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間,一個卷軸出現在我腦海中,我在黑暗中向它走進,它好像能感知到我的到來,緩緩在我眼前展開。
許多美麗的小星星,在卷軸中快樂的遊弋着,我忍不住伸手去觸摸它們。
它們好像也能感受到我一般,迅速聚攏到了,我要觸摸的地方,好像在歡迎我的到來,就在我即將觸摸到它們的時候,一隻手忽然出現阻止了我。
我順着那只有些蒼老卻有力的手看過去,我看見了只有在夢中和回憶裡才能見到的臉,我的師傅,天無道人。
他的臉上滿是慈愛的笑容,看着我開口緩緩說道“小花兒,這個法陣是十座法陣中的最後一座,也是三座玄奧法陣中最爲神秘的一座。
它的名字叫做逆光法陣,是一種禁術陣法,當年我沒有來得及將這座法陣鐫刻進你的鬼瞳空間中,現在我要繼續十幾年前沒有完成的事兒。”
說完,他一揮手,我的身體被一股強風大力的往遠處吹去,師父越來越遠。
我大叫着“師父,你帶我走吧,我不想在受苦了,師父,我怕疼。”
師父依舊是微笑着,但聲音變的嚴肅起來“我的徒弟沒有怕死的,但也沒有輕言放棄的。
小花兒不到萬不得以時,不要輕言死亡,還有我給你的禁術法陣,不到最後關頭,也不要輕易使用,千萬記住了。”
睜開了眼睛,四周很黑,只有天窗裡的月光射入,照亮了我躺的一小片地方。
我依舊躺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剛纔那是夢還是真的,我一點兒也分不清,應該是一個很真實的夢吧,師父明明已經死了很多年了。
阿寶也沒有聲音,估計是叫的累了。
那個破牀墊,就在不遠處,我想爬過去都做不到,每動一下,都會讓我身上的疼痛加倍,我咬牙顫抖着手從口袋裡掏出鐵壁符來,因爲之前被五花大綁着,明明有鐵壁符卻派不上用場。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將三張鐵壁符通通貼在胸口上,無論如何我不能在受傷了。
在黑暗中,並沒有躺多久,那股子蝕骨食髓的痛苦又來洗禮了我一次,我在昏昏沉沉中又捱過了一小時之後再次陷入了昏迷之中。
在冰涼徹骨的冷水的刺激下,我疲累的睜開了眼,看到的卻是一個讓我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的人,陳絢。
她穿一身寶藍色的連衣長裙,肩頭搭着深紅色的披肩,波浪似的頭髮披在肩頭,與她身旁的胭脂虎的可怖面容形成強烈反差。
她站在那裡俯視着我,眼神中滿是鄙夷和嫌惡,我看了她一眼,閉上了眼睛,被人俯視的感覺我特麼真是受夠了。
“師父,她這樣會不會死啊,師父把她打的太狠了。”陳絢有些嗔怪的說道。
“還死不掉,不過離死也不遠了。”胭脂虎嘿嘿冷笑道,忽又問。
“不是你三番五次向我哭訴,說這個女人,又可惡又贏蕩,勾引了葉深檸還不夠,連你的未婚夫也不放過,甚至大庭廣衆就敢拉拉扯扯,讓我有了機會好好教訓她的嗎?”
陳絢竟然是胭脂虎的徒弟,這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禁睜開眼看這對狗師徒。
駭然的看見胭脂虎手裡正拿了一把匕首,遞在陳絢面前道“她竟然敢搶你的未婚夫,你一定對她充滿了仇恨,不要讓你的仇恨聚在心中,那樣太傷自己的身體。
來,拿起這匕首,釋放你的仇恨,像當年對待孟姜一樣,去劃破她的臉。
她的光頭配上滿臉的疤痕,想想就覺得可笑無比,呵呵。”
陳絢眼中閃着邪惡的光芒然後接過了匕首,冰涼的匕首貼着我的臉輕輕的劃過,陳絢忽的嘆了口氣道。
我心道,你有種就劃吧,老孃有先見之明,胸口有三張鐵壁符護身,把你匕首給磕爛掉,她卻並沒有進一步的動作,而是收回了匕首。
“我也想把她的臉劃花呀,讓她變成個醜八怪,說不定她也就沒臉活在世上,去跳樓自殺了,呵呵。
但是不行啊,有人願意拿自己全部的身家來換她的賤命,若他萬一死了,這筆生意可就做不成了。”
“哦,那人是誰?我倒想見一見。”胭脂虎道。
“我未婚夫的哥哥,葉深檸。”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葉深檸要拿葉氏來換我的性命,這個消息剎那間佔據我的腦海,葉深檸他怎麼會,他把葉氏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他竟然要拿葉氏來換我。
“師父,我就是來這兒和你說這件事情的。”陳絢繼續道“葉深檸不知從哪裡得到的消息,一口斷定我知道蘇花朝在哪兒。
並且讓我提條件,說只要我能救出蘇花朝,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我以爲他開玩笑的,便也開玩笑一般的說讓他用葉氏所有的股權來換,沒想到他竟然一口答應了。
