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門是玄界壓力最小的區域,九重玄門同時往一個地方聚集,會形成巨大的壓力差,颶風便是由這些壓力差形成的。每過九年,在九重玄門重疊前一個月,這裡便開始出現颶風,越接近重疊的日期,颶風越強烈。”段沙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閒老弟,你應該感到慶幸,現在的吸力不到九門重疊時的一半,否則你們敢這樣和玄門颶風對抗,瞬間就會被撕成碎片。”
李閒和朵蘭吃驚地扭過頭去看段沙。
早有準備的段沙,在鬼屍封印被解除的剎那間,已飛到了那塊藍寶石的旁邊——那裡是整個山洞唯一沒有吸力的地方。
“李閒老弟,朵蘭姑娘,對不住了。”段沙歉意道,“衝玄門,稱霸半鬼世界,是我們段家已經努力了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夢想,眼瞅着就要成功了,我不能讓它斷在我的手裡。”
“那些蒙面半鬼背後的神秘勢力,竟然是你!”李閒怒極,“到半坡鎮對我妹下手,半路派鬼煞對我下手,世外園林裡殺死喬娜,對同盟會下手……原來,都是你在背後指使的!”
“對不起!”
“不用說,當初失憶城大戰結束後,就是你第一時間找到終極實驗室,修改了通道的!”
“李閒老弟,最初我真是隻想報仇的,我也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段沙一臉認真,“我也沒想到,段家還有那麼多宿老都還記着我,都把段家崛起的希望都寄託在了我的身上——”
“你真心當李閒是朋友,被迫無奈,你要害死他;你在乎和同盟會並肩戰鬥的情意,被迫無奈,你要滅了同盟會;你知道和地府惡鬼的交易會殘害蒼生,被迫無奈,你還是要衝玄門……”朵蘭冷笑,“你連段漠都不如,他是真小人,而你是僞君子!”
“對不起!”段沙繼續道歉。
此時的段沙,一如當日李閒在失憶城外相遇的那個表情淡然的老乞丐,宛若看淡一切的世外高人。
然而恰恰是這樣的“高人”,卻一邊道歉,一邊做着最卑鄙的事情。
說實話,蒙面半鬼剛出來的時候,李閒和朵蘭不是沒考慮過段沙,但很快他們就否決了。
一來,段沙被爭權奪利的段漠害得如此悲慘,他應該對名利非常厭惡了,大仇得報,遁世去過平靜日子,這可能是許多人都會做的事情,以段沙表現出來的性格,他這麼做的可能性更大。
二來,段沙手裡只有二十餘名追隨者,這應該是他全部的實力了,大戰當日,他也幾乎被殺掉,若有後繼力量,他不可能不用。但那二十餘名半鬼和同盟會並肩作戰過,大家知道,他們沒有一個人擁有通道術。
……
種種跡象都表明,段沙不會這麼做的。
但這麼做的偏偏是段沙!
“很好!這是我踏足半鬼世界以來,上過的最精彩的一課!”李閒死死盯着段沙,眼睛裡幾乎要噴出火來。
“李閒老弟,對不住了。”段沙依舊道歉。
“我真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了!”朵蘭向來心細,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睛,然而這一次竟然栽了,她既懊惱又憤怒,“我真是瞎了,竟然沒認清你這個老匹夫!”
“這也怪不得你。”段沙“安慰”道,“我和段漠是同胞兄弟,我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盪了幾十年,他都沒有發現。更何況是你了。我這演技也算是錘鍊得爐火純青了,發現不了是正常的!”
玄門颶風的吸力實在是太大了,那十八個半鬼軀殼雖然緊緊地拉着李閒的胳膊,但在那驚人的吸力之下,李閒的身體竟然被一點點拉長了,甚至連那些達到大圓滿境界的半鬼軀殼的胳膊,也一點點被拉長。
李閒和朵蘭,離那些沸騰的玄氣越來越近,不時有小團的玄氣濺射出來,固化成拳頭大小的玄石,砸在李閒和朵蘭的身上,劇痛難忍。
李閒的胳膊被那兩個半鬼軀殼朝兩邊拉着,他又得緊緊抱住朵蘭,同時還得施出御鬼術控制十八具半鬼軀殼……他越來越顯吃力。
段沙見李閒和朵蘭支撐不了太長時間了,他抓住那枚藍寶石,反方向旋轉了幾圈之後,他旁邊的牆壁上,又出現了一個洞口。
數名蒙面半鬼站在那裡,領頭的一位高階半鬼喜悅道:“道主,恭喜您,不用玄門老祖,您照樣打開了鬼屍封印!”
“當着李閒老弟的面,就別叫道主了,現在他纔是嶺北道道主——”段沙擺手道。
“他算哪門子道主!”那半鬼瞥了一眼正苦苦支撐着的李閒道,“二百年前,您就該是道主了!”
“你認識玄門老祖?”李閒和朵蘭一聽到玄門老祖四個字,都愣了一下。
“那是我們段家的長輩。”段漠道。
“我明白了,”李閒道,“你們段家最早和地府惡鬼拉上關係,就是通過玄門老祖那位於最九層玄界的鬼體吧?”
“每一層玄界都有數個玄門,能夠九門重疊的也不止一個地方。”段沙不急不徐地說道,“以前別的勢力曾有過沖玄門成功的例子,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和地府惡鬼拉上關係的。但我們段家,最初確實是通過玄門老祖聯繫上的。但現在這已經成了不變的約定,每年這裡的玄門重疊的時候,他們就會在玄界對面等待一天時間。倒不再需要玄門老祖和他們聯繫了。”
“所以你就要想辦法除掉她了?”朵蘭揶揄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要除掉她,也是被迫無奈。”
“閉嘴!你怎麼和我們道主說話的!”
“道主,乾脆咱們再扔些玄石或法器什麼的過去,直接把他們撞進去得了,免得聽他們的廢話!”
衆蒙面半鬼紛紛聒噪起來。
“少安毋躁,”段沙擺手,“我和李閒兄弟、朵蘭姑娘,算是曾經的戰友。今日爲了破除封印,被迫無奈犧牲了他們,但我們仍要尊重他們。他們時間不多了,我把我的苦衷給他們講講,我想他們會理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