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爺的絕色毒妃 056 使小計,強點鴛鴦譜
今日的白琉璃依然是一襲黑衣,卻不再是她尋日裡所作的男兒打扮,今兒的她,雖仍是黑衣,卻是女兒家的裝束,廣袖上衣,翻領斜開襟,襟上和袖口乃暗金線織就的五翟凌雲花紋,同樣暗金線織就的繁花紗織腰帶,下身着一條暗花細絲褶緞裙,齊肩的短髮變成無數條小辮子,在每條小辮子的末端都繫着一個細小的銀鈴鐺,隨着她一擺頭一走動便會發出細細的叮鈴聲,配以她本就標緻的身段,既有幾分女子的可愛,又不失男兒的清爽簡單。
她今日沒有如往日一般頭戴黑紗帽,而只是面遮黑紗,不僅能將她受傷的下半邊臉完全遮擋,給人的感覺亦舒爽了許多,尤其露在面紗外的那一雙眉眼,眉似婉轉雙蛾遠山色,雙瞳如剪水,明亮澄澈,褪去了以往的兇惡,竟生出流轉生光之姿,令人一眼之下一時竟移不開眼。
白琉璃靜靜地端坐在會客廳的主位上,手捧一杯清茶,時而輕啜一口,舉手投足之間,一股高貴淡雅的氣質淡淡流露,彷彿生來便具有一般,那滿頭的小辮子與銀鈴給她添了一分別樣的美,遮於面上的面紗給她添了一番若隱若現的情,看着她如畫眉目,令人想要一曉面紗之下的她藏着怎樣的天人之姿。
穆沼搖着摺扇笑吟吟地走進會客廳看到如此的白琉璃時眼神也微微跳了跳,隨即笑道:“白家主今日長得不錯,讓穆某終於有了說媒的慾望。”
“聽聞穆大少爺在前來敝府的路上整出的動靜不小,就不怕白某依然不答應這門婚事致使雲王爺去尋死麼?”白琉璃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向跟在穆沼身後的沙木吩咐道,“沙木,爲穆大少爺上茶。”
沙木立刻應聲退下,穆沼則不等白琉璃請他落座便自主地撩開衣襬坐到了第一張客位上,一邊搖扇一邊道:“這個白家主就不必擔心了,以穆沼能讓枯河再流水,能讓枯木再生花的三寸不爛之舌今兒子時之前都在白家主耳邊叨叨叨,叨叨叨,只怕白家主不想答應都不行。”
穆沼說完看着白琉璃挑了挑眉,“還是說,白家主不捨得那個冷麪醜男人死?”
白琉璃淡淡一笑,並未回答穆沼的最後一個問題,“穆大少爺這是想要逼婚麼?”
“不不不,穆某一向只做好人不做壞人,逼良爲娼這種事情不適合穆某,穆某這只是說媒,純正的說媒而已。”穆沼笑得人畜無害,“再說了,白家主今兒肯打扮得稍微像個女人,說不準正好就是準備着要應下這門婚事的,這樣一來,就更說不上是逼婚了。”
白琉璃但笑不語,也不在意穆沼的口無遮攔,只是看向廳外的方向,只見環釵有些歪斜的王媒婆和一臉冷淡的青山正在婢子的引導下向會客廳走來,穆沼亦往外看去,在王媒婆和青山走進會客廳的同時笑得很是欠揍,“肥婆子,爬起來了?哎,你別來坐小爺旁邊,小爺這樣修長完美的身段在這兒,只會顯得你更胖而已。”
“……”王媒婆臉色被氣得一陣青一陣白,想要把穆沼痛罵一頓,然在白琉璃面前她還不敢這麼造次,畢竟她也是聽多了傳言並且還親眼見過白琉璃抽打路人的場面,要是說錯了什麼話她受點皮肉之苦是其次,萬一因此白琉璃拒絕嫁給太子殿下那她就大禍臨頭了,可只要說成了這段婚事,她就有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銀子!
“這位便是白姑娘了吧,果真如老婦聽到的一般,清麗秀氣,美麗端莊。”王媒婆拿出她當媒婆二十年的拍馬屁套近乎本事,堆起一臉和藹可親的笑意,卻不知這樣的笑容在白琉璃眼裡是多麼的滑稽與可笑。
“白家有兩個女兒,就是有兩個白姑娘,想來這位大嬸形容的應該是白某的家姐白珍珠纔是。”清麗秀氣,美麗端莊?真是可笑,只怕在這個肥婆子眼裡,她是兇狠惡毒令人避而遠之纔是,夏侯琛自認聰明,竟找來這樣一個飯桶,不怕讓人貽笑大方麼?
大……大嬸!?王媒婆明顯楞了,她自稱老婦是謙虛,這個大惡女竟然叫她大嬸!?
