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訴我什麼?”曾明明壓低了聲音。
通過這段時間的適應,到現在她已經能分清鬼魂和殘念的區別。
真正的魂可以觸碰到她,有自己的意識,能和她交流。
可殘念不然。
他們只是死者生前的一段執念,只會重複死前最執着的一段過程,沒有自住的意識,不能說話也不會思考。
可眼前的這縷執念,似乎又有些不同。
許妙言的執念搖了搖頭。
一道血痕從脖頸處迸現,頭像是要斷了,有些搖搖欲墜。
“你不讓我走?難道你不是自殺的?”曾明明眸光一亮。
許妙言空洞的眼神中泛起一團幽光。
她鬆開手,指了指地上擺放整齊的鞋子,又指了指孟潔的背影,臉上浮起陰森森的笑。
“她殺了你?”曾明明一怔。
許妙言用力搖了搖頭,使勁指了指孟潔,忽然,頭顱一下子歪倒,吧唧一聲跌在地面上。
化作一道灰霧,慢慢散開。
曾明明忍不住啊了一聲,這一幕如此真實,她實在有點難以接受。
沐言風一般竄了進來,“怎麼了?”他警惕的看了看後門。
原本他已經走出了這工作間,卻被曾明明的驚呼聲嚇了一跳,這才恍然看到她竟然沒有跟過來。
不由心急如焚。
“我沒事……”曾明明驚魂未定,許妙言無頭的軀殼就立在她身邊,身體卻擺出一副奇怪的姿勢,歪歪斜斜的朝金屬桶走去。
樣子頗有些詭異。
她慢慢飄到金屬桶旁邊,又歪斜着身子慢慢騰空,她的身體很奇怪,不僅歪着,還一截一截的往上縱。
曾明明的臉白了。
許妙言這個動作好像在重複她死亡的過程。
可是因爲頭沒了,所以動作纔有點驚悚。
許妙言歪着身子飄在空中,忽然掉了下來,砸落在木桶裡。
化成一團霧氣,散了。
曾明明駭的說不出話來,這一幕給她的感覺太真實,她卻覺得哪個地方有點不對勁兒。
“明明,你怎麼回事,滿頭都是汗,你發現了什麼!”
沐言一把將曾明明攬在懷中,微微有些自責,剛纔,自己太專注思索案子的過程,以至於有點忽略她,太不應該了。
“我沒事,沐言,你看那雙鞋。”曾明明的視線被地上整整齊齊碼放的鞋子勾住。
雜亂的地面上所以的東西都亂七八糟,只有這雙鞋,乾淨又整齊。
“這鞋子很明顯是刻意擺成這樣的。”
沐言將右手抄進褲兜裡,輕輕捏了下,又伸出來。
“她不是在看到了孟潔和許東海的醜事嗎很激動纔會自殺的嗎?爲何還有這個心情將鞋脫下來,擺放的這麼整齊?”曾明明想不明白。
“你看那朵花。”沐言沒回答她的話,視線卻輕落在地上一枝軟硅膠花朵上。
曾明明記得剛一進門的時候,沐言就拿起這朵花看過。
紅豔豔的,花朵很大,花瓣層疊錯落,花枝碧綠纖長,十分嬌嫩。
“好像真的一樣,還有這個模型,做的太逼真了。”
曾明明雖然不明白沐言話裡的意思,還是很認真的觀察了一下,說出自己的論證。
“我仔細看了一下那些裝硅膠的桶,都是液態硅膠,很粘稠,室溫不足以讓它凝固,只有加入特有的粘合劑纔會凝結。”
沐言眼看着這些東倒西歪的桶,眸光浮起一層冰冷的味道。
“我數過一共十七桶硅膠,其中兩個桶底色不一樣,其餘都是透明的,不含顏色。”
曾明明聞言一怔。
忍不住走過去一個個翻看。
果然如沐言所說,只有兩個桶底有顏色。
一種大紅,一種碧綠。
其餘的都是透明的。
桶底含顏色的層面很淺,只有薄薄的一小層。
曾明明視線轉向地上的硅膠花,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沐言……”她剛要說出自己的推論,卻發現孟潔正迷惘的注視着他們。
“別急,等我們找到妙言的骸骨,一切就都會明瞭的。”
沐言輕握了下她的手,“記住,別再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會很擔心。”
…………
沐言的突然出現,引發了警局一場小小的騷動。
尤其那次突然出境的警員和法醫,見到沐言的瞬間,簡直都震驚了。其中一個女警員,差點沒暈在當場,直到到了目的地很久,她還在胡言亂語,說自己大白天夢遊了。
她一邊掐一邊眯縫眼,說自己一定在做夢,一點都不疼。
她身旁的男警都快哭了,捂着自己胳膊欲哭無淚。
被掐的是自己,你當然不疼了!
可再疼,他也不敢叫更不敢發火,誰叫刑警隊的女警比大熊貓還珍貴呢!
掐兩下就當聯絡感情了。
不管旁人如何詫異,震驚,甚至驚呼,沐言一如既往的淡定。
他付着手沿着孟潔指出的地點轉了一圈兒,很淡定的看着曾明明,慢條斯理的問:“我教過你的,能找出具體位置嗎?”
孟潔只來過一次野外,又是再晚上,匆忙間只記得將人埋在一株大樹底下,可這裡周圍有七八株大樹,到處落滿了樹葉,長滿枯草,她也有些分辨不清。
曾明明想都沒想,隨手一指,就是這兒!
沐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他轉了一圈兒才找到,而她分明原地未動,無法感知腳下土地的鬆軟度和凹陷度,怎麼猜的這麼對!
“這女的誰啊?隨手一指就讓我們挖,她以爲偵察靠蒙的嗎?”女警不高興了,從她恢復正常開始,就覺得曾明明很扎眼。
她憑什麼立在沐言身邊,還敢指手畫腳!
最可氣的是,沐大隊長對她態度極其溫和,說不出的親近。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誰不知道沐大隊長的習慣,最煩女人離他很近,說三道四,就算蕭雅也不敢在他勘察現場時,隨便開口。
可現在,他居然很親切的和那個女的說話,好像還在徵求她的意見。
而她,居然大咧咧隨手一指。
簡直就是再蒙!
“挖……”沐言簡短的下令。
兩個男警迷惑的看了曾明明指的地方一眼,也有點猶豫。
“土下一米半,再換小鏟,不要太用力,屍骸很脆,容易損傷。”沐言淡淡開口。
兩名男警又吃了一驚。
很脆?什麼意思,而且,沐大隊長是怎麼猜出死者骸骨在一米以下的?
還有,這個女的到底誰啊,隨手一指,就真的蒙對了?
太詭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