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二話不說,慌忙跑過去,將自己的神餅撿了起來,還吹了吹上面的土,重新塞入了懷中。
走在前面的獨孤邪,微微皺了下眉,沒有說什麼。
其實,他剛剛已經看到夜擎手裡是什麼東西了。
夜擎手中拿的不就是墨雪顏上次那副繡品麼?
所謂的油酥餅,被大家稱爲神餅。
雖然宸王殿下很不爽,夜小將軍天天貼身藏着媳婦繡的東西。
可他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真的去跟夜擎要過來。
夜擎說獨孤燁半死不活,雖然有點誇張,但他的情況的確不好。
獨孤燁確實在練兵。
是他將自己手中的隱衛全都調到了邊疆。
如今在加緊訓練,想利用這些隱衛偷襲,奪回城池。
隱衛是一個人保命的秘密武器。
沒有誰會將自己的隱衛全部暴露人前。
便是獨孤邪,大概連墨雪顏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神秘勢力。
不是獨孤邪要瞞着她。
是她自己太懶,那麼多事情,根本懶得用腦子去記。
可是這次,獨孤燁似乎有着破釜沉舟的打算,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壓上了。
獨孤燁一身玄色窄袖長袍,神色沉靜的站在空地中間,負手而立,一動不動的看着正在訓練的隱衛。
他的背影有些蒼涼,但神色中的冷厲,卻又帶着一股子威嚴之勢。
獨孤燁畢竟出身皇族,自小便被封爲太子。
所以,不論他落到怎樣的境地,身上那種高貴的氣息,終究是無法掩蓋的。
他手下的隱衛以前便接受了最殘酷的訓練。
現在繼續訓練,自然是一支極爲優秀的隊伍。
每個人都能以一當百。
獨孤邪站在一旁,看了片刻。
獨孤燁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來,他轉頭望去。
看到獨孤邪的時候,忍不住一愣。
他其實是沒抱希望的。
因爲,不知道幾位將軍過去,能不能請得動獨孤邪。
而且他也不希望獨孤邪來。
希望自己可以扛起這一切,至少……至少能讓她過安穩的生活。
但自己終究是太沒用了。
不但沒能擊敗君子溫,反而讓軍隊損失慘重。
而且他幾次都心軟,沒對妹妹下狠手。
這一舉動,無疑讓本就受損的軍隊更是雪上加霜。
因此,獨孤燁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罪人,大齊的罪人。
就算死了,也會臭名遠揚。
雖然,身上還掛着個太子的身份。
但是他知道,他很快就不是太子了。
“九叔。”
他走過去,重重的行了一禮。
隨後,便拿出了一直帶在身上的虎符,雙手呈給了獨孤邪,聲音沙啞,“侄兒讓您失望了。”
雖然二人年齡差不了多少。
但是論能力,卻是天差地別。
他不是個合格的太子,更是個失敗的主帥。
獨孤邪接了那虎符。
前不久,他親自交出去的虎符,終究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虎符雖然很小,但接了這小小的虎符,卻接了最重的責任,最重的擔子。
獨孤邪皺眉看了他一眼。
這纔多久的功夫,獨孤燁就好像是
變了個人一樣。
整個人瘦弱不堪,連身上的袍子,都顯得太過寬鬆。
他彷彿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心軟的人是不適合上戰場的,更不適合做主帥。”
獨孤邪將虎符收好,看着他道:“同時不適合做一國之君。”
自古帝王最無情。
並非一定是殘暴,才能守住皇位。
但該心狠的時候,必須心狠。
就如前些日子,若是獨孤燁不心狠,直接殺了那些百姓。
就不會被君子溫算計,導致自己這邊傷亡慘重。
算起來,心軟的代價,遠比心狠的代價要厲害許多。
“侄兒知道。”
獨孤燁點了點頭,“侄兒終究是敗了。”
以往自以爲的那些狠辣。
真到了戰場上不算什麼。
更何況,他太子的包袱始終卸不下來。
因爲自己是太子,代表皇室的臉面,不能傷害百姓,但最終的結果卻是一敗塗地。
獨孤燁忘記了,在戰場上他不是什麼太子,他只是一軍主帥。
他要做的,必須是打勝仗,而不是顧忌臉面,不敢動手。
獨孤邪轉頭,看了一眼獨孤燁那些隱衛,淡淡的開口,“你的隱衛,你自己留着。”
沒了隱衛的獨孤燁,還能是獨孤燁嗎,還能保證自己的安全嗎?
獨孤燁搖搖頭,“侄兒已經沒什麼可以彌補的了,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幾次勝仗。”
打幾次勝仗,奪回失去的城池,挽回損失。
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
獨孤邪沒再說這事,只是看着憔悴的他問道:“你沒有看過大夫?”
