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風起,誓娶她爲妻
百里雲鷲,雲鷲,白琉璃終是知道了百里雲鷲給她的婚書上所署的名爲何是雲鷲。
“琉璃或許不知道,幽都王室子女雖能聽得懂飛禽走獸的言語,但是他們最善於的,是與飛鳥交朋友,尤其是桀驁不馴的鷹隼。”百里雲鷲拿起白琉璃的手,掌心向下,輕放在他的左眼上,“是以,幽都的圖騰是鷹。”
“戾——”正當白琉璃輕放在百里雲鷲左眼上的手因着他的話而微微發顫時,山洞外響起了黑羽的叫聲,只見百里雲鷲斂了斂有些散亂的眸光,將白琉璃的小手包攏在掌心,微微一笑,“黑羽陪着我很久了,我出生那天也是他出生的日子,來,琉璃扶我起來,有人來接我們了。”
百里雲鷲邊說邊一手撐地欲坐起身,白琉璃抿了抿脣,雙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慢慢地扶着站起身,眉心卻是擰得緊緊的。
“我是不被世人允許存在在這世上的人,琉璃是否還願意與我一起?”百里雲鷲只將身子的小部分重量倚在白琉璃身上,並未急着走出山洞,而是定定地看着面色不佳眉心緊蹙的白琉璃,漆黑如墨的右眼與墨綠色的左眼深處都藏着一種名爲期待卻又隱隱害怕的情感。
白琉璃沒有回答百里雲鷲的問題,只是舒展了眉心直視着他的眼睛,少頃,才踮起腳尖,靠近百里雲鷲的脣,微閉起眼在他薄薄涼涼的脣上輕輕落下一吻,而後在百里雲鷲的訥訥中攬住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上,盈盈一笑,答非所問,“在我曾經的世界,並沒有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相愛是自由的,你是否會覺得我太過熱情不知廉恥?”
百里雲鷲從訥訥中回過神,臉上紅暈淡淡,卻是有些呆呆地微微勾起了嘴角,“琉璃的熱情與不知廉恥只是對於我而已。”
百里雲鷲難得不正經的話讓白琉璃輕輕笑出了聲,握緊百里雲鷲的手,笑聲悅耳,“或許是的,呆子。”
“我不是呆子。”白琉璃的手很溫暖,使得百里雲鷲面上的紅暈未褪反增。
白琉璃笑聲更甚,微微轉過身面對着百里雲鷲,擡手替他理順額上與兩鬢散亂的髮絲,眼神柔和,“呆子,你的故事還沒有與我說完對不對?”
“嗯。”百里雲鷲不置可否。
“可願把剩下的故事再告訴我?”白琉璃理順了百里雲鷲額上與兩鬢的亂髮,而後將五指插入他背上肩上的長髮,一下一下地梳理着。
百里雲鷲默了默,搭在白琉璃肩上的手輕輕摟住了她的肩,淡淡一笑,“只要琉璃想聽。”
“戾--”山洞外的黑羽再次嘶叫了一聲,尾音長長,與此同時洞口外傳來匆匆腳步聲,踩踏着一地枯枝腐葉發出咔嚓咔嚓聲,白琉璃下意識地站到百里雲鷲面前,百里雲鷲只覺心尖暖暖,攬住白琉璃肩頭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沒事。
“爺您可在裡面!?”山洞外,腳步聲止,繼而是望月冷冷卻不平靜的聲音。
望月的聲音讓白琉璃警惕的神思鬆了幾分,只聽百里雲鷲淡淡喚瞭望月一聲:“望月。”
望月本就不平靜的聲音陡然擡高,“快,快扒開這些枯枝!”
不過片刻,原本遮擋在洞口的枯枝便被盡數搬開,昏暗的山洞瞬間明亮了許多,望月的身影首先闖入眼簾,只見她在百里雲鷲面前單膝跪下,將頭深深埋低,聲音有些顫抖道:“望月來遲,請爺降罪!”
望月這麼一跪,站在洞口外的十名黑衣男子也齊刷刷地跪下,一併將頭埋低異口同聲道:“屬下來遲,請主上降罪!”
百里雲鷲淡淡掃了眼前的屬下一眼,緩緩道:“都起吧。”
“謝主上!”低沉有力的異口同聲聽得出他們平日裡的訓練有素,然所有黑衣男人都站起身後望月卻還是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望月。”百里雲鷲將目光移到望月身上,“可是見過阿沼了?”
望月的身子抖了抖,半晌,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勇氣一般,艱難道:“是。”
“既然如此,便沒有必要再自欺欺人了,半月。”百里雲鷲似乎輕輕嘆了一口氣,拍拍白琉璃的手背後上前一步,親自扶起了望月,“就算你換成了望月的模樣練就瞭望月的性子,你始終不是望月。”
“望月不曾怪你,也不曾怪過阿沼,你又何必一直把自己鎖在過去折磨着自己折磨着阿沼?”百里雲鷲的眼神很平靜,看着面前的望月並非像主子看下人一般,而是像相識了許久許久的朋友。
望月依舊不說話,深深埋低的臉上,貝齒已將下脣咬出了血,只聽百里雲鷲在她頭頂淡淡響起,“已經那麼久了,爲何仍不肯放過你自己放過阿沼?”