並且已經草擬好了股權轉讓書,就差他的一個簽名了。”
陳絢說完,看着胭脂虎等待她的回覆。
“葉深檸”胭脂虎重複着這個名字,眼中露出玩味的神情“算一算,我也好久沒見他了,不如就來一次故人相會吧。
絢兒,你將他約到這裡來談,我要讓他看着自己的愛人在自己面前痛不欲生,呵呵,那一定很有意思。”
“你們想幹什麼,你們不要傷害他,你們這對蛇蠍的狗師徒。”我無力的謾罵着。
“呵呵,你省點兒力氣吧,姐姐。”胭脂虎看向我“食髓蠱的滋味如何,我可給你算好了,馬上就要開始新一輪的啃噬了,你在這裡好好享受吧。”
兩人說完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倉庫。
“你們別走,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大門再次緩緩的關上,我又一次落入了黑暗中,但是我此刻擔心的不是下一輪的噬咬,而是葉深檸,這個大傻瓜千萬不要來啊。”
每隔三個小時就會有一個小時的痛不欲生,這個過程如果沒有阿寶一直爲我加油,一直給我打氣,真不知道我該如何熬過來。
“小綿羊,白茫茫,聚在一起,像白糖。”阿寶哼唱着兒歌,爲我減少痛苦,他說這是孃親給他唱的兒歌,每次他生病的時候,只要聽到這個兒歌,就不會難受了。
我咬牙與蝕骨的疼痛做鬥爭,覺得嘴裡一滿滿的都是血腥氣,也不知是咬碎了多少銀牙。
我頭暈眼花但卻不在想暈過去,葉深檸這個
大傻瓜如果真的來了,我不想讓他看見我昏迷的樣子,我想讓他看見一個清醒的我,我想給他一個微笑。
爲了保持清醒,我開始跟着阿寶的語調與他一起哼唱“天上雲,白茫茫,聚在一起,像白糖。”
“呦,姐姐好雅興啊。”耳邊再一次傳來胭脂虎的聲音“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把眼睛轉向了光亮的地方。
在黑暗中呆的太久,眼睛已經受不了強烈的陽光,但我依舊睜着眼睛看向開啓的大門和被白光籠罩着向我走來的身影。
“葉深檸。”我叫出了聲音,但那聲音細弱蚊蠅,無法在聚集起力量用更大的聲音呼喚他。
逆光中的葉深檸越走越急,在看到我以後幾乎是小跑着過來,就像身披金甲聖衣的天神,來拯救我,是的,他來了。
“葉 深 檸”我只能輕輕的呼喚他,並伴以微笑“你這個大傻瓜。”。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緩緩的蹲下,應爲逆光我仍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覺得他全身都在顫抖,伸出手來撫摸我的臉,輕輕的替我擦拭着嘴脣。
我突然意識到我此刻的形象,應該是無比慘烈和無比難看的,我下意識的想伸出手來整理一下發型,才發現變了形的手,奇怪的彎曲着,只好用包着紗布的糉子手。
但手指觸碰到的,卻是光光的腦袋,我努力擡起手想整理一下發型,纔想起,頭髮已經不在了,世界上最悲催的事兒,莫過於此。
我的眼淚經不住的流了下來。
葉深檸爲我擦乾眼淚,手指拂過我臉上每一處傷痕。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他的聲音中,痛惜中帶着濃濃的殺意“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葉深檸的手段和能力我都不會懷疑,但他可以在商界呼風喚雨,在靈異界卻不可以,我只能微笑着搖了搖頭。
“走,我現在就帶你走。”葉深檸一把將我抱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走。
“哎,葉總是吧。”胭脂虎終於開口了“你沒有弄錯情況吧,這樣就要把人帶走了,真是一點兒都不把我胭脂虎放在眼裡啊。”
她此時又一次把自己藏在了黑袍中,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她可怖的面容。
“我已經和陳絢達成了交易,字也已經簽了,我今天來就是來帶人走的,你還想要怎麼樣?”葉深檸眼神冰冷的看着她。
胭脂虎突然卻沉默了下來,黑色的兜帽下隱藏着的邪惡靈魂不知在想什麼。
葉深檸抱着我的雙臂溫暖而結實,我忍不住一直往他的懷裡縮,想就此鑽進他的身體裡。
葉深檸也感覺到了我的不適,聲音中帶着急切“你要是沒有意見,我就走了。”
“哎。”胭脂虎卻突然嘆了口氣,無比無奈和幽怨的說“你和他真不一樣,不管是什麼時候他都像一杯溫水一樣,不會太冷,也不會太熱。
但是你,對所有人都冷,只對她一個人熱,竟然可以爲了她放棄所有,還不畏險境的來救他。
我真的好感動啊,你帶她走吧。”
我以爲我聽錯了,她竟然同意讓葉深檸帶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