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蕭絕回府,府門口的小廝立刻跑了過來,一臉殷勤:“王爺,小的這就去稟告側妃娘娘,您回來了。”
蕭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面色不善,訓斥說道:“看好府門就行,無需如此。”
小廝嚇得臉一白,連忙退回去站好,如今真是馬屁拍不成,拍到了馬腿上。
蕭絕走了進去,目前他誰也不想見,尤其是穆流非和裘香雪。
常風和魅夜緊跟其後,見蕭絕臉色難看,也不敢多說什麼。
蕭絕回頭,看着兩人說道:“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就好,無須看着我。”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行禮,說道:“是。”
蕭絕冷着一張臉,微微蹙眉,徑直往裡面走了去。
臨近內殿,卻突然之間看到裘香雪身邊的丫鬟鬼鬼祟祟地站在那裡,眯了眯眼,直接用輕功飛了過去。
那丫頭一看到蕭絕,立刻慌了,張開嘴想要叫,但是哪裡比得上蕭絕的速度?在她還沒有出聲的時候,直接點出了她的穴道。
那丫頭張着嘴,滿是驚恐的看着蕭絕,滿臉都是哀求之色,卻依舊不放心的眼神往裡看。
蕭絕皺眉,一腳把房門踹開,恐怕這個時候,他的好妹妹正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房門打開的那一霎那,六目相對,傷了一人的心,驚了兩人的魂。
裘香雪和穆流非沒想到蕭絕突然之間回來,愣了一下,立刻跪在了地上,大聲說道:“參見王爺。”
蕭絕走了進去,順手關上了房門,沒有理會兩人,坐在了高位上。
眼神冰冷,冷氣四射,卻是緊緊的抿着那雙薄脣,不曾出一言。
如此安靜,使得地上的兩個人快要窒息,卻是不敢說一句話。
良久之後,蕭絕淡淡地開口,聲音低沉,明顯在壓制着怒氣:“裘香雪,穆流非,本王在聽你們解釋。”
裘香雪的身子一抖,楚楚可憐的擡起了頭,還沒有說話,卻被穆流非拉住。
穆流非恭恭敬敬的給蕭絕磕了一個頭,緊緊皺着眉宇,滿是不捨與決絕地說:“王爺,請您殺了我吧!”
蕭絕嘴角勾了勾,一絲冷笑溢出,反而問道:“你犯了何罪?本王要殺了你?你與本王多年,不知立了多少功,現在本王若是殺了你,不免會落下不少口舌吧!”
穆流非聽他這麼說,更加羞愧,閉上眼睛,再睜開是一片澄明,一字一句說道:“王爺,穆流非犯了罪,你都清清楚楚,該死我不該死,你也早已有了定奪不是?只求王爺看在雪兒父母的面子上,饒她不死。”
裘香雪的淚掉了下來,連連搖頭,拉住穆流非的袖子,急聲說道:“穆流非,你早就說過,要死一起死,現在你要把我丟下嗎?”
一句話,震撼了蕭絕的心神,看着眼前的兩個人,走了神。
他們,當這愛的那麼深嗎?
“雪兒!”穆流非皺眉看着她,語氣嚴厲:“不要胡鬧!”
“我沒有胡鬧。”裘香雪大聲說道:“當初說好同生共死,如今你又要把我拋下,你以爲我真的能夠活得下去嗎?如此,倒是不如共赴黃泉,至少路上不會孤單。”
穆流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竟然絲毫不顧蕭絕在場將裘香雪擁入懷,這一個人啊,爲什麼可以說出讓他如此熱血沸騰的話?
蕭絕自嘲,卻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爲漫兒今生與他無緣,他痛苦不堪,又爲什麼如此爲難他們呢?
雖然有恨,但這一切實則是怨自己,當初那一箭,裡面有多少殺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罷了,罷了,既然漫兒都能夠原諒他,爲什麼他如此折磨別人呢?何況,雪兒的父母爲救他而死,穆流非一次又一次的救他性命,這一切,都足夠了。
“你們兩個走吧。”想了許久,蕭絕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再也沒有當初的仇恨,又說道:“離開這裡吧,走的遠遠的,好好的愛彼此,陪伴彼此一生。”
兩個滿臉淚痕的人擡起頭,滿是詫異的看着蕭絕,似乎在懷疑自己是否聽錯,畢竟,他們犯下的是不可原諒的錯誤。
兩人的手緊緊的握住,蕭絕看在眼裡,自嘲搖頭:“雪兒,當初絕哥哥答應你父母照顧你一生,如今我來照顧你已經不合適了,今日就把你交給穆流非了。”
這一番話,倒也是放下仇恨之後的真心實意,又看着穆流非,神色認真,滿是威脅的說道:“穆流非,今日我給你這個機會,但若他日你負了雪兒,我一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穆流非閉眼,神色頹靡,卻是更加後悔當初的事情,拉着裘香雪認認真真的磕了一個頭,滿是感激地說道:“王爺,今日大恩,穆流非來生再報。”
裘香雪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蕭絕,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失憶之前的所作所爲,自然包括對蕭絕所有的愛戀情仇,如今他成全了自己的幸福,那麼他自己呢?
