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豈料夜老將軍卻是擺了擺手道：“夜家受不起大皇子如此，大皇子乃堂堂皇子，我們夜家怎敢忤逆，所以臣還是請求皇上允許臣一家離開京城去江北。”
夜老將軍來了脾氣，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罷休的。
成文帝點了點頭道：“此事的確是大皇子的疏忽，所以他上門道歉也是應該，老將軍乃是我大齊的功臣，更何況夜將軍現在還在爲大齊征戰，夜老將軍又怎能回江北呢。”
“皇上，當日大皇子可不是這麼說的，他故意攔着臣不讓臣進府，若非宸王趕到，只怕大皇子還不會放人。”
夜老將軍非要將此事弄個黑白出來。
“父皇，兒臣所言句句屬實，絕沒有撒謊，而且那日兒臣遇到刺客受傷，並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麼。”
大皇子急忙開口道：“還有那日墨雪顏帶九叔的隱衛硬闖皇子府不說，竟還煽動百姓砸了皇子府的大門，她甚至親自動手毀了皇子府的牌匾，還望父皇明鑑。”
獨孤淳話鋒一轉，直接將墨雪顏牽扯進來。
“皇上，顏丫頭跟擎兒一同去抓採花賊，擎兒受傷中毒的事，她是知道的，故而纔去皇子府要人，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卻沒想到大皇子竟如此顛倒是非，他的品行實在不配爲皇上的兒子。”
夜老將軍突然一怒，柺杖敲的地面砰砰砰直響。
衆人嚇的不敢吱聲。
素日裡，有個戰神宸王已經讓所有人畏懼了。
現在又來個夜老爺子在聖上面前都敢敲柺杖，這一個個的實在太大膽了。
這也是夜老將軍第一次在朝堂上耍橫。
“夜老將軍，你住口。”
大皇子徹徹底底怒了。
這老東西算什麼，說到底也就是一臣子罷了，也敢如此大鬧，實在不像話。
“大皇子。”
獨孤燁皺了下眉頭道：“此事如父皇所說，本就是你做的不對，既然做的不對，就該擔起責任，又何必將責任往他人身上推。”
獨孤淳聽的出來，這話是在指責他轉移話題，往墨雪顏身上推責任，不由得冷冷一笑道：“墨雪顏真有本事，惹的九叔非要娶她爲王妃也就罷了，現在竟然也讓太子一心傾慕，爲她說話了，這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本事，也真讓我見識了。”
“大皇子！”
成文帝氣的扔了手中的茶盞，怒道：“錯了便是錯了，怎的還到處推脫責任，連太子都不尊重。”
“父皇。”
獨孤淳皺着眉頭，忍着一腔怒氣跪了下來。
不就是太子嗎。
就算是太子，也是他弟弟。
他這個做兄長的訓斥幾句怎麼了？
“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
成文帝氣的龍顏大怒，冷聲道：“從今日起，回府反省，一月內不必再早朝，改日等夜擎醒來，你親自去夜府賠禮道歉。”
這處罰也夠重了。
獨孤淳自己提出去向夜擎道歉是一回事。
成文帝親自命他這個皇子向臣子道歉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前者是證明了他的謙卑有禮。
後者則讓他徹底沒了面子，在成文帝面前都不如一臣子重要。
“父皇，兒臣沒有說謊！”
大皇子還在爲自己辯解。
他以爲當時他抓尹達的時候，成文帝沒有下旨阻止他，算是默認了他的做法，事後自然不會責怪他。
誰知道這父皇先利用他將夜家整治了一番。
最後，卻又處罰他爲夜家出氣。
難道他在父皇眼中就只是一枚棋子嗎？
所謂皇命不可違，獨孤淳即便再不甘也沒有辦法違抗聖旨。
因此，最後他只能退出了朝堂，聽他皇帝老子的話，心不甘情不願的回去反省了。
同時爲了安撫夜家，成文帝賞賜了不少東西，也算是作爲夜擎抓採花賊的獎賞。
夜老爺子替孫子接了不說，居然還替墨雪顏要了一份。
說墨雪顏也參與了抓採花賊，賞賜應該有她一份。
在朝堂上成文帝總不能小氣到不給，也只能一併賞了。
最後還叫人送了夜老將軍回府。
他再怎樣忌憚夜府，明面上也不能做的太過。
結果，出了皇宮夜老將軍便叫人把所有的賞賜都送去了將軍府，一兩銀子都沒給他親孫子留。
本來說好的三七開，現在夜小將軍連三都沒了。
下了早朝之後，獨孤燁被成文帝留了下來。
成文帝看着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太子，最近你處事越發沉穩了。”
最近出現的幾件事，獨孤燁做的都不錯。
