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顏,你來了。”
墨雪顏還沒走進內室,在簾子外面站着,便聽到裡面傳來獨孤燁的聲音。
獨孤燁的聲音很低,看樣子身子虛弱的很。
墨雪顏心中忽然閃過一絲愧疚。
或許她剛剛回來,就該救他的。
只是那樣太過倉促,她又沒事的話,怪老當初的話會引起懷疑的。
此事,必須做的天衣無縫才行。
不知什麼時候,他喜歡喊她的名字。
不過這是在宸王殿下不在場的情況下,不然後果一定難以想象。
墨雪顏掀開簾子走了進去,裡面的藥味更濃,濃的讓人作嘔。
見此,四姑娘難免想起過幾日她也要開始喝藥了,一天一大碗苦藥不間斷,那得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墨雪顏頓時表情苦苦的,狠狠的爲自己默哀了一把。
獨孤燁半躺在牀上,面容憔悴,蒼白的很。
人也消瘦了許多,比起以前的英俊,黯然了三分。
他擡起頭目不轉睛的打量了墨雪顏幾眼,良久方纔聲音沙啞道:“你瘦了許多,這些日子辛苦了。”
他知道去藥王谷的路一定不平坦,經歷了許多。
聞此,墨雪顏只是笑笑不說話。
獨孤燁又道:“其實,我沒有想到,你能爲我走這一趟,以前你一直是拿我當仇人的。”
“太子殿下,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像是我這麼富有俠義心的人,怎麼可能拿你當仇人?”
墨雪顏忽然接話。
因爲這話,原本屋內冷硬的氣氛,瞬間變得和緩起來。
獨孤燁忍不住笑了笑道:“你還是如此幽默風趣,如果當初我能……”
“太子殿下,你現在什麼都不要想,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毒,養好身子,你可是大齊的太子,以後是要繼承皇位的,身子垮了怎麼能行?”
墨雪顏再次插話,直接將獨孤燁原本要說的話打斷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如果當初他能發現她的好,哪怕發現一點點。
或許,他都不會那麼排斥二人的親事。
其實,真的,真的只差一點他就可以娶她進府了。
哪怕在九叔從邊疆趕回來前一日,他成親,都能順利的將她娶進府。
可事與願違,更何況那時候的他對她厭惡的不行,恨不得早日擺脫她。
現在想想,以前的十幾年啊真是着了魔了。
“雪顏。”
獨孤燁頓了頓,忽然問道:“你以前不會水是嗎?”
“是嗎?”
墨雪顏摸了摸頭,“我以前會什麼不會什麼,我自己早忘了,畢竟我想開了算是重活了一回。”
聞此,獨孤燁頓時愣住,思索片刻,皺眉道:“現在的你,跟以前的你實在不一樣,所以……”
所以,他想起了君子溫的話。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墨雪顏?
“太子殿下放心吧,我是真的墨雪顏,沒有誰假冒,就算我性格變了,可我這張臉總沒變吧,難道我還能一直易容近一年都不被發現嗎?”
墨雪顏說着,還捏了捏自己的臉。
獨孤燁還想說什麼,但想了許久,還是釋然一笑。
“太子殿下,那您
好好養着,南宮太醫還等着我呢,等取完血我還要回府休息吃東西睡覺。”
四姑娘現在就兩件事吃東西睡覺。
她已經把藥王的藥方交給怪老了,讓他幫自個配藥,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開始喝藥了。
墨雪顏轉頭要走,獨孤燁卻忽然開口,“雪顏,等等。”
“怎麼了?”
墨雪顏不解的轉頭,看向他疑惑的開口。
“雪顏,如果南宮太醫把握不大,就不要嘗試了,我不希望你爲我送命,你不欠我什麼,沒必要爲了我如此。”
就算墨雪顏是他名義上的長輩,那也不欠他什麼,不應該爲了他冒險。
墨雪顏卻是輕輕的一笑道:“沒事,南宮太醫的把握很大。”
那老頭撒謊撒的太厲害,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且一滴血,怎麼變成十碗血?
