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絡走到篝火前,阿來的身邊,阿來又向火堆裡扔了一把粉末,竄起的火,那眉絡完全照亮了。
阿來一手撫胸,單膝跪地向眉絡行禮,行了個標準的樑國禮儀,口中道“阿來拜見郡主。”
四周的黑袍人,也跟着做出同樣的姿勢,口中道“拜見郡主。”
我和黃老也連忙隨着衆人行禮。
眉絡道“免禮。”
衆人以阿來未先,紛紛站起身來,我本以爲,眉絡會說幾句籠絡人心的話的,比如辛苦了,完成任務後,後又什麼好處什麼的。
沒想到,她只是點點頭,然後便頗爲疲倦的退到了後面,有人給她搬了把椅子,她坐了下來。
看來上次我進入她的記憶之海,受到消耗的不止是我,她也消耗不少,而且還吐了血,看樣子,還沒有恢復過來,以這樣的狀態,就敢行動,她也真是太冒險了。
眉絡坐在椅子上,對着阿來做了和手勢,阿來,低頭表示懂得,然後開口道“把人帶上來,人們的目光都投降,石室的另一個角落,那裡有一個小石室,有四個人擡着一個擔架,走了出來。
他們將擔架擡到篝火旁,有人已經在那裡,擺上了臺子,他們將擔架放到臺子上,我這次看清擔架上的人,正是吳璟,他緊閉雙眼已經陷入了昏迷。
阿來看了吳璟一會兒,雙手背在後面,雙眉緊皺,一副無比嚴肅的樣子。
“擺困魂地陣。”阿來一聲令下,單手向下一揮。
人們紛紛向我和黃老這邊走來,我與黃老不明所以,但肯定自己沒暴露,所以雖慌卻不驚,只是靜觀其變。
人們走到我們這邊時,一個個十分有秩序的打開了擺在地上的箱子,從箱子裡搬出一塊塊紅色的石頭來,石頭的大小不一,火光下呈暗紅色。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那石頭,不像是火山岩,那暗紅色不像是天然形成的顏色,倒像是某種紅色的顏料塗上去的。
不,不是顏料,難道是血?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把我嚇了一跳,那麼多石頭,要用多少血啊,才能把它們都染成紅色。
有將近二十個人,幾乎每個人都打開一個箱子,然後一人搬一塊紅色的石頭,回到石室中央,將石頭擺在臺子旁的地下,放下後,在過來搬。
漸漸的,睡在臺子上的吳璟被紅色的石頭包圍了,那石頭按照某種特有的規律擺放,應該就是阿來說的困魂陣。
有兩個黑袍人,向我和黃老走來,黃老拉了我一下,我把視線從困魂陣上移開,看向來人,看他們的身形,是王林和阿俊沒錯。
王林和阿俊,來到我身旁,王林彎腰打開了一個箱子,我和黃老,也蹲下來,靠近他。
王林小聲道“黃老留在這裡,準備秘密武器,花朝跟我走。”
說着他從箱子裡搬出一塊小石頭交在我手中,他和阿俊也分別拿了一塊石頭,走在前面,我看了一眼黃老,便跟着他們走向人羣。
我隨着王林和阿俊將手中的暗紅色石頭,八成就是血石,碼在那些石頭上
。
又有幾個人在我們之後陸續將石頭碼上,石塊越磊越高,像一堵暗紅色的牆,把吳璟圍在了裡面。
“困魂地陣已成,停。”阿來,大聲道,應爲整個石室只有他一個人的說話聲,便顯得那聲音特別的大,在空蕩的石室裡形成了迴音。
他說完,接着灑了一把粉末,在火堆裡,又是轟的一聲。
我很好奇,他灑在那裡面的粉末,到底是什麼鬼,有什麼作用,我使勁嗅了嗅,空氣中並沒有,我猜想的火藥味或者磷粉味。
這個也是到後來,我才弄明白的,那是一種鬼族特有的植物粉末,名字叫鬼迷倒,遇到火即燃,發出的氣味普通人是聞不到的,但可以吸引陰魂,對一些弱小的陰魂,甚至有麻痹的作用。
只是對於像容天齡這樣的千年惡鬼,估計作用不大。
阿來從火堆後走上前,來到臺子跟前,目光在人羣中掃視了一圈,最後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我的眼睛在兜帽下與他對視,我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你,過來。”阿來用手指着我,我沒有說話,默默的走了過去。
阿來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白瓷碗來,遞給我,我接了過來。
他從身上拿出一把刀子,靠,這又是要放血的節奏啊,好在不是放本姑娘的血。
自從經歷了落梅苑慘案之後,我就一直對大片紅色的東西眼暈,甚至一想到血這種物質就會說不出的難受,我低下了頭。
我低着頭,沒有看見阿來讓我過去的手勢,他無法只好走到我身邊,我聽見,刀子劃破皮膚的聲音,接着聞到淡淡的血腥氣。
在落梅苑時,雖能看見血流成河,卻是聞不着味的,所以這氣味,我還是能忍受的,我只是不能看。
有滴答答、滴答的聲音在碗中想起,等滴答聲停止了,我纔敢稍稍擡眼,阿來在轉身的時候,藉機靠近我,輕聲說了句,關鍵時刻,不要分心,跟我過來。
我忙跟上他的腳步,那一圈用血石構築的牆把吳璟圍在裡面。
只是在面向火堆是那一面,留了一個僅容一個人通過的小口子,我跟在阿來的後面,從這個小口子來到臺子前。
阿來拿刀割破吳璟的手指,我強忍着頭暈將手中的碗,遞過去,接住流下來的血,吳璟的血和阿來的血混在了一起。
我有些奇怪,若我猜的沒錯,阿來要這血是用來畫符咒的,但是畫符咒,不是要使用符咒的那個人的血就夠了嗎?
