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明想躲,可她實在太虛弱了,根本沒力氣移動。
福伯拖着瘸腿衝了過來。
惡狠狠摩擦着打火機。
依舊打不着火。
福伯狠狠將打火機摔在地上,哆嗦着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火柴。
擦了半天,楞是連一個火星也打不着。
他徹底慌了,一股寒意從心底瀰漫開來,手軟的連火柴盒都握不住。
“沒想到你也會害怕……”曾明明的聲音有些虛弱。
“誰說我害怕?”福伯的上下牙齒不停的打顫。
曾明明輕蔑的看着他,“你不害怕?爲什麼發抖!”
福伯一側,玟然的鬼魂離他不過五公分,她面無表情的立在那兒,福伯一動,她就隨着他動一下,那雙漆黑的眸子始終沒離開福伯的臉。
看她的樣子,好像記起了什麼,眼底不停涌出一團團血淚,把她的臉,染的血肉模糊。
“我掐死你!”福伯冷不丁撲了上來,雙手狠狠掐在曾明明的脖子上。
曾明明閃避不及,慌亂中用手去推,手上的血抹了福伯一臉。
血的腥味滲入他嘴裡,眼前騰起一片紅光,他正發着狠的用力,猛然覺得有一雙陰森森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剎那的寒意席捲了全身,福伯鬆開手,緩緩扭過頭。
正迎上一雙漆黑空洞的眸子,那張臉比雪還白,眼底,都是血。
福伯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像被人抽了骨頭般癱軟在地上。
他不停的發抖,抖的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呼呼……”玟然的身體匪夷所思的扭曲了下去,身體好像蛇一般匍匐在地上,她的臉始懸浮在福伯面前,任憑他如果閃避,一擡眼,面前總是這張臉,驅不散,避不開。
“你能看到她?”曾明明扶着牆站起,也有些吃驚。
剛掙扎中,手裡的尖刺不知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還是很虛弱,可昏沉欲睡的感覺卻消失了。
身體恢復了一些力氣,脖頸處火辣辣的疼,聲音也有些沙啞。
“玟然,師父,我錯了,我不該殺了你女兒,我是無心的,她說要把鋪子送給孟潔和鄭東海,說要成全他們,我不能讓她這麼做,這個鋪子是我的一切,如果鋪子沒了,我活着也就沒什麼意義了,玟然,你要原諒我啊,我不是有意的,我太害怕了,對,我已經失去了你,不能再失去這個店了……你別過來!啊……”
玟然的臉赫然貼了上來,她的臉上露出悽然的笑,嘴脣張開,露出一口釘子一樣的牙齒,血紅的牙,根根冒着寒光。
“嘶嘶……嘶嘶……”玟然發出蛇一樣的聲音。
一條又長又黏的舌頭從口中吐了出來,輕輕從福伯鼻尖掃過。
“血……”玟然的聲音就像鈍刀子劃過玻璃,尖利,刺耳,聽的人不寒而慄。
舌尖一勾,福伯鼻尖生生被卷下一團肉來。
她的舌頭上張滿了尖利的倒刺。
“不要殺我,我不想死……”福伯聲嘶力竭的喊。
“我錯了,我不該把你們的事告訴鄭家,更不該給你們的飲食中偷偷加入水銀,不該害死你丈夫,可我發誓我沒想害死你的啊玟然,我給你煮綠豆水解毒了,可你不肯喝,你一心求死,生無可戀,我沒辦法啊,我從來沒想害死你,我只想陪着你,當你的徒弟也好,僱工也罷,只有能讓我在你身邊就好了。”
福伯一邊哭喊一邊手腳並用的往外爬。
剛爬了幾步,玟然居然像蛇一樣纏住了他。
她的四肢融合在了一起,變成一根又軟又長的****,死死將他纏住。
舌尖一下下舔食着福伯的鼻子。
很快,福伯的鼻子被舔平了,露出一個血洞。
福伯語無倫次的哀嚎着,不停供述他的罪。
曾明明越聽越覺得心寒。
這個心裡扭曲的男人,因爲妒忌瘋狂,是他給妙言父母的飲食中下了水銀,讓他們慢性中毒,無心經營店鋪,又是他把泄密的事告訴了鄭家人,讓兩家人結下仇怨。一切的一切都是這個男人在背後搗鬼。
若不是孟潔的媽媽精明強悍不肯重用他,恐怕也早就被他害死了。
曾明明實在想不明白,人心爲何會陰暗到這種程度。
爲了一份不切實際的愛戀,竟然喪心病狂的毀滅了三個家庭。
也包括他自己。
“別殺我,我不想死……”福伯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死魚一樣的眼球慢慢凸出體外。
長蛇收回,玟然的眸光泛起血一般鮮紅的光。
她晃了晃身子,從福伯身上脫落,擡起頭,看了曾明明一眼,身子一扭,朝沐言爬了過去。
此刻,她整個身子徹底變成了蛇的樣子,只有頭還保持原樣,她一邊蠕動一邊擡着頭呼氣,嘴邊一對鮮紅的獠牙探了出來。
她現在的樣子,不像人,也不像鬼。
就像一條張着人頭的蛇魔。
“別傷害他!”曾明明眼見她朝沐言捲去,駭的頭皮都麻了,雖然她也害怕,可依舊不顧一切的衝了上去。
她的手抓住了對方的尾巴,拼命往回扯。
蛇魔奮力一甩,曾明明撞在牆壁上,跌落在地。
她拼命爬了起來,再次抓住蛇魔的七寸。
用盡全力擠壓。
蛇魔仰頭髮出一聲嘶吼,頭忽地一下反轉了過來。
裂開嘴,陰狠的盯着曾明明。
不知她忌憚什麼,始終不敢靠的太近。
曾明明顧不上害怕,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說什麼也不能讓蛇魔傷害沐言。
她狠狠掐着蛇的長尾,任憑它如何甩動都不鬆手。
蛇魔怒了,仰頭又是一聲大吼。
整個下頜骨洞開,整個頭好像被一分兩半。
“嘶……”她弓起後背,張開大嘴朝曾明明撲過來,鮮紅的牙齒惡狠狠朝曾明明咽喉咬去。
曾明明心中一澀,難道她和沐言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嗎?
紅牙折射出寒芒,眼看就要咬住她的脖子。
曾明明剛要閉眼。
那張臉突然硬生生停住。
玟然的臉痛苦的扭曲着,拼命掙扎,可脖子卻像被人抓住,一動也不能動。
“誰?”曾明明看着虛空發愣。
雖然她什麼都看不見,但她感覺的到。
一股強悍的力量和龐大的氣息充斥了整間屋子。
又陰,又寒,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