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玉的話在老夫人和古雲臣耳朵炸了開來。
老夫人身子微晃,拿着柺杖的老手不停的顫抖,若不是馮媽媽扶的穩,只怕老夫人已經摔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這…明明就是嬰孩。”
這麼一團還未成型的肉球,誰又能看的出來是羊胎還是嬰孩呢?恐怕就是接生的穩婆也不見得能分辨吧!
古萱兒站着起來,每往上擡一寸身子,都覺得背上骨頭疼的厲害,她抿着脣,眸中冷然一片,雖然骨頭疼,她的背還是挺的直直的,讓人看不出異樣。
此刻,她已經不想多做解釋,這個家已經讓她心涼如水,以爲她真的想要救古漣漪麼?若不是怕她這個父親吃了夜無風的虧,她會眼睜睜的看着古漣漪去死。
她被夜無風當作殺人的刀子手也就罷了!她這個父親倒是真“配合”夜無風,居然那樣罵她,還威脅她,若敢傷害古漣漪,便沒她這個女兒。
呵呵…那樣的情況下,父親做的真好,逼她是嗎?真好,逼的她心寒如冰。
“老夫人若是不信,去膳房後院一看便知。”小紅玉沒好氣的說道,眼中淚水已經落了下來。
膳房後院養着待宰的家畜,那母羊的屍體還在呢!
此時小紅玉覺得,那頭母羊真是白死了,羊胎救了三小姐肚子裡的孩子不說,還被老夫人這樣懷疑。
古雲臣心中震驚萬分,蹲下身子,手指放在古漣漪的鼻子下,感覺到有呼吸,他心中鬆了一口氣:“老夫人,漣漪還活着,看樣子小紅玉說的沒錯,這是羊胎。”
古雲臣視線落到古漣漪被縫補過的小腹,顫抖着手把古漣漪身上的褙子拿下去蓋住裸露在外的小腹。
老夫人怔了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太沖動,一柺杖打在了無辜的古萱兒身上,老夫人眼中浮出愧疚,看着臉冷如冰的古萱兒,蒼老的聲音:“萱兒…剛纔是我太沖動了,冤枉了你,你不會生奶奶的氣吧?”
這個時候自稱奶奶了麼?以前從未有過呢!
古萱兒冷冷一笑:“怎麼會呢?老夫人打萱兒,自然是萱兒做得不對,萱兒豈敢生老夫人的氣?”
老夫人被古萱兒冷嘲熱諷的臉色一陣蒼白,嘴裡出來的氣都顯得有點粗喘。
古雲臣見狀,自知有錯,他不該錯怪萱兒啊!萱兒那麼善良,怎麼會真的傷害自己的妹妹呢?
“萱兒,是爹誤會了你,這次,謝謝你救了你的三妹。”
古萱兒看都沒看古雲臣一眼,冰冷的說道:“我想父親是搞錯了,並非我要救您的三女兒,我只是不想成爲太子手中殺人的刀子罷了!”
見古雲臣還要說什麼?古萱兒搶先道:“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
古雲臣看着古萱兒離開的背影,彷彿一縷清冷的風,她是對他這個父親失望了麼?所以走的時候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沒讓古雲臣多想,就傳來陳媽媽驚叫的聲音:“老夫人,你怎麼了?你怎麼了?老爺,你快來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此時,古萱兒已經走遠,但還是能聽到陳媽媽驚叫的聲音。
古萱兒清明的眸中沒有一點波動,老夫人可以爲了古漣漪不顧她的死活,她又爲何要去管老夫人的死活?
太子府。
人人看到太子殿下不太好的臉色避退三尺,就連他的側妃亦是不敢靠近。
沒過多久,一個曾爲古漣漪把過脈的大夫被太子府的一名侍衛提了進來。
沒錯,不是請,是提後領進來的,直接丟到夜無風腳下。
“太子殿下,您讓草民過來,有何事讓草民效勞麼?”黃大夫微微顫顫的跪着,聽到太子手指一下一下敲擊着扶手,黃大夫渾身冷汗直冒。
侍衛出去的時候,主動把門關了起來,彷彿關上了大夫生命之門。
夜無風俊臉一片冰冷,看着地上跪着的黃大夫,薄脣開啓:“本宮只問你一遍,古漣漪懷的是幾個月的身孕?”
黃大夫剛要開口說,夜無風冰寒入骨的聲音傳了來。
“你還是想好再說,若和本宮知道的有絲毫偏差,本宮不僅取了你的狗命,連同你黃府一家老小,全部誅之。”
黃大夫嚇的心臟差點跳出來,眼珠子慌亂的轉動,他給古家三小姐古漣漪把脈的時候,古三小姐已經有了兩個半月的身子,但古三小姐給了他一筆豐厚的銀子,讓他去一個府上替她把脈就說一個月出頭的喜脈,他當時貪財就答應了,直到馬車接他來了太子府,他才知道古三小姐給他的銀子究竟拿在手裡有多重!這可是要掉腦袋的銀子啊!