四姑娘帶着這個疑惑離開了獨孤燁的屋子。
獨孤燁看着她消瘦的背影,躺在牀上一直髮呆。
他以前想的是,既然兩人錯過了,那就這樣吧。
她做她的宸王妃。
他做他的太子,他後院有自己的太子妃,還有一些鶯鶯燕燕。
她們家世都不錯,容貌也不錯。
他做他的太子,享受他的人生。
她做她的宸王妃,享受那個男人獨一無二的愛。
可二人還是避免不了有所交集。
可每一次的交集,都會讓他的心顫動不已。
他想起君子溫的話,覺得她是假的也好。
那就證明以前那個她不是那麼決然的將他拋開了,只是換了一個人而已。
那樣他心裡會好受些。
可事實卻不是。
墨雪顏還想着怪老要怎麼變出十碗血來交差。
結果走到取血的房間,才發現這事哪裡用他操心啊。
十大碗血早就準備好了,現下就在桌子上放着。
白羽正在一旁打下手,忙着將墨雪顏帶回來的藥,跟他們準備好的藥配在一起。
墨雪顏剛剛進去,還沒準備好,正想開口。
白羽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走過來抓起她的手,不由分說直接拿着手中的銀針刺破了她的手指,將一滴血滴進了事先準備好的藥瓶中。
就這麼的,四姑娘的任務完成了。
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墨雪顏:“……”
“疼。”
四姑娘後知後覺的喊了起來。
守在外面的人全部面色一變,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最擔心的還是太子府的人,萬一因此宸王妃出點什麼事,太子府就麻煩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下那麼重的手做什麼,而且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
墨雪顏對眼前這剛剛認識的白羽,徹底沒了什麼好印象,氣的她捂着自己的手指道:“還有,你動什麼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過來就抓她的手,真是過分。
當然四姑娘在意的其實不是這件事,她在意的是他那一下真的很疼。
獨孤邪特意拿了藥水來幫她塗在了手指上,雖然只是紮了一下,但可以看得出來,宸王殿下很心疼。
幫四姑娘塗完藥水,宸
王殿下便開始發難了,冷冷的看向白羽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碰本王的王妃。”
嗯,這小子的確很不識擡舉。
居然當着他的面,就敢抓他媳婦的手。
宸王殿下陰鷙的目光,瞬間放在了白羽剛剛抓墨雪顏的那隻手上,不等白羽答話便道:“本王覺得你這隻手很多餘。”
是很多餘,可以砍去了。
聞此,白羽頓時笑了,很是無辜道:“王爺,我只是一個大夫,做自己需要做的事情而已,我們大夫是不分男女的,所以我自認自己沒什麼得罪之處。”
墨雪顏:“……”
“我們家小九說你錯,你就錯了,小小一個學徒,你也敢頂嘴。”
四姑娘又拿出了自己的無賴之風。
白羽卻不再理她,安心的配藥,袖長的手指骨節分明,動作靈活,一點也不像新手。
“你們兩個要麼出去,要麼安靜的呆在這。”
怪老看了墨雪顏跟獨孤邪一眼道:“不就紮了一下手指,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蠢丫頭你有那麼脆弱嗎?”
墨雪顏:“……”
“怪老啊,我們是一家人,他不就是你剛收的徒弟嗎,你至於如此偏心麼,還是說……”
墨雪顏走到怪老跟前,上下打量着二人,忽然眯起了眼睛。
“還是說什麼?”
怪老頭也不擡的問道。
“還是說,他是你的私生子,所以你才偏向他!”
怪老:“……”
“宸王妃,話可不能亂說,我有名有姓,怎麼可能是師傅的兒子,不過一日爲師終身爲父,雖然我不是師傅的兒子,但應該勝似親子纔是。”
白羽不緊不慢的反駁,明明看上去是一個溫吞的人,可說出話的話卻帶刺。
墨雪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哦,你姓白,那白琉璃應該是你妹妹,怪不得我看你這麼不順眼。”
“宸王妃是說武安侯家的小姐,真是抱歉,在下身份太低,還沒有辦法做武安侯府的公子。”
白羽想也未想便反駁道。
一番爭執下來,墨雪顏跟白羽誰有沒有贏,誰都沒有輸。
白羽又拿了紗布過來,想要爲墨雪顏包紮手腕。
墨雪顏狠狠的瞪着他,不悅道:“幹嘛!”
“在下若不爲王妃包紮手腕,那桌上的十碗血是怎麼來的,豈不令人生疑,王妃放心,在下只是個普通的大夫,絕不會有什麼不軌的想法的。”
白羽笑着解釋了一句,正想要動手。
手中的紗布卻已經被獨孤邪拿去了。
這事宸王殿下在行,他是不可能再允許那個白羽碰自家媳婦的。
白羽淡淡一笑,不以爲意,走過去繼續配藥。
配好藥之後,便看向怪老詢問道:“師傅,徒兒配的藥量可對?”
“嗯。”
怪老擡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不多不少,一個月太子便能痊癒。”
“怪老,您的意思是藥量再大一些,太子三五天就能好對不對?”
墨雪顏手腕上已經纏了厚厚的紗布,看上去傷口好像真的很嚴重似的。
而且她不止一隻手腕,而是兩隻手腕都被包裹的嚴實,這下就沒什麼可疑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