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絡坐在牀上看着面前的綠兒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驚訝的問道“綠兒,怎麼是你,你不是被容恆送到郡主府了嗎?”
綠兒卻三步並做兩步來到眉絡跟前一下子跪了下來,道“眉絡姑娘,求求你救救大當家的吧。”
眉絡愣住了,晗晗地問道“你,你說什麼?”
綠兒擦了擦眼淚道“事到如今也不瞞姑娘了,我並非什麼普通的小丫鬟,我是漱雲坊的一名影子暗衛,早在兩年前就被大當家的派來保護姑娘,只是我一直藏在暗處,姑娘不知道罷了。
兩年前,姑娘被丫鬟紅兒設計陷害,也是我提前通知大當家的,大當家纔來得及趕回來救了您。
只是您並不知道,那紅兒是郡主派到大當家身邊的眼線,大當家原本不想動她,好讓他們放寬心,估計那紅兒是向郡主通報了您的事情,之後又受了郡主的指使竟然對您下了毒手,大當家一時怒極就將她給除了。
郡主知道這個消息後十分震怒,漸漸的就和大當家的生了嫌隙,這一次陷害大當家的也是她下的毒手。”
眉絡要過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綠兒的話,下意識的問道“郡主,你是說汐月郡主嗎,她對容恆不是一網情深嗎,怎麼會害他。”
“汐月郡主愛慕大當家的不假,但由愛生恨也不是不可能。”綠兒道“郡主她覺不像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她深受大王寵愛,不單因爲她是大王唯一的女兒,還有就是她精通權謀之術,別看她平時表現的囂張跋扈,心思單純,那只是做給人看的,私底下她爲大王收集情報剷除異己,可謂是無惡不作,在她的郡主府裡有一個地下牢房,關着他們所謂的亂臣賊子,十八道酷刑樣樣俱全,現在大當家的就被關在了那裡。”
“啊。”眉絡不禁驚叫一聲“你是怎麼知道的。”
綠兒回道“這兩日我在郡主府,只負責伺候郡主梳妝,郡主除了滿意我梳的法式其他的並沒有太在意我。
也沒有特別懷疑我,或許是因爲我是她開口討來的,而並非大當家主動送她的,不像紅兒,紅兒就是汐月郡主送給大當家的,明擺着是看着大當家的,大當家的明知如此還除了她,才讓郡主起了憤恨。”
綠兒說倒這兒,停了一下,又將話題轉了回去“我靠着自己藏匿的功夫,今天早晨給郡主梳完頭又找到機會溜了回去偷聽郡主和她手下親信的談話,這也是大當家之前交待給我的任務。”
“你聽到什麼了?”眉絡忍不住問。
“我聽郡主說大當家的不知好歹,不把她的真心放在眼裡,就連他們現在正在議的婚事也百般阻擾。
昨天,還敢在她面前和個臭女人唱雙簧,害她捱了一巴掌不說還私自把人給放了。
說大王早就對宏武侯生了疑心,這次她只是輕輕的加了把火就讓大王大怒,將大當家的給羈押了,說人就被關在地牢裡,她待會兒就去看看他,
如果他願意乖乖的做個清閒郡馬,她就讓大王放了他,如果大當家的還冥頑不靈,就,就”
“就怎麼樣?”眉絡問。
綠兒嗚咽着道“郡主說,她得不到的男人,別人也休想得到,如果大當家的還不對她上心,她就一口咬定是大當家的夥同刺客刺殺她,坐實了大當家的通敵叛國的罪名。
宏武侯現在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就算等他回來了,到時候罪名已經坐實,他也無力迴天。
大當家的是宏武侯的左膀右臂,如果不能收爲己用,大王其實是很樂意除掉他的,只是大王缺少了一點兒勇氣。
她今天會先去地宮在去王宮,大當家的命運就在今天了,眉絡姑娘。”綠兒說完,嗚嗚的哭了起來。
眉絡卻低垂了眼睛,道“那你就不必擔心了,容恆他又不傻,懂得什麼叫委屈求全,他放我走時就對我說了,他還沒有能力與大王抗衡,少不得要娶了汐月的。”
綠兒聽了眉絡這話,似乎更着急了,她膝行幾步抓住眉絡的黑袍,道“你錯了,如果那樣我也不會眼巴巴的來找你了,眉絡姑娘。”
“此話怎講?”眉絡皺起了眉頭問。
“我在來這裡之前,就偷偷潛進地牢裡,見了大當家的,並把我聽到的都告訴大當家的了,大當家的只是輕笑了一下說了句隨他們的便。
也不知爲何,我看他竟是不想活了的樣子。”綠兒說着眼淚已經不住的淌了下來。
“其實大當家這些年也並不好過,他並非宏武侯親生子,但是侯爺的親兒子偏偏夭折了,不得不把所有希望放在大當家的身上。
