了下去。
四肢不停抽搐,眼珠拼命往上翻。
“你怎麼回事?”曾明明離他最近,見狀趕緊衝上前,鄭東海橫倒在地上,身子一縱一縱的抖着,口中模糊不清的喊。
“疼,別扎我,我錯了我錯了!”
“他這是什麼病?好像不是裝的。”曾明明沒見過這種陣仗,心裡也有些慌亂。
“應該是癲癇。”沐言隨手拿起一個東西,塞進鄭東海口中,皺着眉說:“按住他的四肢,別讓他掙扎,趕緊打120!”
許妙言見狀,臉上糾錯了片刻,掏出手機撥了電話。
然後,快步來到牀頭櫃前,從抽屜裡取了藥棉和一瓶白色的藥片。
“這是控制癲癇的藥,等他不嘔吐了才能吃。“
她把藥遞給曾明明,蹲下,用藥棉清理許東海嘴邊的粘液。
看她熟練的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他怎麼會這樣?”曾明明用力按壓着鄭東海的胳膊,不讓他抖的太厲害,沐言則輕輕把他的頭扭轉到一側,三人合力讓他側躺在地上,許妙言還從牀上拿了個被子,墊高了他的頭部。
“自從他去年出院之後,就添了這個毛病,平時也不大犯,可是情緒不能太激動。其實我早就累了,可我實在不忍不管他,我們畢竟認識二十年了,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許妙言輕嘆了口氣。
鄭東海好似聽到了她說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激動,可他此刻全身的肌肉都在抽搐,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這麼怨恨你,你還對他這麼好,也真是不容易。”曾明明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這都是債,早晚都要還的。”許妙言苦笑了一下,不再說話。
沐言從地上站了起來,清明銳利的眼中,竟出現片刻的迷惑。
這時,救護車的警報聲忽然從遠處傳來,而鄭東海也因爲病發的過於嚴重,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