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賤就是這麼個‘毛’病,咋咋呼呼的,沒個穩當勁,他‘奶’‘奶’的,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麼會有鬼,我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頭皮都一個勁兒的發麻。
的確有鬼,還是隻小鬼。
只見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小孩子,也就三四歲左右,不到一米,但竟然穿了一身‘花’‘花’綠綠的壽衣,並且臉蛋子煞白一片,兩個眼圈兒紫黑紫黑的。
94年正是林叔殭屍片火熱的時候,我也沒少看,這個小孩子活脫一個小殭屍,冷不丁一出來,真是能把人給嚇死呀。
“啊,鬼啊!”要說最不鎮定的就是袁冰池了,看到這個小鬼,嚇的渾身發抖,直接躲在了冰妃後面。
萬里雲一看,立馬倒吸了一口涼氣,凝眸細看了一陣,才驚呼出聲:“狗娃子!”
說着就跑了過去,來到小鬼近前,蹲下,攥着他的兩條胳膊就訓斥:“狗娃子,誰叫你穿這些衣服的,給我脫下來。”
說着就把小鬼的壽衣給扒了下來,連帶着上手抹了抹他的臉,好傢伙,‘弄’了萬里雲一手的白麪兒,原來是塗上去的。
這不是小殭屍,更不是鬼,而是一個穿着壽衣,抹着白麪兒的小孩子。
嘿。你說這熊孩子淘氣都特麼出了圈兒了,這大白天的扮鬼嚇唬人。
小孩兒懵懂着,即便被拆穿了也沒有任何慌‘亂’,萬里雲眼睛都紅了,也不知爲什麼這麼氣。
“這是誰給你‘弄’的?”
狗娃子有點害怕,磨蹭着小‘腿’向後倒退了一步,話都說不太清呢,支支吾吾的:“是,是我自己‘弄’的。衣服,衣服好看,哥哥穿着睡覺不給我,我就扒下來,穿!臉上抹的是白灰面面,牆根兒底下的,嘿嘿。”
說到後來,這小子淘氣的笑了起來。貌似感覺自己‘挺’偉大的。
萬里雲聽完了眼淚沒下來,拿着壽衣,抱着狗娃子就衝我們走了過來,說:“這是吳嬸兒家的老二,肯定是穿了軍娃子的壽衣,我得把衣服給孩子送回去,人都死了,不能太寒磣。”
說完,他叫我們在這裡稍等一會兒,抱着孩子就走了,奔吳嬸兒的家。
我暗地裡咧嘴,被狗娃子整的這一出,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了。
不光是我,其於人也對視了一眼,有些苦澀。
孩子太小,認爲死去的大哥在睡覺,於是扒了壽衣自己穿上,還模仿大哥,把自己的臉塗的煞白。
我嘆息了一聲,心裡就兩個字,酸楚!
此時,蕭大瞎子低聲對我講:“我說姓陳的小子,這村兒太怪了,肯定是你說的風水問題,一會兒可得跟姓萬的說說,必須要改善一下,你看軍娃子死的多冤。”
小賤嘀咕:“別扯這檔子事兒了,我看老萬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剛纔一腦‘門’子官司。”
我點點頭:“從長計議吧,進大興安嶺要緊。”
我們正說着呢,袁冰池捏着嗓子,變‘毛’變‘色’的說了一句:“哎,你們看那邊的牆頭上,冒出了兩個腦袋。”
我日!
我們猛地向一側看去,發現一戶人家的土坯牆頭上的確是冒出了兩個腦袋,正在目不轉睛的看着我們。
我們一看,兩個腦袋果斷的縮了回去,就跟敗‘露’了什麼秘密一樣。
“媽了個巴子的,我以爲又是鬼,原來是兩個偷窺的。”小賤虎着大臉說。
我看着那處空‘蕩’的牆頭,心裡不是滋味,怎麼跟做賊似的,你想看,就大大方方的出來看嘛。
“可能山裡人比較認生。”冰妃說了一句。
正在這時候,半張臉的小山子竟然回來了,恐怖兇厲的容貌,叫我們幾個心裡發寒,蕭大瞎子恨不得把手.槍都拽出來。
“萬里雲叫我帶你們回家。”小山子不動聲‘色’的說。眼睛裡平靜的好似一潭死水。
我頓時蹙起了眉頭:“他不是抱狗娃子回吳嬸兒家了麼,怎麼還沒回來?”
同時我心裡也有些不得勁兒,按說都是一個村子的人,這個小山子一張嘴就是萬里雲,按照我的認知,不叫叔就得叫哥,這樣才顯着近乎,畢竟小山子的老爹和萬里雲經常在一起打獵,關係肯定不遠。
小山子依舊平靜的說:“軍娃子去了,萬里雲幫吳嬸兒‘操’持,特地叫我先領你們回他家,他得忙一會兒,怕你們着急。”
我若有所悟的點點頭,暗忖道,吳嬸兒是寡‘婦’,現在又死了孩子,同村的的確得幫幫忙。
小山子轉身就要帶路,而蕭大瞎子卻伸出了一隻手:“慢着。”
小山子扭過了半邊身子,側着那張滿是扭曲傷疤的半邊臉:“怎麼?”