這麼多年,侯爺對大當家的只有期望沒有絲毫親情,大當家的做的好就罷了,做的稍不如意就會受極重的鞭刑懲罰,您和大當家的在一起,應該看見過大當家的背後的痕跡。”
眉絡回想起一次替容恆沐浴,見他背後有藍青的痕跡,還以爲是胎記呢,難道那就是鞭痕。
只聽綠兒又道“每次大當家的領完鞭刑,侯爺都會賜給他上好的金創藥,那藥藥性極好,一般的外傷塗抹之後是一點傷疤都不會留的,但大當家領的鞭刑多了,那傷痕就一層摞一層,慢慢的就留下的痕跡。”
眉絡徹底的呆住了,這些是她從不知道的,那樣玉一樣溫潤的男子,脫去衣袍,露出脊背,領受鞭刑那是多麼屈辱的場面啊,眉絡不敢想象。
“我問大當家的,還有什麼事兒我可以爲他做的,他就說真有一件事兒,原以爲是辦不了了,你既然來了就去找找看吧。
他說以他對你的瞭解,你是不會走的那麼快的,他讓我挨個客棧找一找,如果找到了就把這封信交給你。”
綠兒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信封,信封比一般信封要大一點,表面是空白的。
眉絡顫抖着手接過來,打開,發現裡面還有一個小信封,便慢慢的抽了出來。
我看見眉絡呼地一下子站了起來,雙腿發顫,不,是全身都在發顫。
我不知道她看見了什麼,讓她激動成這樣,便湊過去看,那個土黃色的信封上赫然寫着‘落梅郡主親啓’六個字。
那信封上赫然寫着‘落梅郡主親啓’六個字,字體遒勁飄逸,我看着也是十分熟悉,正是容恆的筆記。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像這樣直接稱呼眉絡爲郡主,是放棄了讓眉絡自己坦白身份而要自己揭穿她嗎?
眉絡拿着信封的手在發顫,她遲遲沒有打開信封,我想她此刻心中的震驚是遠遠超出我的。
那‘落梅郡主’四個字也隨着眉絡雙手的顫抖在顫抖。
落梅郡主,落梅,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是眉絡在向宏道自我介紹時說的,她說自己叫慕容璟,字落梅。
慕容是樑國的大姓,我在‘四國志’樑國篇看到過這一記載,‘璟’是借了吳璟的名字,至於‘落梅’我還以爲是眉絡現編的呢,原來她的封號叫‘落梅郡主’而不是‘眉絡郡主’。
過了好半天眉絡才稍稍穩住了心神,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顫抖。
我注意到了綠兒她也一直在觀察着眉絡的反應,並且對於眉絡突然的失態並不感到意外。
果然她開口說道“眉絡姑娘,哦不,應該稱呼您爲落梅郡主纔對,其實早在您進了漱雲坊時大當家的就派人查了您的身份來歷,您就是大梁王最小的女兒,落梅郡主。”
綠兒此話一出,眉絡猛的閉上了眼睛,她好像一下子泄了渾身的力氣,雙腿發軟,緩緩跌坐在牀上。
“您不要怪大當家的欺瞞您,只是漱雲坊是什麼地方,不論是管事當家,還是僕婦雜役身世來歷必得一清二楚才能入府當差,怎麼能接納容留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呢,只是大當家第一次見你,就認定你絕非凡人,並且還有些面熟,之後便派了人去樑國查探,雖然頗費了一番周折,但還是查出了您的身份。”綠兒垂下頭,不在看着眉絡。
眉絡睜開了眼睛,一雙瞳仁忽而迷茫失神,忽而又變得明亮的嚇人,看她的樣子就能猜出她的內心此刻該是怎麼樣的驚濤駭浪啊。
“那爲什麼,爲什麼他不告訴我,他非但不告訴我,還百般試探,千翻詢問,他,他到底想要我怎樣?”眉絡的聲音也是顫抖的。
“這個”綠兒臉上也現出疑惑來,道“大當家的是怎麼想的,我也猜不透,但我相信他必然有這麼做的道理,您快看看他給您的信,裡面應該會有交代的。
眉絡似乎已經忘記了手中的信,經綠兒提醒,才又把目光轉到了手中的那封信上,她顫抖着手打開信封,從裡面抽出雪白的信紙,在看似急切卻又十分緩慢的展開信紙,看了起來。
眉絡手拿信紙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尋找着光線較亮的地方,最終她停靠在了窗戶前,我就站在她的旁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