黃大夫沒有辦法,自知當時若是和太子說了實話,不僅古三小姐會死,自己這條命也保不住,所以,他才按照古三小姐的話去說,後來,古三小姐到了他那裡去了一次,告訴他將要嫁給太子的時候,黃大夫的提着的心才放下來一些。
卻沒想到,該來的禍事,終究是來了,天下沒有白拿的銀子。
“太子殿下,不要傷害草民的家人,草民說實話,草民說實話,古家三小姐當時懷有兩個半月的身孕。
可這並非是草民想要欺騙太子殿下,而是古家三小姐給了草民重金,又沒有告訴草民懷的是太子的孩子,草民收了銀子到了太子府才知道明白過來被古三小姐設計了,可是爲時已晚,太子殿下,草民不該貪圖那些銀子,草民知錯了,求您饒了草民吧!”
夜無風整張臉陰沉的厲害,古漣漪肚子裡的嬰孩被取出之後,他心中本還有那麼一點期後悔,那孩子可能是他的骨肉,若不是古漣漪鬧出那麼大的醜事,他斷不可能去傷害自己的骨肉。
然後,在聽到黃大夫這一番話後,他心中那麼一點後悔全部破碎,幸好他沒有當着夜墨的面滴血認親,否則,他的臉面真是丟盡了。
古漣漪,你這個蕩婦,本宮真是沒有殺錯你,沒有殺錯那野種。
黃大夫半響沒聽到夜無風出聲,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到夜無風一臉猙獰,他嚇的魂飛魄散。
夜無風忽然拿起旁邊的茶壺,用力的砸在黃大夫的頭上,冷冽的說道:“你這罪該萬死的東西,收了一點銀子,連本宮也敢騙?”
黃大夫的腦袋被砸的一悶,瞬間腦袋被鮮血染紅,他捂住腦袋,嚇的癱在地上:“太子殿下饒命,太子殿下饒命。”
夜無風眼神冰冷的像要吃人,饒命?知道了他這麼大的醜事,還求他饒命?
夜無風一腳踢在黃大夫下巴上,冷酷的說道:“來人啊!把這想要謀害本宮的東西拉出去斃杖。”
黃大夫下巴被夜無風踢錯了位,又疼又麻,動一動都疼的鑽心,他被侍衛拖了出去,哀嚎着也沒有半點用處,這一刻黃大夫終於知道,從他被侍衛拎到太子府的那一刻,太子殿下就不可能饒了他的命。
尚書府。
古萱兒趴在牀上,僅着一件肚兜,大片的雪背露在外面,一塊顯然的淤青破壞了這片美背。
小紅玉手裡拿着藥瓶,眼淚不停的往下流,一邊小心的給古萱兒上藥,一邊哭着說:“老夫人真是太過分了,下手這麼重,萬一把我家大小姐打出個好歹來,小紅玉就去找老夫人拼命。”
古萱兒本來背上疼的厲害,被小紅玉這麼一說,她噗哧笑了,打趣道:“老夫人都一把老骨頭了,她哪裡禁得起你打?只怕沒幾下,老夫人就要一命嗚呼了。”
小紅玉哼了一聲:“一命嗚呼纔好呢!就沒有人會欺負大小姐了。”
古萱兒臉上的笑容漸漸變淡,小紅玉這丫頭尚且心疼她,老夫人打她的時候絲毫不留情,她真的懷疑,那人是她的親奶奶麼?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在尚書府的這些日子,她感覺老夫人把她往火坑裡推。
就拿嫁給鬼王這件事來說吧!她是皇上親封的惠蓮縣主,又是尚書府的嫡女,怎麼說也不應該去嫁給一個剋死好多妻子的鬼王,可偏偏老夫人就讓她去,甚至還想奪了她的嫡女的身份給古漣漪,這不僅是置她於死地這麼簡單了。
古萱兒不願意繼續去猜想什麼?今天她確實累了,她需要休息。
宗人府。
“古芸珍,你快叫人放開我,我沒有派人殺雲禮峰,這一切都是古萱兒那小賤人做的,你不要上了那小賤人的當。
你應該把古萱兒那個小賤人抓來宗人府纔對,她纔是真正的兇手,你快放我回尚書府,我是被冤枉的。”何氏扯着嗓子叫冤,還不忘記拖古萱兒下水。
“何青含,你真是夠了,到現在你還想把罪名推到萱兒身上麼?
你可知,我是如何知道那些殺手你的買通的?”古芸珍冷冷的說道。
“不是我…那些殺手不是我買通的。”何氏不停的搖頭,彷彿這樣就能掩蓋她做的一切。
古芸珍走到關押何氏的牢房面前,看着手腳都上了鐵鏈的何氏,心中閃過快意:“你還不知道吧!是萱兒救了峰兒。你不覺得自己去陷害一個救了我兒的人很愚蠢麼?”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何氏似乎不敢置信。
古芸珍譏嘲的看着何氏:“怎麼不可能?你以爲你自己很聰明麼?可以在尚書府一手遮天麼?
可你還是敗在了萱兒的手上,甚至搭上了自己女兒的性命。
何青含,你放心,本夫人會和宗人府的人打招呼,讓他們好好的”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