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八一步之間，便出現在九天雲層之上，玉蔥修長的手指摘掉了面具，露出棱角分明、俊朗非凡，仿如戲劇小生般的絕美玉臉。
“大人駕到，小生這廂有禮了！”
此時在九天雲層上，本就站着一個蒼老面貌的猥瑣老者，正伸長着脖子往下看，驀然聽到歸八的聲音，像是偷窺被抓到了一般，猛然跳起腳來。
“我去，能不能不要這麼嚇人！”
“什麼大人不大人的，你早知道，我不過是他的一縷殘魂而已，不用這麼一臉嚴肅的樣子，輕鬆點、輕鬆點……”
那個老者擺了擺手，但神態之間，卻對歸八的尊崇十分受落，笑若菊花、洋洋得意。
但如果我也在這裡的話，估計什麼話都不用說，直接就用四十一碼的鞋子，一腳印甩在這個猥瑣老者的大餅臉上。
媽蛋，這個一直在偷窺看戲的老者，就是拋棄了我一年多，若消息都不帶捎回的邋遢老道，天葬老賊！
“不敢，這是對過往大人您應有的尊敬，以大無畏之志、身殉輪迴，若沒有你的犧牲，只怕早沒了這三界六道。”
“只是禮過，我們則可以好好談談了。”
“大人此時出現在此，可是來助我九弟的？”
歸八目光炯炯，看不出心緒所思，但表情，卻是相當凝重。
“助貴九？NO、NO、NO，既然你知道我是他的殘魂，自然也知道，我有幾斤幾兩。”
“現在我若跟你爲敵，只怕也逃不過身死道消的下場，以我老頭子的睿智，又怎會做如此愚蠢的事？”
“而我既是他的殘魂，自是知你們的出身來歷。在貴九的鬼果還沒成熟之時，你又怎會將其扼殺？”
“你又不是七王子那沒大腦的貨，所以我根本沒出手的必要。”
“我來，主要是看看姬紫蘇那小妞。八王子啊，你看、你看，只是幾年不見，這小妮子出落得越發嬌豔了。”
“那微微隆起的白兔，垂涎欲滴啊！”
“還有那皮膚、那長腿、那言語之間的媚態，我去，太誘惑了！”
“要是真的長大了，怕是比她的返脈先祖、妲已那貨，還要更加誘人啊！”
邋遢老道舔舔嘴脣，一副豬哥的樣子，睜大着眼睛，完全不想錯過一絲一毫，粗俗不堪。
歸八皺起了眉，雖然邋遢老道只是一縷殘魂，但卻完全沒有了印象裡的樣子，不，已經是完全相反的性格。
當初的他、睿智端莊，行止之間，都代表着浩然宏大，集萬千正氣於一身，更是悲天憫人，爲三界楷模。
又哪裡如眼前這廝，俗人俗態、貪慾縱慾，完全被紅塵同化的樣子？
這個樣子，還是他嗎？
這絲殘魂，真是他分化而出的嗎？
“九尾狐族，向來是三界尤物，但我想跟你聊的，卻不是此等……俗事。”
“自那無量劫之役後，天道崩壞、地府混亂，但終究只是暫時止戈。”
“待得無量劫再起，只怕三界衆生，又要重歸虛無。”
“所以鬼王之尊、影響深遠，更關乎三界危亡。您出現在此，是否已經代表着，他選擇了老九？”
眼裡閃過渴望的光芒，歸八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事。
身殉輪迴，但卻不代表着身死道消，眼前的殘魂，便是最有力的證明。
若是身死道消，卻一絲殘魂都不會存在，而是完全歸於虛無。
既然殘魂還在，就定然未死，只是與生死輪迴盤融於一體，但卻不代表着，他，不再能出手。
只是一舉一動，都會影響着生死輪迴、三界六道，輕易不能動彈而已。
“他？他現在與我，又有何關係？”
“分魂而出，那自然他是他、我是我，再無任何的關聯。”
“我收貴九爲徒，跟貴九最終能否能成就鬼王之尊，沒半毛錢關係。”
“只是命運宿緣，非我之力能擺脫得了，僅此而已。”
邋遢老道看向歸八，眸子發亮，“倒是你，年少有爲，又長得這麼俊俏，嘖嘖，不簡單。”
“我看好你哦！下一任的鬼王之尊，肯定就是你的，加油！”
加……加油？
歸八微怔，始終沒能適應這巨大的落差，殘魂與本體一脈相傳，怎麼會有如斯大的變化？
這人間界的滾滾紅塵，當真有如此大的威力，竟連他的殘魂，也受到了這麼大的影響？
“好，若不提及他，此時，你已是老九師尊。”
“此時，圓圓便在步步驚心、地獄十八層裡，以鬼將的境界修爲，老九的道家修爲，斷然無法應付。”
“召喚出體內的惡鬼之魄，已是無法扭轉之勢。屆時，鬼魄初現，老九必然受到極大的精神衝擊，若是能保一絲清明，還能逐漸掌握鬼魄之力，最終與我等，競爭那鬼王之尊。”
“若是就此被衝散主魂，從此主魂蜷縮於鬼魄之下，化爲只知殺戮的武器。”
“在這最關鍵的時刻，你作爲他的師尊，你是否要出手了？”
“出手？NO……NO……NO，八仔啊，你是不瞭解我啊！”
邋遢老道食指搖擺，“我既然收了他爲徒，那就代表着他，必然有着過人之處。”
“若是這關都踏不過去，那就讓他自生自滅了得，事事憂心，我哪管得了那麼多？”
“再說，這小子的食量那麼大，當年我爲他找食物，跑斷了老腿，現在再回去幫他？”
“我是腦門被夾了，還是泡水泡多了？”
“不過，爲了讓逼出貴九的惡鬼之魄，你的設計，環環相扣。更是爲他設計了這個地獄十八層的自助餐，不錯、不錯，這是跟王陽明那小子處多了，腦袋瓜子才變得這麼聰明的吧？”
“王先生大才，自是睿智無雙。但若比起您來，還是稍有不及。”
“他可是三界六道里的化石，無人能出其右。而跟他一脈相承的您，自也是舉世無雙。”
“其實，我更想得到您的支持，不知可有此等機緣？”
歸八向邋遢老道拋出了橄欖枝，雖然深知絕無可能，但若不問詢一番，始終心有不甘。
“我剛纔就說了，你們那門子的事，我不想摻合。”
如歸八所想一般，邋遢老道直接就回絕了。
露出釋然的神情，雖然難免有些不甘怨恨，但總歸是意料中事。
“如此，歸八想討教一下，還望您不要介意。”
“我去，這什麼情況？”
“喂喂，八仔，我只是來看看熱鬧，順便養養眼而已啊！”
“你可千萬不要誤會，我去、我去、我去，還有逼娼不成，就動手的啊！”
“沒人性啊！老鬼沒教你要尊老愛幼啊！”
“我……我可是你的長輩……！”
邋遢老道睜大眼睛、滿臉不可思議，然後轉身就逃，叫喊不已。
因爲在歸八的身後，億萬鬼臉浮現、遮天閉日，使得這九天之內，如森羅地府，殺機凜然！
這哪裡是討教？
這是想要他的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