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尋直勾勾的望着劉向暘,大概猜出他心裡的想法後,立刻出聲問道:“劉太醫,你該很清楚欺君的後果吧?”
因她這話,劉向暘瞳孔猛地一縮。
欺君輕則殺頭,重則滅門!
他哪會不知!
且他還清楚,七王妃這是在不動聲色的提醒他,在皇上面前,她跟皇后都不算什麼。
他立刻分清了主次,如實答道:“這小宮女腿上的傷口乃是新傷,受傷至今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劉向暘話音落下,那小宮女立刻就語無倫次的說道:“奴婢的確是半個時辰之前才受傷的,不,奴婢是半個時辰以內受傷的,奴婢……”
聽着她語無倫次的話,君陌殤立刻就明白了。
她腿上的傷,毫無疑問就是金嬤嬤臨時臨頭劃出來的!
這樣的事,在這偌大的後宮中早已是見慣不怪了。
然而……
擱在暗處大家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選擇無視,此刻挑到了明面上,卻是無法再一語帶過了!
這一點,鳳清婉也是懂的。
未免累及自身,她立刻就冷颼颼的掃向金嬤嬤質問:“金嬤嬤,你當真那麼做了?”
“皇后娘娘,老奴是無辜的,老奴……”
“皇后娘娘,不關金嬤嬤的事,是奴婢自己跌倒弄傷的。”
“哦?你是怎麼跌倒的?”
金嬤嬤話到一半,那小宮女就惶恐的爬到了金嬤嬤身邊去。
聽了小宮女的話,許久未開口的君修冥忽然饒有興趣的挑眉詢問。
那小宮女瞬間僵住。
僵硬過後,她支支吾吾的回道:“回藥王殿下,奴婢……是在廚房當差的,今晨因做錯了事被罰不許吃早飯,到了剛纔實在餓的緊,就斗膽偷吃了兩塊點心,正巧金嬤嬤那時經過,奴婢慌張之餘,就……”
話到這兒,她不經意偷眼瞟向君修冥。
觸及君修冥面上明顯不信的神情,她驚嚇之餘霎時忘了之後該要說什麼了。
君修冥一言不發的盯着那小宮女瞧了一陣兒,直瞧到那小宮女整個身體都如同篩糠一般顫抖了起來,他才啓口問:“你怎麼摔的?”
小宮女嚥了咽口水,舔了舔因緊張過甚而乾澀的脣瓣,努力的編道:“奴婢是……撞到了身旁的石頭,然後……”
不等她說完,君修冥就扭頭吩咐道:“十一,去給她搬塊石頭來,讓她當着本王的面再摔上一回。”
小宮女頓時嚇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若當真是摔的,別說一回,藥王便是讓她摔上個十回八回的,她也會毫不遲疑的去做。
但是!
問題在於,她這傷口並非摔出來的啊!
越想越心急,她最終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若早知來到鳳藻宮以後會遇上這樣的事,她倒不如就老老實實的在辛庶宮裡頭待着,雖然每日刷馬桶累了些,苦了些,但至少她能好好的活着,眼下怕是小命兒都要保不住了!
觸及她面上那抹絕望,沐千尋心裡就一疼。
這並非她愛心氾濫,而是這小宮女柔柔弱弱的模樣着實叫人心疼。
且這小宮女雖然面黃肌瘦了些,五官卻生的格外好,若稍加打扮定也是美人坯子一個。
若她身在民間,怕是能覓得良緣,過上好日子。
偏生她身在這吃人不吐骨頭渣的後宮裡!
唉!
既然撞上了,且就幫她一把好了。
思罷,她故作驚訝的嚷道:“原來摔也能摔出個這麼整齊的傷口?”
聞得她這一聲,劉向暘就不受控制的望了一眼過去,正好就與沐千尋的視線撞了個正着。
他心頭當即咯噔一跳。
哎喲喂!
七王妃你嚷就嚷吧,何故要望着微臣來嚷嚷啊!
約莫想到沐千尋的企圖,他頓時就想哭了。
然他卻還是硬着頭皮給出了回答。
“依微臣愚見,她這傷口並非摔出來的,而是被利器所傷。”
“匕首還是菜刀?”沐千尋脫口詢問,那小宮女說她是在廚房做事的,金嬤嬤就有可能是直接衝到廚房去尋了那小宮女,然後就近取了廚房裡的菜刀來行兇。
“依微臣愚見,該是菜刀,若是匕首,傷口定不會這般深。”劉向暘一面答話,一面擡手擦拭額上的冷汗,上首皇后不時射向他的冰冷視線,顯要直接將他凍僵了,然他卻在不停的冒汗!
“母后,可否將您宮裡廚房的人傳來問問話?”沐千尋立刻看向上首詢問。
“……”
鳳清婉面不改色的點頭。
立刻有人小跑出了正殿,很快就領來了一幫子宮女婆子。
在那些人齊齊跪到金嬤嬤與那小宮女身旁的一瞬,君修冥忽然懶洋洋的啓口問:“父皇,兒臣可是在藥王府裡待了太久,宮裡頭的人都忘了兒臣的存在了?”
君陌殤眉頭一挑,正欲答話,君修冥卻又掃向那小宮女,繼續問道:“如今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敢胡編亂造來瞞騙兒臣了,兒臣往後是不是該多在後宮裡走動走動,免得這幫子奴才以後忘了兒臣姓甚名誰?”
聽到君修冥森冷駭人的話,那小宮女就嚇得匍匐在地直髮抖。
不止她,那一幫子剛來的宮女婆子亦是嚇得不輕。
沐千尋會心一笑,這位爺此刻這個下馬威用得好,用得妙!
這樣一來,這些人便是有心隱瞞,怕是也沒那個膽子了!
這一點她懂,君陌殤自然也懂。
不過……
他今日來到這裡,原本就是要站到沐千尋這一邊的,也就隨了君修冥的意,厲聲衝下首那一幫子人說道:“你們給朕聽好了,如若你們再敢對藥王有絲毫的隱瞞,朕就直接砍了你們的腦袋!”
“是,皇上。”那一衆人立刻嚇得高聲應道
“本王再問你一遍,你那傷口當真是摔的?”君修冥眯起眼睨向那小宮女,若非他看出了那小女人有意幫這小宮女,他哪會多此一舉的來再度詢問。
“是……金嬤嬤劃傷的。”那小宮女哭着道出了實情。
“她所言當真?”君修冥又微眯着眼涼颼颼的掃了一圈旁人。
“藥王殿下請恕罪,奴婢沒有看到。”
“藥王殿下請恕罪,奴才也沒看到。”
“奴……奴婢……”
君修冥問完,那一衆人都齊齊出聲,大抵都說沒有看到,唯有其中一人支支吾吾的未將話說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