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知道他們是有幾天相處的時間吧,這一天晚上兩人並沒有膩歪在一塊。?現在恰好是夏季,正是水災旱災發生的高峰期,現在上來的奏摺八/九成都是關於這個,全是一些比較急的信件,宇文璨要儘快的處理。
所以,在榮驊箏幫兩個孩子洗澡的時候,宇文璨就到御膳房批閱奏摺去了。
在取得途中,他腳步突然一頓。
“皇上?”跟在他後面的夏侯過不明所以的我出聲道。
“奏摺明早早些起來看吧,現在先到冷宮一趟。”宇文璨說話時轉過身,黑眸閃過一道冷光。
去冷宮?
夏侯過垂眸低思,現在的後宮是史上人數最少的後宮,現在只不過只有兩個人——雲青鸞和太皇太后。
按照大郢的皇室的規定,帝皇死後,其妃子有三種選擇,一是繼續留在宮中,二是住到親子府邸上去,三十皈依佛門爲子孫祈福。皇上本來就只有雲青鸞一個皇后,先帝的其他妃子在先帝逝世後不是皈依佛門就是住到親兒府邸上去了,除了被關在冷宮中的太皇太后沒有一個是選擇住在宮裡的。
住在冷宮裡的當然不可能是雲青鸞,不是她自然就是風光一時的太皇太后了。
不過,夏侯過想不明白宇文璨爲何連奏摺都不批,卻到冷宮去看那個在她登基之後就立刻送到冷宮裡去的太皇太后。
冷宮距離宇文璨的寢宮較遠,宇文璨只帶了夏侯過一人前往,極其有耐心的走了兩刻鐘纔到達冷宮的門口。
冷宮的一切都是冷冷冰冰的,走廊上也沒有掛一個燈籠,明明是炎熱的夏季,在這樣的夜裡卻有一股涼颼颼的感覺,彷彿沒有半點人氣似的。
不過,好歹裡面還是有一點亮光的,不過大門沒有敞開就是了。
因爲沒有帶着太監前去,所以夏侯過只好代勞朝裡面喊道:“皇上駕到!”
他叫聲剛落,裡面一點反應也沒有,夏侯過沒有動了一下,很快的再度高聲的喊了一次。
這一聲過後,裡面倒是傳出聲音來了。不過不是人說話的聲音,二是器皿墜地,發出刺耳的‘噼啪’的響聲。
夏侯過斂眸,“太皇太后,皇上來了。”
“噼啪!噼啪!”一連串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夏侯過聽力極好,他能夠感覺到裡面的人呼吸聲都急速起來了,情緒好像異常激動。
宇文璨黑眸暗沉,抿着脣道:“夏侯過,碎門。”
“是!”夏侯過頷首領旨,不過步子剛踏出,裡面就傳來一陣叫囂:“哀家倒要看看誰敢碎了本宮的門!”
夏侯過腳步一頓,“皇上?”
宇文璨眸子朝他輕輕一瞥,冷光迸現。
夏侯過心中暗暗的嘆了一口氣,上前半步,手掌凝氣,掌心向前一推!
“轟隆!”的一聲大響響起,門板應聲落地,空蕩蕩的點上了一株半短的燭光的廳堂立刻呈祥在兩人眼前。
“好啊,好啊!這就是世道麼,這就是生命帝皇該做的事麼,真可笑!”裡面傳來的聲音貫穿兩人的耳膜。
說話的人也不知道多久沒有說話了,說出來的話沉啞刺耳,話的語氣也帶着不可忽略的諷刺,夏侯過聽着忍不住皺起了眉。宇文璨卻置若罔聞,目光極淡的踏着步子進去了。
在兩人進去的時候,冷宮的主人也恰好從內殿裡出來,和以前高貴華麗的衣着相比,她現在的衣袍平淡無奇,原本還雍容姣好的面容現在皺紋密佈,烏黑的青絲上白髮密密麻麻的顯示出來了。不過是一年的時間都不到,太皇太后卻在這一段時間裡老了十歲不止!
她以前最愛美了,在宮殿裡種着無數珍貴的駐顏藥物,現在變成這個樣子她連鏡子都不敢照了。當她看到一身明晃晃的龍袍的宇文璨眼睛倏地睜大,幾欲目眥盡裂!她隨手抄起一個擺在卓粘上寥落的茶具就忘宇文璨的身上扔去:“雜種!給哀家滾出去!”
宇文璨面無表情,夏侯過伸手迅速的將茶具砸碎!
“雜種!雜種!滾!給哀家滾!”太皇太后神色非常激動,脣色發白發紫,非常難看。
宇文璨淡淡的瞥一眼太皇太后,在她的影子還沒映進自己的眼眸的時候就移開視線,極其淡漠的道:“太皇太后現在的模樣倒是比以往的好看多了。”
“你!”太皇太后氣極,抓起身邊的一個還粘着些食物的碎屑的碟子就往宇文璨的身上扔去,冷笑着道:“好一個不肖子孫!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像你這般不肖的人了,竟然將自己的祖母關進冷宮裡!哈哈哈,你就等着被是人唾口大罵吧!”