不過鬼族的靈異法術,很詭異,有些有悖於常理的做法,也不是不可能,我今天倒可以在長長見識。
“把手給我。”阿來突然對我說。
什麼,我一驚,差點把這兩個字說出口,怎麼還要我的血啊。
我還沒來得及抗議,阿來已經拿過我的手,我只覺的手指一痛,還好我沒叫出來。
我聽阿來輕聲對我說,等到把雙魂從吳璟身上逼出來,我們三個就是離那惡鬼是最近的,我會用我們三個人的血,畫成護身符咒,保護我們的安全。
哦,原來如此,我還以爲,阿來要用這血畫戰鬥型符紙,原來是畫護身符紙。
等我的血也和他們的血融合以後,阿來從懷中拿出三張空白的符紙來,用手沾了碗中的血,依次在紙上畫出符咒。
看那符咒的筆試走向,和我鬼瞳中的防禦性法陣的畫法,在某些地方很相像,但我的防禦型法陣比他的要玄奧複雜的多。
阿來畫完符咒,遞給我一張,在吳璟的身上放了一張。
“可以開始了嗎?”眉絡的聲音自我們身後傳來。
阿來看了看手錶,道“七點五十五分了,馬上就開始。”
阿來把目光投向我,我在寬大的兜帽下,看見他的目光都在顫抖,鬼族千年的命運,就在今天晚上,就在他的手上,他的內心有多緊張,我是可以想象的。
阿來緩緩的帶上了自己的兜帽,他的面容完全被兜帽遮擋住了,他的緊張,他的不安,他所有的情緒,都被兜帽遮擋住了。
我終於知道黑袍的作用了,那不止是對鬼魂有一種震懾作用,同時也可以避免暴露出自己的軟弱。
阿來站在吳璟的前方,我站在阿來的身旁,他讓我在離的遠一點兒,我便向後退了兩步。
我不經意回頭,看見眉絡已經站了起來,她一隻手扶着聚靈棺,在聚靈棺的陰影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那雙眼中,閃爍着激動的光芒。
“八點到。”阿來一聲大喝“準備施法。”
隨着阿來的話音一落,下面的黑袍人迅速動作,繞着臺子站成一圈。
“請符紙。”阿來一聲令下,從懷中掏出一張黃色的符紙,夾雜食指與中指之間,下面的那些黑袍人也同樣,從懷中掏出字符來夾在手中,我見狀,也趕緊夾起剛纔阿來給我的那張護身紙符來做樣子。
“借月華之力,擺困魂天陣。”阿來夾着手中的符紙,高高舉過頭頂,石室頂部,竟然緩緩的開了一個孔,一束月光,從孔中射了下來,正好射在阿來手中的符紙上。
石室是在地下深處,這麼深的地方,月光是怎麼照進來的,我看着那個小孔,月光像一根柱子似得,筆直的插下來,讓我想到了手電筒的光束,這麼強烈的月華,絕對不是,從天上直接射下來的。
沒有時間給我解開心中的疑惑,因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大開眼界。
那道月光照射着阿來手裡的符紙,阿來嘴裡念着梵語,所有人都開始念起古老的梵語,那古樸玄奧的唱吟聲在石室中迴盪。
阿來一邊念動梵語,一邊轉動着手裡的符紙,彷彿在找某個最好的角度,突然,那符紙仿若鏡子般,將那月華反射了出去,反射的方向正是那些黑袍人中的一個。
那黑袍人手中的符紙接受到了那道月華,也和阿來一樣的手法,轉動手中的符紙,將月華傳給下一個人,依次下來,以阿來爲起點,那道月華將衆人手中的符紙連成了一個圈。
除了我,好在大家並沒有注意到我,我偷看眉絡,她也是全神貫注的看着那道月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