“絕哥哥,謝謝你。”千言萬語,卻全都化成了這一聲謝。
謝謝你的不計較,謝謝你的大度,謝謝你的成全,絕哥哥,裘香雪這一生,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死去的王妃。
若是有來生,當牛做馬,也一定要報答你們。
裘香雪緊緊地咬着下脣,眼淚卻怎麼也收不住,握着穆流非的手,緊緊的用力,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倒下。
“好了。”蕭絕看着他們,嘴角竟然浮出了一絲笑意,雖然帶着一絲勉強,但卻也讓人如沐春風。
“你現在是王府的側妃,這樣出去於理不合,今晚我就安排你們離開。”說完之後,卻是在這裡呆不下去,轉身走了出去。
在蕭絕踏出門口的那一瞬間,裘香雪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蹲坐在了地上,呆呆的看着穆流非,滿是不可置信。
穆流非對她笑了笑,緊緊地把她擁入懷中,如同抱住了稀世珍寶,抱住了,便今生都不再鬆開。
陽光從門口灑進來,照在這兩個相擁相泣的人身上,昔日的一切,在陽光中化爲灰燼。
淡淡的光暈,卻是給他們增加了幾分美,如此看來,兩人也是般配得很。
蕭絕迎着太陽而站,絲毫不畏懼它的光芒,看着天空,眼底一片深沉,既然回京了,一切事情便開始了。
漫兒,若是可以,你還願意再爭取最後一次嗎?
進了皇宮,蕭容澤帶着秋水漫到了紅玉的住處。
因爲此事被蕭陌海瞞下,衆人還都以爲紅玉便是真的公主,對她禮尚有加。
看到蕭容澤,紅玉和紫竹都明顯有了一絲激動,卻被理智生生壓制住。
蕭容澤滿是威嚴,對宮女太監們說道:“你們都退下,本王有事對公主說。”
“是。”皇子之命,不得不從,衆人退下,將這一片空間留給他們。
紅玉鬆了一口氣,卻是連忙跪在了地上,一臉緊張:“明王殿下,不知可救回了我們公主。”
秋水漫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個笑容,看着他們兩個,手緩緩的放到耳後,加人皮面具揭下,一瞬間,驚豔全場。
紅玉和紫竹看着她,帶着明顯的驚喜,紅玉連忙從地上起來,卻是毫不顧裡的抱住了秋水漫,號啕大哭:“公主,你終於回來了,真的嚇死我們了。”
秋水漫無奈,慢慢拍着她的背,笑着說道:“好了,不要哭了,我知道讓你們擔驚受怕了,但是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她回來了,就是不知道蕭絕有沒有回來,想到蕭絕,秋水漫的目光又黯淡了幾分。
紫竹也是深深地鬆了一口氣,眼睛盯着地面,真的是有喜有憂。
蕭容澤看着他們,嘴角依然有着一絲笑容,還是那麼溫潤如玉:“容漫公主,如今你既然已經回來,就快點收拾一下和本王一起去面見父皇吧!”
有些時候,就算恨一個人,卻也是不得不裝作樣子放在心裡。
“好。”秋水漫朝他露出了一個感激的笑容,鬆開了紅玉,說道:“趕快收拾一下,我們去見昭月王。”
既然紅玉已經敗露,想必昭月王也已經着急,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去請罪。
紅玉點了點頭,卻是拉着秋水漫進入了內堂。
紫竹雖然喜愛的蕭容澤,卻也知道分寸,匆匆擡頭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目光一直盯在秋水漫的身上,有了幾絲失望,卻被她快速掩蓋住,請去幫忙。
不多時,秋水漫已經打理好,依舊是紅玉當時的裝束,但卻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差別。
淡淡的裝束,襯得她本就嬌豔的臉更加美麗,眼睛有神而澄清,看的人直接心生好感。
舉手投足之間,萬事自然大氣,與紅玉當時的拘束謹慎不同,更能夠體現真正的高貴之處。
真正的鳳凰,哪怕被掩蓋住光芒,但在她重生的那一天,萬物都無法與她爭輝,這一刻,便是最好的詮釋。
蕭容澤連忙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請公主隨我來。”
秋水漫點了點頭,紅玉和紫竹緊緊相隨,似人潮昭月王的御書房前去。
雖然是請罪,但所有人都清楚,秋水漫的身份在這裡,無論蕭陌海有多麼生氣,也都是無可奈何。
說是請罪,卻只不過是一個過場。
到了御書房,太監便領着四人進去。
秋水漫快速擡頭,龍椅上坐着一箇中年男子,微微發胖,卻顯得十分消糜,但看五官,卻還是有和蕭絕和蕭容澤相似的地方。
莊重地行了一個禮,聲音清冷且高貴:“容漫參見昭月王!”
蕭陌海神色一愣,在看到底下跪着的蕭容澤的那一瞬,卻也瞭然於心。
“公主請起。”完全放下心來,蕭陌海只覺得輕鬆不少。
“謝皇上。”秋水漫起身,態度不卑不亢。
蕭陌海見此,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公主之尊,本就應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一種高貴自然,而不是拘謹膽怯,如此風華,才應該是南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