“你還是帶我們去吳嬸兒家吧,我們都是萬里雲的朋友,閒着也是閒着,興許也能幫上忙。”蕭大瞎子笑笑。
小山子那隻眼,白眼珠翻翻着:“你這是不相信我?”
“不不不,大兄弟你想多了,別看我們是大山外面的,但都是熱心腸,並且我是個扎紙匠,最懂白事。我過去指定不幫倒忙。”
我和小賤對視了一眼,瞎子這人轉軸兒多,現在說這些,百分百是提防上這個小山子了。生怕他給我們帶狼嘴裡去。
小山子愣住了,五秒鐘之後才說:“蘑菇村有規矩,死了人,不得被外人衝撞,沒看見全村兒一個人都沒有麼。你們就更不能去了。”
有這回事?怎麼萬里雲卻說,是因爲天氣冷,大家纔不願意出來的?!
‘奶’‘奶’的,進村才二十分鐘,怎麼這麼古怪啊?!
“行了,別墨跡了,跟他走,又不吃人。”小賤‘胸’脯子一拔,說道。
不叫外人衝撞,這個理由很強大,誰都沒話說了,我們就跟小山子奔村西頭走。
路上誰也不講話,不過我們幾個人心裡可防範着呢,四下打量,走來走去,別的倒是沒發現,反而天氣越來越冷。
我縮着脖子,開啓了觀氣術,看着西南方的天空。
那裡煞氣環繞,鬱積跌宕,屬於‘斷龍‘格局的一個氣眼,我之所以叫萬里雲在西南角壘牆,種桃樹,埋‘渾生碑’,就是爲了鎮住這個氣眼。氣眼被鎮壓,格局的煞氣都會停止增長,然後一點點的消散。當然,這也會干擾村子裡的生氣,但這裡三面環山,一面是峽谷,最能藏風,所以倒不用發愁生氣的消散。
可是萬里雲完全不理我這個茬兒,我心裡壞壞的想着,莫不是西南角葬着他家的祖墳?!
正想着呢,小山子就把我們帶到了一個小院兒近前,‘門’上上着鎖,其實上不上鎖無所謂,因爲牆頭子就一米多高,我跑兩步就能蹦過去。
等進了小院兒,小山子停住了腳步,說了一句:“你們進屋等着吧。”然後就轉身離開了這裡。‘弄’得我們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蕭大瞎子冷哼道:“我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天黑之前萬里雲再不回來咱們就離開這裡。”
我一驚:“瞎子,你?”
蕭大瞎子早就懷疑過萬里雲有問題,現在一進村,到處都神神叨叨的。他已經受不了了。
我們進了屋子,由於萬里雲離開蘑菇村好幾個月,不管是地面還是桌子上都落了一層塵土,看着都髒死了。
於是我們開始大掃除,並且燒了一鍋水,把乾糧熱了熱,湊合着吃了一頓。接下來,我們就困了。
你想想啊,從遼寧的阜新,穿越了兩千多裡,到了霍林格勒的山區,說實話,睡車裡,我骨頭都酥了。現在看到大炕,說什麼都睜不開眼,倒頭便睡。
袁冰池受的驚嚇也不小,跟我們一覺睡到了晚上,等睜開眼睛之後,我們驚奇的發現屋裡的煤油燈是亮的,都以爲是萬里雲回來了呢,但細一看,竟是小山子坐在桌子旁邊,正擺‘弄’一個籃子,從裡面掏盤子碗,還冒着熱氣。
嘿!
這熱氣真香,是燉了‘肉’。
原先還懷疑小山子有問題,但大晚上的還知道給我們送飯,還有‘肉’。看來,是我們誤會人家了。正巧睡了一覺,肚皮都癟了,正好有香噴噴的飯菜,搓個肚歪不在話下。
我們就跟嗅着腥味兒的貓咪一樣,鼻子把身子從炕上帶了起來,下了炕,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兒就直接上了桌子,冰妃和袁冰池好歹還洗了洗手。
燈光昏暗,影影綽綽,照耀下,小山子的那張臉更加可怕,就跟魔鬼一樣。但是不知怎麼回事兒,我們幾個竟然不怕了。這是啥?這可能就是有‘奶’便是娘吧。誰叫你餓了呢。
“你們先吃着,萬里雲忙完就會回來,我幫你們把炕燒一下。”小山子話不多,說完就動手幹活,從屋外抱進來很多硬柴。
還沒等我們道謝呢,就聽漆黑的村莊裡,猛地爆發出一陣啼哭,我們全都放下了筷子,跑到了‘門’口。小山子也愣住了,看向了村東頭。
“蘑菇村的規矩,當天死的當天埋,這是哭喪呢。”小山子說。
這村兒裡的規矩的確很另類,我們那邊都是三天圓墳,三七五七的過去,程序很多的。
可就在這個當口,就見大‘門’口突然多了一個人,細一看,竟是身穿皮襖,頭髮油污的猴傻子。不知道他怎麼來這兒了,難道是被飯桌上的香氣引來的?!
我們正納悶呢,猴傻子突然看着東方嘿嘿笑着:“有人死,就有人哭,人一哭,就會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