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高伯瑜已經無恙,柳瑤瑤渾身一鬆,連日裡繃着的身體瞬間支撐不住,險些摔在地上。
她踉蹌幾步,險險扶住一棵樹,這纔沒有摔倒。
但是估計哪怕真的摔倒了她也不會在意,現在她心中一片狂喜,只知道喃喃道:“成功了,成功了……”
半晌纔像是終於回神一樣反應過來,“伯瑜沒事了!”
話音未落,一道輕風拂過,她人已經飛跑進屋子裡去了。
站在屋外的冷漠呆了一下,向來冰山一樣萬年不變的麪皮微動,居然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雖然極輕極淺,但無疑地,他笑了。
屋子裡,高伯瑜靠坐在牀頭,正從疤痕手裡接過一碗藥,聽見聲音擡起頭來,看見是柳瑤瑤呆站在門口,先是一愣,接着便笑着與她打招呼道:“瑤瑤。”
雖然依舊聲音虛弱,但是顯然中氣已經足了很多,不再像沒解毒之前那樣有出氣沒進氣了,臉上也有了幾分血色,顯然已經好轉不少。
柳瑤瑤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張口剛想說些什麼,但話還沒出口,卻瞬間淚如泉涌。
她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擦,但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高伯瑜看她這副模樣,微微嘆了口氣:“累你擔心了。”
柳瑤瑤使勁搖了搖頭,這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抹了眼淚走過來笑道:“應該的,大師兄和三師弟也一樣爲你懸心。”
疤痕在旁邊笑道:“我們再懸心有什麼用,還不是多虧了瑤瑤你的神藥才救回了二師兄的性命。”
高伯瑜點點頭,看着柳瑤瑤,眼眸深沉:“確實,瑤瑤現在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呢。”
那眼神太過熾烈,太有攻擊性,柳瑤瑤居然感到不敢直視,下意識地避開高伯瑜的眼睛,低頭強笑着打趣道:“那王爺準備怎麼感謝我?”
高伯瑜看了她良久,驀地一笑:“以身相許,如何?”
那磁性的聲音明明並不近,但是柳瑤瑤卻猛地一震,彷彿覺得這聲音像是晨鐘一樣震響在心頭!
她猛地擡頭向高伯瑜看去,卻見那人懶懶地靠在牀頭,手中端着藥碗,脣角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明明是極爲不羈的姿態,卻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視的氣勢。
就像,就像是盯住了獵物的猛獸……
柳瑤瑤被自己的腦補嚇了一跳,像被燙到一樣瞬間又垂下了眼瞼。
剛想搜腸刮肚說點什麼打破這詭異的氛圍,卻聽見旁邊疤痕已經怪叫了起來:
“哎呀呀,果然是有了媳婦的人,重傷剛好轉就有力氣秀恩愛,簡直要閃瞎了人眼啊,讓我等光棍情何以堪——”
一邊鬼喊鬼叫一邊還裝模作樣地捂着眼睛作出不敢直視的樣子,但是指縫留的大大的,一雙眼珠子在手指後面滴溜溜轉,顯然是在看戲。
柳瑤瑤的臉瞬間爆紅:“……”秀恩愛是什麼鬼!三師弟你該讓大師兄給你看看眼睛了!
高伯瑜拿起身旁的一個枕頭衝着疤痕扔過去,笑罵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還不閉嘴!”
他到底重傷,力氣有限,枕頭一點力道也沒有,疤痕一把就抄在了手裡,笑嘻嘻道:“我知道我站在這裡是礙事了,這就走,這就走!”
說完當真哈哈笑着出去了,臨走還不忘貼心地把門給帶上。
柳瑤瑤瞬間覺得屋子裡的氛圍更詭異了。
其實她倒不是完全完全不知人事的天真小丫頭,作爲一個以浪漫混飯吃的“前”藝術家,她很清楚自己對高伯瑜的這一系列反常是怎麼回事。
不見他就朝思暮想,看他身受重傷就心痛難耐,知道他無力迴天是時候更是有如晴天霹靂,瞬間覺得整個世界都要崩塌了一般。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跡象無一不在表明,自己怕是對眼前這個俊美剛毅的男子動了心,生了情。
其實柳瑤瑤也承認,就高伯瑜的條件,不管是身世背景還是相貌能力那都是頂尖才存在,哪怕放在幾千年後的天朝,那也是一等一的鑽石王老五,恐怕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動心。
如果在天朝,哪怕競爭對手再多,柳瑤瑤也會爭上一爭,而且很有信心取得最終的勝利,抱的“美人”歸。
但是糟糕就糟糕在現在是幾千年前的封建王朝,男人……是可以三妻四妾的。
這樣即使贏了又有什麼意義呢?即使跟高伯瑜做了一對真正的夫妻,等恩愛由濃轉淡,也還是要眼睜睜看着他左一個妾侍右一個姨娘地收集女人。
再等到紅顏未老恩先斷,終日裡相敬如冰,跟現在這樣名不副實又有什麼區別?不,還不如現在,起碼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會更自在些。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把這念頭掐滅在萌芽之中。
什麼,你說“一生一世一雙人”?
別開玩笑了,小說裡的瑪麗蘇都是騙人的,你見過哪個王爺一輩子真的只守着一個女人過日子的?柳瑤瑤壓根就沒想過這種可能性。
雖然柳瑤瑤在坐着發呆,甚至連姿勢都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高伯瑜卻極爲敏感地覺得,彷彿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了,心中莫名地一緊,不由得開口問道:
“瑤瑤,你在想什麼?”
柳瑤瑤這纔回過神來,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對了,你手上一直端着藥,手不酸嗎?趕緊喝了,一會兒涼了藥性要大打折扣呢。你不會像小孩子一樣怕苦吧?要不要我去找大師兄給你討幾枚蜜餞甜甜嘴?”
事關男人的尊嚴,伯瑜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聞言瞪了她一眼:“男子漢大丈夫,要那小娃兒的吃食做什麼?”
說着一揚手,眼都不眨就將手中的藥一口喝乾,以示自己所言非虛。
柳瑤瑤按捺下心底那抹隱隱的心痛,強打着精神接過藥碗,轉身出去了。
剛一從臥房裡出來,她臉上掛着的笑容立刻消失地無影無蹤,連肩膀也塌了下來。
算了,就這樣吧,做朋友好過做夫妻,你自己不是想的挺明白嗎?
臥房裡,高伯瑜卻緊盯着柳瑤瑤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