“太皇太后在說些什麼呢,朕何時將你關在冷宮裡了?這天下誰人不知曉太皇太后因先帝駕崩悲痛欲絕出家吃齋唸佛去了?”宇文璨黑眸平淡,語氣極其自然的道。
“什麼?你竟然……”太皇太后睜大了眼睛。
“朕如何?不然太皇太后認爲所有人都知道你現在其實是在宮裡的麼?”
“你竟然如此對待哀家!逆孫!”太皇太后氣的七竅生煙!
宇文璨冷冷的覷着太皇太后,“今兒朕來是向你索回一樣東西的。”
“向哀家索要東西?”太皇太后渾濁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神色裡頓時充滿戒備,片刻之後,她彷彿想到了什麼,戒備變爲譏誚一笑,“皇上可真會說笑,哀家這裡有什麼東西是你沒有的麼?竟然來想哀家索要東西?”
宇文璨抿脣不答。
太皇太后卻笑了,笑得異常得意。她伸展一下四肢,慢悠悠的找了一張凳子坐下,提起色澤陳舊的水壺到了杯早已經涼了的開水,翹着脣道:“別人不知道哀家可不會不知曉,皇上可不只是一個帝皇那麼簡單吶,你還是天下第一首富,什麼寶貴的東西都在你那裡了,來哀家這裡恐怕是來錯地方了吧。”
“也沒有找錯地方朕知道。”宇文璨淡淡道:“朕現在只問一句——皇譜你是現在拿出來還是朕派人強行搜出來?”
皇譜,顧名思義,是屬於皇室的宗譜,它和一般的宗譜不太一樣,裡面記載的只能是成爲帝皇的後世子孫,而帝皇的後世子孫裡,沒有成皇而成王的則會被在這個皇譜上劃掉名單,改而向宗譜記載。
皇譜裡除了記載着後世子孫還記載着他們的配偶,一個子嗣只有一個配偶,記載在上面的人只能是正室,側室和側室以下的都會被記載到宗譜去。而這樣一個屬於皇家的皇譜,歷代是由皇后來掌管的。原本現在這個皇譜應該是在宇文翟的母親華太妃手裡的,不過,因爲孝頤皇后和太皇太后不和,太皇太后暗地裡無論如何也不肯將皇譜交給孝頤皇后,孝頤皇后死了之後,華太妃想要修改皇帝配偶上的名字,而她又一直以爲皇譜在孝頤皇后手裡,以爲孝頤皇后死後皇譜就流落皇帝手裡,曾經數次向先帝索要。
宇文璨一直知道,無論是之前榮驊箏無心盜來的鳳凰印還是皇譜,都從來未曾到達過自己的母后手裡,而皇譜更是直到現在還在太皇太后手裡。
“哈哈哈!果然!”太皇太后仰頭猖狂的大笑三聲,“踐人所出的兒子就是不一樣,現在都是帝皇了,卻要向我這樣的人索要皇譜,可笑,真是可笑啊!”
宇文璨薄脣緊抿,“趁朕還有一點耐性之前,勸你最好還是將東西交出來。”
“哈哈哈,你以爲哀家會怕你的要挾麼?”太皇太后譏誚的哼了一聲,覷着宇文璨,“你以爲哀家不知曉你要這皇譜作甚麼,是想將那個四品官出身的賤女人的名字寫到裡面去是吧?不過可惜的是她不是死了麼,你現在這麼做她都看不到了,你如此吃力不討好作甚?”
“夏侯過,出去叫幾個人過來,搜!”宇文璨已經懶得和她廢話了,冷冰冰的下令道。
“你敢!”太皇太后臉色一變,但是她佯裝冷靜,冷笑道:“不愧是先帝的兒子啊,果真和先帝一個模樣,先帝當年也是爲了一個女人如此威脅哀家的呢,還說哀家如果不讓他將那賤女人的名字寫上去就再也不認哀家這個母后!呵!多可笑!”
宇文璨的臉色冷冰冰的,連看都沒看太皇太后一眼。
夏侯過依言進去裡面找東西,太皇太后欲攔住,但是她到底只是一個六旬老人,如何我能夠攔得住夏侯過?
夏侯過帶了幾個人進了太皇太后的內殿,翻箱倒櫃,不一會兒就找出來一本上面寫着皇譜二字的本子。
太皇太后見了,眼睛幾欲滴血,趕忙衝上去,“你這狗奴才,給哀家將皇譜放下來,皇譜是你這些狗東西能碰的麼!”
但是她的話剛落,皇譜已經到了宇文璨的手裡。
宇文璨垂眸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留情的轉身離去。在走出門口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回頭看向老態呈現的太皇太后道:“看來你真的一點也不適合住在這裡,明兒就到京都一個此廟裡替後世子孫祈福去吧。”話罷,不顧身後太皇太后的叫喊,闊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