“哈哈哈——”穆沼非常不合時宜非常不給臉面地哈哈大笑起來,大嬸形容得真是太貼切了!不過若是在前面再加一個胖字就再完美不過了,只是這天底下還有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美麗的女人,這白琉璃倒是奇怪。
“不,不是……”王媒婆回過神來正想解釋,白琉璃卻沒有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而是看向糾眉站在一旁的青山故做疑惑道,“這位不是太子府的青山公子麼?這位大嬸是與青山公子一道來的吧?不知青山公子來敝府所爲何事?”
“青山見過白大家主。”難道沒有婢子向白琉璃稟告殿下請媒婆來說媒嗎?青山心中雖有不解,卻還是向白琉璃躬身行禮,而後看着王媒婆向白琉璃解釋道,“這位是王夫人,受太子殿下之拖,前來白府說媒。”
“說媒?王夫人?”白琉璃聽着青山的話微微蹙眉,而後像是恍然大悟般道,“原來這位便是溯城第一媒人王夫人麼?白某久聞王夫人的大名,倒沒想過能在敝府遇到,甚是開心,方纔是白某失禮了,來,王夫人,青山公子,這邊上座。”
白琉璃說着還親自站起身引王媒婆和青山入座,那一副疑惑與恍然大悟的模樣不像作假,真像她絲毫不知情一樣,王媒婆得到白琉璃尊稱一聲“王夫人”,頓覺身價飆升,方纔的憤怒不滿立刻一掃而空,白琉璃立刻又吩咐上茶,這才又坐回主位上。
一向多話的穆沼此時倒是不出聲了,只是含笑坐着,看着白琉璃的眼神忽然多了幾分探究。
白琉璃不可能現在才知道青山和這個肥婆子是爲夏侯琛說媒而來,因爲之前在白府大門外,在他和這個肥婆子搶道進大門時,他清楚地看見了大門後邊她身邊那個名叫沙木的小丫鬟,即便她跑得很快,他的眼睛也絕不會看錯,那麼現下白琉璃故作不知,必在打着什麼主意。
既然如此,他就暫且安安靜靜地等着看戲。
“雖然白某這麼誇家姐會讓青山公子與王夫人覺得白某厚顏無恥,不過家姐真真擔得起‘國色天香’‘傾國傾城’這些美麗動人的詞,就算不用白某多說什麼,青山公子與王夫人也是知曉家姐是怎樣的一個好姑娘,若非如此,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請王夫人來敝府說媒。”白琉璃坐下不到片刻便面色端肅地開口,也不管青山和王媒婆是什麼反應,也不管青山與王媒婆均張嘴想要說些什麼,然她卻沒有給他們說話的機會,只繼續道,“太子殿下龍鳳之姿,既品性溫和又文武雙全,與家姐又是青梅竹馬,理應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太子殿下雖已娶了太子妃娘娘,家姐入東宮只能居側妃之位,可殿下仍以百姓之禮請媒人來敝府說媒,由此可見殿下對家姐的真心,只要太子殿下真心疼愛家姐,就算只是側妃之位,白某也可放心應下這門親事。”
白琉璃幾乎不停頓地將話全部說完,完全不給青山和王媒婆解釋的機會,只見青山將眉心擰得緊緊的,面色雖然沉,卻難掩他心中的不安,王媒婆則是急的臉色一變再變,聽完白琉璃的話已經懵了,張口連話都說不順溜,“這,不是……”
不是這樣的!她來說媒的對象就是這個吧啦吧啦說個不停的大惡女,而不是美麗溫柔的珍珠小姐!
可是白琉璃依然沒有給王媒婆把話說完說明白的機會,便做出一副“我知道”的模樣,沉重地嘆了口氣,“白某知道王夫人想說的是,太子殿下不是不想一生一世只待家姐一個人好,只是他身爲澤國未來的國君,很多事情由不得他自己做主,想必太子殿下以民間之禮讓王夫人來敝府說媒做了很多我等不知道的努力,太子殿下對家姐的真心白某瞭解了,白某一定會將太子殿下的情意好好地傳達給家姐的。”
“家姐自小仰慕太子殿下,一定會應下這門親事的,而且以家姐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有幫得到太子殿下的地方,太子殿下若能娶到家姐也是有福氣的,想來這溯城有多少男子想要娶得家姐爲妻王夫人您也是知道的,說實在,白某也有些不捨得家姐出嫁,不過白某不可這麼自私不是?”白琉璃說到最後眼露不捨與憂傷,隨即又打起精神,“瞧我,應該爲家姐高興的纔是,這樣的話,敝府可能就要雙喜臨門了。”
“……”王媒婆冷汗涔涔,她自詡妙嘴生花,此刻竟然不知該說什麼,該如何開口,心裡只一遍遍道亂了亂了,糟了糟了,完了完了。
穆沼則是聽得饒有興味,更加確定白琉璃一定知道夏侯琛派媒人來說媒是說她自己的媒,而她偏裝作不知硬生生將白珍珠與夏侯琛的紅線扯上,雖不知她心裡究竟打着什麼主意,但是他還從不知道這個大惡女竟生者一張伶牙俐齒的嘴,竟然讓自詡妙嘴生花的王媒婆說不出話來,於是看着白琉璃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冷麪男的身邊終於要有一個有生氣的人了。
“白大家主,請先聽青山說一句話。”青山已經對王媒婆不抱希望了,趕緊見着縫子便插嘴道,因爲心中急切,語氣難免緊張了些,誰知白琉璃揚着笑意的臉竟倏地垮了下來,只聽她有些難過道,“青山公子想說什麼?難道是太子殿下不想娶家姐麼?既是如此,青山公子與王夫人爲何來說媒呢?”