尤其是尹達這事，獨孤淳落了埋怨，他這個爲夜老將軍說話的太子，卻顯得公正無比。
儘管成文帝忌憚夜家，但如果精心培養出來的兒子，因此得了民心，他也是很欣慰的。
這等於利用大皇子的不堪來襯托獨孤燁這太子的優秀了。
獨孤燁沒有說話，低頭的時候，雙目驀然暗淡下來。
這一刻，忽然覺得很累。
身處皇室，身爲太子，有太多的東西要揹負。
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其實，他真的很羨慕自己的九叔，能爲心愛的女人而活。
而不是揹負那些所謂的責任。
墨雪顏比夜擎醒來的早一些。
夜擎被折騰的太厲害，差點就死了。
所以恢復起來並不容易。
不過墨雪顏醒是醒了，但因爲劇毒損傷了身體，她比夜擎還要難恢復。
她剛剛睜開眼睛，便看到一頎長的影子立在牀前，摻雜了幾分落寞。
她愣愣的看着，緊抿着脣，不言不語。
又或許，她根本就不知該說些什麼。
“還要趕我走嗎？”
他站在窗前，負手而立，依舊是一襲墨袍。
他的聲音有些沉，沒有回頭。
墨雪顏抓着被子的手，驟然一抖，動了動脣，想要說些什麼。
可忽然想起自己的身體情況，她瞬間便將想要說的話嚥了下去，面上閃過一抹疼痛。
如果她一輩子都不能給他生孩子。
他還會喜歡她嗎？
就算他不拋棄她，她又有什麼理由讓他絕後，那麼的殘忍……
所以，思索許久，墨雪顏還是閉上了眼睛，沒有回答他的話。
不想傷害，到這一刻卻變成了不得不傷害。
“夜擎已經
沒事了，難道你還要趕我走？”
獨孤邪終於回過頭來，深邃的目光中，染了幾許複雜。
墨雪顏默默的別過臉去，依舊選擇了沉默。
她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忍不住內心悲傷的情緒。
獨孤邪面色微冷，一步步走了過來，坐在牀邊，儘量放緩了語氣對她道：“顏顏，爲什麼要跟我吵？”
“不管之前發生了什麼，夜擎現在都已經沒事了，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和好了？”
就算他氣她想要爲了夜擎離他而去。
就算他氣她爲了夜擎將自己弄的虛弱不堪。
但現在事情已經過去，他選擇不追究。
難道她還要跟他慪氣嗎？
“我……”
墨雪顏咬了咬脣，剛剛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你在猶豫什麼？”
獨孤邪剛剛壓下的怒氣，瞬間又冒了出來。
宸王殿下脾氣一直不怎麼好。
可在四姑娘面前，已經算是很有耐心了。
他對她一向寵的很。
只是墨雪顏突然開始猶豫不決，着實將他的心打入了谷底。
就算因爲夜擎的事，二人有分歧。
可現在都已經解決了，她爲什麼還要跟他生氣？
墨雪顏不敢說出事實。
她怕就算說出事實，獨孤邪也不會離開她。
那樣，她或許欣慰他對她的愛已經深入骨髓。
但正因爲深愛，纔不忍心他爲自己付出一切。
獨孤邪拿出了那顆藍顏醉，放在她手心裡道：“顏顏，你把藍顏醉收回去，飛鷹護腕還在我手裡，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好不好？”
他已經用足了耐心對待她。
不斷的提醒不要對她發脾氣。
她就是個小女人而已。
他跟她計較什麼呢。
“獨孤邪，我們分開吧。”
終於，墨雪顏鼓足了勇氣，擡起頭看着他道：“我們分開對你我都好。”
“分開？”
獨孤邪忽然伸手將她拽進了懷裡，低頭吻她，瘋狂的掠奪似的吻。
墨雪顏被他吻的透不過氣來，推又推不動，最後只能閉上了眼睛，予取予求。
“墨雪顏，你這是什麼意思？”
獨孤邪忽然放開了她，冷着臉看着她咬牙切齒道：“以前喜歡我，就跟我在一起，現在喜歡夜擎，就將我拋開？”
“墨雪顏，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一片真心的，你就是這樣對待我們數年前的約定的？”
他真的很想掐醒她，甚至想要撬開她的腦袋看看，她腦袋裡都裝了什麼。
任由他說什麼，墨雪顏都沒開口反駁。
獨孤邪怒了半天，終於還是無奈的壓下了一腔的怒火，看着她再次問道：“顏顏，你告訴我，到底爲了什麼？”
“如果你覺得自己總爲我惹禍，不想再拖累我，所以想要離開我，那我告訴你，不管你闖多少禍，我都心甘情願爲你去扛，只要你開心，讓我獨孤邪做什麼都可以。”
墨雪顏緊緊咬着脣，內心劇烈的顫抖。
她幾乎失去理智的想要撲進他懷中告訴他，其實她也很愛很愛他，可她卻沒有辦法給他一個完整的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