“爺,事到如今,爲何您還在爲他說話?”望月的雙肩顫抖得很是厲害,卻是沒有勇氣擡頭直視百里雲鷲的眼睛,只艱難地吐出一字一句,“他不配爺替他着想,他一直都在算計着爺!當年若不是因爲他,望月就不會死!”
“我知阿沼一直在算計我,可他也是第一個真心實意待我的朋友,若當年望月的死是因爲阿沼,那你的怨恨也可以放到我身上。”百里雲鷲看着洞口的光亮,聲音幽幽,“若不是因爲我,你便不可能遇到阿沼。”
“爺,他不配您再爲他說一句好話!他不配!”望月的情緒陡然激動,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泛着蒼白,顫抖着嘶吼出聲,白琉璃看着望月的反應,心下輕輕嘆了一口氣。
百里雲鷲的面色很是蒼白,不得已向白琉璃輕輕擡起了右手,白琉璃立刻上前一步握住他的右手穩住他有些虛晃的身子。
“半月,你可知,望月因爲你的無法放下,如今仍不肯離去。”百里雲鷲將身子的大半重量壓在白琉璃身上,在望月震驚擡頭時已與她擦肩而過往洞口走去,只留下久久回不過神的望月獨自留在山洞中,“你好好冷靜冷靜。”
直到百里雲鷲的身影消失在繁茂的林子間再也尋覓不見,一直怔愣在山洞中的望月才癱跪在地,哭哭笑笑,如癡傻了一般。
從莽荒之林往帝都方向疾馳的馬車,路雖顛簸,然馬車卻行駛得四平八穩,讓坐在馬車裡的白琉璃不得不感嘆車伕的駕車技術。
而外表很是普通的烏篷馬車裡竟是如同縮小的房屋般配應有盡有,大到雕花的牀榻,小到煮茶的小陶爐,便是連醫藥箱都準備着,小小的燎爐裡燃着紅亮的碳火,使得整個車廂都溢散的着溫暖,白琉璃看着斜倚在軟枕上的百里雲鷲,有些失笑,“百里雲鷲,你這是把你的房間都搬到這兒來了麼?”
百里雲鷲輕捂心口,嘴角輕勾起的弧度有些疲憊,“沒有辦法預料自己是否會受傷,受多重的傷,若是沒有這樣的馬車,我不知我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死去。”
白琉璃嘴角的淺笑化作沉重,將背在背上的弦冰劍取下放到百里雲鷲觸手可及的地方,隨後坐到他身旁,擡手把上了他左手脈搏。
“百里雲鷲,你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縱使馬車裡很是溫暖,白琉璃的手卻是冰涼冰涼。
燎爐裡的碳火噼啪一聲爆出了幾朵火星子,百里雲鷲卻是如習慣性一般淡淡一笑,收回手道:“琉璃的手很涼,榻下的格屜裡有衣裳,琉璃取出來穿上,我來爲你煮些熱茶。”
“百里雲鷲。”白琉璃在百里雲鷲欲坐起身時握住了他的雙手,盯着他的眼眸,神色沉沉,“我不需要你來照顧,無需爲我擔心。”
百里雲鷲看着白琉璃如流光般漂亮卻又沉沉的眸子,默了默才道:“好,那琉璃自己來。”
百里雲鷲說完話,在白琉璃很不友善的眼神中重新靠到軟枕上,看着白琉璃先將毛毯子蓋到他身上,才躬身拉出榻下的格屜取出衣裳披到她自己身上,而後轉身拿過醫藥箱一一點着裡邊的東西,不忘放到鼻底聞上一聞,末了如發現了寶貝一般看着百里雲鷲笑了起來,“百里雲鷲,你這木箱子裡的藥倒是配得挺齊。”
只是當白琉璃看着百里雲鷲笑起來時,百里雲鷲又如失了神般愣住了,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爲何每每一看到她笑他便不由自主地失神,甚至有想要將她攬在懷裡一親芳澤的衝動。
不過想歸想,百里雲鷲還是生生遏制了內心這種近似禽獸般的想法,他怕他若是這麼做了會惹得白琉璃嫌惡,眼神在白琉璃的一聲“呆子”中有些羞赧閃躲。
“來,呆子,吃藥。”白琉璃其實也不明白爲何百里雲鷲每每見到她笑就變得像個呆子一般,她可從沒發現她笑起來有什麼多美麗動人,竟能一次次地讓他失神。
百里雲鷲垂眸接過白琉璃遞來的藥丸,張嘴便盡數嚥下,白琉璃看着他紅暈未消的臉,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而後移開矮榻上的小桌,道:“躺下休息吧。”
“琉璃。”百里雲鷲看着兀自忙碌的白琉璃,有些欲言又止。
“嗯?”白琉璃擡頭看他。
“沒,沒事。”然百里雲鷲一對上白琉璃的眼睛,耳根便騰地通紅,隨即拉着毛毯子躺下了。
“嗯。”白琉璃忽視百里雲鷲的慌亂,只淡淡應了一聲。
就在百里雲鷲的心平靜下來時,他的手中被塞進了一個暖暖的小手爐,讓他的心都覺得暖暖的。
“琉璃,回帝都後我們立刻成親,可好?”
即便帝都風起雲涌,他也誓要娶她爲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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