這樣的獨孤燁,精神真的很差。
而且,不像是正常的勞累所致。
“多謝九叔關心,看過大夫了,沒什麼大事。”
大夫只是說他最近憂思過度,又一直疲勞,才導致身體虛弱,並沒有其它方面的原因。
“給他看看。”
獨孤邪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白羽。
白羽本來就是打算趕回來的。
這次,正好跟獨孤邪一起回來。
不過之前,他輾轉各地救治傷兵,並未見過獨孤燁的面。
所以,也不知道獨孤燁這情況。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獨孤燁的氣色,一眼便看出了不對。
“當真不必了,九叔周途勞頓,先回去休息吧。”
獨孤燁對自己的身體,已經是自暴自棄的態度了。
況且,之前霍甄也覺得不對勁,幫他找了很多大夫。
不過再好的大夫,也都說的一樣。
讓他注意休息,可現在這種情況,他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休息?
“太子殿下,恕在下直言,在下覺得您的情況很不對勁,所以還是讓在下爲您瞧瞧吧。”
白羽忍不住開口。
他其實有些好奇獨孤燁現在的情況。
分明就是有問題,可大夫卻看不出什麼來,真是有意思。
獨孤燁正要推辭。
獨孤邪卻已經擡手,示意白羽過去。
白羽走了過去,獨孤燁無奈,只好伸出了手。
他旁邊的人都很緊張。
不知道自家主子出了什麼事。
尤其是霍甄,他天天跟在獨孤燁身邊,更能覺出主
子最近身體很差。
他甚至還聽到周側妃私下裡抱怨,主子似乎那方面不行了……
白羽仔細爲獨孤燁把脈。
場面安靜的很。
恰逢周側妃扭着腰肢,拿着披風,過來給獨孤燁送披風,獻殷勤。
瞧見這一幕,便忙道:“白大夫,您可要好好爲我們家殿下看看,殿下最近身體實在是太差了,還夜夜咳嗽,您可一定要用點心。”
周側妃將披風給獨孤燁披上,表現出一副殷勤的樣子。
“閉嘴。”
對於她的聒噪,獨孤燁顯得很是不耐煩。
被獨孤燁罵了一頓,周側妃也毫無尷尬之態,輕輕一笑,不再說話,只是站在旁邊,安靜的看着而已。
白羽爲獨孤燁看了好大一會。
似乎情況不是很好,但見他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什麼。
獨孤燁倒是坦然面對,對於他的異常,絲毫不放在心上。
很久之後,白羽才收回了手。
“怎樣?”
獨孤邪開口問道。
“王爺,太子殿下的脈象有些奇怪,容我好好想想,不過太子應該不只是單純的體虛,或許是中了怪毒,但毒發之前並不容易看出來,因此我需要幾天時間觀察一下。”
對於這個結果,白羽並沒有奇怪。
之前很多大夫都看不出什麼來。
就說明單單從脈象上,的確難以找到根源。
但是脈象很怪,絕不是普通的虛弱之症。
不過大夫看不出什麼,也不敢得罪太子,更不想要讓太子覺得自己是庸醫,找不出什麼原因。
因此最後便用虛弱之症來解釋。
幾乎每個大夫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所以說的也就差不多。
而獨孤燁身子一再虧損,但除了虛弱之症外,卻沒表現出其它的。
故而難以推斷到底是不是中毒。
因爲沒有任何中毒的徵兆。
可專攻毒術的白羽,卻明白的很。
真正的下毒高手,絕不會讓你輕易看出他下的毒來。
至少,他對人下毒就能做到這點。
下毒於無形,並且起初看不出什麼症狀。
等到發現的時候,毒已侵入五臟六腑,再難醫治。
當然,這種毒還是有辦法發現的。
不然,就真的太可怕了。
只是他需要幾天時間,來觀察一下獨孤燁的情況。
另外,再用藥試驗一下,就能知道獨孤燁到底是中毒,還是怎樣。
獨孤邪點點頭,“儘快給本王答覆。”
白羽淡淡的看了獨孤邪一眼,笑而不語。
這個妹夫,對自己可真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殿下有可能是中毒嗎,嚴重不嚴重,白大夫你現在看不出來嗎?”
一聽獨孤燁有可能中毒,周側妃頓時嚇到了,着急的看着白羽喋喋不休的問,“白大夫,你醫術不錯,應該能立刻看的出來,如果這樣拖下去,殿下豈不有危險?”
“殿下若是出事,你可逃脫不了責任。”
雖然周側妃看上去是在着急獨孤燁的身體情況。
但其實是因爲白羽是墨雪顏的師哥,所以她對白羽難免有些看不慣。
只因墨雪顏曾經斥責過她幾次,她便懷恨在心,對跟墨雪顏有關的人,絕沒什麼好臉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