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沒多久,汪明的癌症又復發了,這次,病來如山倒,汪明害怕的要死,逼着女鬼抓人替他續命。
女鬼有點兒遲疑,上次他們就暴露了行蹤,被懂道法的高人盯上,如果再故技重施,恐怕就沒那麼容易逃脫了。
爲了活下去,汪明想到一個惡毒的主意,製造車禍,對死者下手。表面上這些人死於交通肇事,警局自會處理這些案子,反正每年這種車禍逃逸案也不在少數,不會有人把這種事故和靈異事件聯繫到一處。
而死於車禍的人體貌可怖些也是常情,他們恰好可以利用這一點掩蓋他們的罪責。
汪明的打定了主意,買了輛二手的捷達,開始尋找目標下手。
他特意選定了一條沒有監控的路段實施他的罪責,撞倒被害者,讓女鬼吸取對方的鮮血和精氣,然後再碾壓死者的屍骨,毀屍滅證。
可惜,事情進行的沒有他想象的順利,剛得手了一次,又被道門中人發現,惡鬥後,女鬼元氣大傷,汪明也受驚過度,到了此時,汪明不得不承認他們被人盯上了,只要女鬼敢現形,他們就沒有安穩的日子過。
沒有了活人精血的滋補,汪明的身體每況愈下,很快,就到達了生死邊緣。
他不想死,可女鬼已經被嚇怕了,說什麼都不肯再出門替他尋找生機,甚至還懇求他堅持一下,如果他死了,他們也許就能真的團聚了。
爲了活下去他想盡一切辦法哀求恐嚇,不得已,女鬼想到了另一個辦法。
用兒子的元氣精血替他續命。
原本那個孩子就是人和鬼結合的魔靈,元氣比所有的人都要充沛,靠着喝兒子的血,汪明活了下來。
慢慢的,他的身體開始變異,變得有點不像人了。
心靈也隨之更加扭曲。
他厭惡女鬼,厭惡自己的兒子,偏偏又離不開他們。
他知道蛻變唯一的出路就是吞噬掉他的孩子,徹底把自己妖魔化,那樣,說不定真的能擺脫軀殼的桎梏,衍變成魔物,不死不滅。
繼而,徹底擺脫這個女鬼,他早就厭煩到了極點的女人。
可惜女鬼雖然愛他,但同樣也很愛自己的孩子,雖然肯同意用兒子的血替他續命,卻不許他吸食太多,再後來他的身體因爲嚴重營養不良萎縮了,只能天天坐在輪椅上,這樣過去了好多年,他越來越虛弱,孩子也一直保持着幼年的模樣,停止了發育。
直到遇到曾明明和毛裕興找上門來,滅殺了女鬼,心中更生出一個惡毒的計謀,讓他們互相爭鬥,兩敗俱傷,也許,他就能達成心願,徹底康復。
爲了這個願望,他不惜一切代價。
聽完汪明的敘述,曾明明心頭怒火中燒,肺都要氣炸了。
一個人自私無情到這個地步,對自己的親生父母都下的去毒手,罔顧妻兒的性命,這種人,用人渣形容他太客氣了,簡直豬狗都不如。
“難道她爲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從來都沒有一丁點的感動嘛?”
蛭子的雙眸中淌下血淚,曾明明知道女蛭鬼聽到了一切,爲了徹底讓她看清楚汪明這個人的真面目,曾明明強壓着怒火,又問。
“感動?我大好的青春白白被她糟蹋了這麼多年,我恨都來不及了,感動個屁!我看到她就反胃噁心,恨不得一腳踹死那個狗雜種。如果她真爲了我好,早就該讓我吃了那個小畜生!”
“她爲了你灰飛煙滅,你難道就一點不顧及她對你的情意?不是爲了你,她根本沒必要墮落,如果她不離開那片深山老林說不定已經修煉有成再入輪迴,可是現在,生生世世都只能在地獄邊緣遊蕩,再也做不成人了。”
曾明明控制自己沒動手,說實話,她真想揍他,打的他骨斷筋折才解氣。
“我管她!反正都是她自願的,她自己願意笨,願意傻,願意蠢,這難道也是我的錯!”汪明搖頭晃腦說完一句,眼神忽然一下子迷惘了起來。
蛭子鬆開了對他的禁錮,蠕動到他腳下,慢慢站了起來。
“剛纔發生了什麼事?我說過什麼?”汪明看着面前的蛭子一點點拔高,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大片大片的血霧從蛭子雙眼中鑽出,慢慢聚成一個女人的樣子。
白白的臉,尖尖的下巴,還有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指尖塗着鳳仙花的豔紅。
“是你?”汪明大吃一驚,面前這個女人,不就是他曾經愛過的那個山野村姑嘛?
“你不是灰飛煙滅了嘛?”
汪明好似記起了曾明明的話,自己剛纔好像把真心話全都說出來了!
這可怎麼好!
“嬌嬌,我剛纔被這個女警迷惑了,不知道自己說過些什麼,那些不是我的本意,你千萬別誤會。”
汪明看着蛭鬼的雙眼,那對眸光又清澈又透亮,蘊含着淡淡的懵懂和情意。
眼眶中似乎還浮動着晶瑩剔透的淚水。
“嬌嬌,我是愛你的啊,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個女人的蠱惑,快,幫我殺了他們,吞噬了他們的血肉我就能復原了,我答應你,和你離開這裡,咱們回山裡去好不好,對了,還有咱們的兒子,咱們一家人,再也不分開了。”
汪明伸出手,去握蛭鬼的手。
指尖一痛,好似被蛇咬了一口。
汪明低下頭,手指尖破了,有血漬緩緩滲入。
再看看自己的手心,握着的哪裡還是那雙芊芊玉手,明明就是一對漆黑翻着烏光的手骨。
黑色的指骨刺穿他的掌心,血,不受控制的淌了下來。
劇烈的疼痛瀰漫開,汪明擡起頭,整個人頓時驚愕中。
面前,哪還有那個清秀溫婉的女子,只有一具漆黑的焦骨,沒有頭,卻有無數長髮瘋一般散亂在身後,無風自動,如觸手般纏上來,將他死死裹住。
“鬼啊!”汪明大聲驚叫,恨不得自己能暈過去。
身體又冰又麻,臟腑中好似生出了千萬只螞蟻,在狠狠齧咬他的心肝,汪明從未像現在這樣恐怖過,生不如死的恐懼。
“兒啊,拿回屬於你的東西!”蛭鬼的聲音像灰燼般般飄起。
蛭子尖叫着撲了上來。
烏髮翻滾中,血光迸現,血肉橫飛。
不多時,地面上剩下一堆腐爛的骨肉,蛭子已經長成十來歲孩子的模樣,雖然面目還有些可怖,但也有了些許人類的樣子,身上的鱗片都褪掉了,腳也能直立起來,不在像條蛇一樣,只能匍匐在地面。
蛭鬼垂着長髮,髮梢卷着個烏七八黑的東西,猥瑣的像猴子一樣,渾身都是黑毛,卻有一張似曾相識的人臉。
這是汪明?
曾明明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