白琉璃那雙含着淡淡惆悵的美麗眼睛一時竟讓青山心生慚愧起來,下意識地竟微微搖頭,“不是……”
然而青山才說出口便醒過了神,正要改口,白琉璃卻掐滅了他這個機會,笑得開心道:“既然不是白某說的那樣,那麼便請青山公子去回了太子殿下,擇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就好。”
“……”青山頓時啞口無言,與王媒婆一樣,不知該怎麼說纔好了,因爲似乎不管他們想要怎麼說,總會在開口的時候被白琉璃打斷,根本就沒有他們說話的機會!
“白大家主,其實——”青山也已緊張得冷汗頻出,然白琉璃卻是對他微微一笑,“若是青山公子與王夫人要急着回去向天子殿下說這個好消息,白某這就可以讓人送兩位出府,若是兩位不急着走,便在敝府多坐一會兒,今兒可能也會是白某人生中算得上大的日子,兩位要留下聽聽看看麼?”
“還是不了,青山要先行告辭了。”事情沒辦成,他必要在第一時間彙報給殿下,其實他也不看好殿下娶白琉璃進門,別說側妃之位,只怕通房她都配不上殿下,而白珍珠就不一樣,她的聰明才智與美麗溫婉是衆人共鑑的,若能得這樣一位女子在身邊,對殿下來說未嘗不是好事一樁。
如此想着,青山向白琉璃微微抱拳拱手,轉身走了,臨走前看也不看兀自抹汗的王媒婆一眼。
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王媒婆連白府的椅子還沒坐熱便一把冷汗地走了,只怕這一次她能保住她的命就算不錯了,別想着再做什麼金銀財寶的美夢。
“來人啊,替我送送青山公子與王夫人。”白琉璃笑得眼角微彎,“王夫人當心着走啊。”
待青山與王媒婆走出了白琉璃的視線,她朝站在她身側的沙木微微招了招手,沙木立刻彎下腰,白琉璃湊近她的耳畔,小聲說了幾句什麼,只見沙木點了點頭,躬身退出了會客廳。
就在沙木堪堪跨出門檻時,一道鵝黃色的身影正急急而來,險些撞上正低頭退出會客廳的沙木,只聽沙木連忙福身道:“奴婢見過珍珠小姐。”
白珍珠掃了沙木一眼後微微點頭,跨進了門檻。
沙木連忙小跑着走了,在轉了一個彎後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感覺心在撲通撲通的跳,珍珠小姐那麼聰明,她真怕珍珠小姐能看到她心裡所想,雖然她不理解大小姐爲什麼要她這麼做,可是她相信大小姐有她這麼做的理由,她只要做好一個下人該做的事情就行,主子的心思不是她這樣的小小下人能隨便猜的。
“妹妹!”白珍珠眉眼含着盈盈笑意,瑪瑙紅的耳墜子在她兩邊臉頰旁微微搖晃,襯得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似乎彈指便可破,瑩潤動人,真真是微微一笑迷人眼,令穆沼也不禁多打量了她幾眼,只見她眼裡的笑容顯然有些激動,一走進廳子便直直往白琉璃走去,一副高興的模樣似乎連坐在一旁的穆沼這麼大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只是握住了白琉璃的手既難掩興奮又語重心長道,“妹妹,姐姐已聽婢子說了,太子殿下請了媒人來向妹妹說媒,待會兒妹妹可要好好款待媒人才是,莫失了禮讓人笑話了我們白府去。”
“姐姐也知道了太子殿下請媒人來咱們白府說媒的事情了麼?”白琉璃在聽到一臉興奮的白珍珠說的話後故作驚訝道,“青山公子和王夫人已經來過了,方纔又走了,姐姐若是過來得再早那麼一會兒,或許還能見到會給人帶來福氣的王夫人,不過姐姐這個時候來得也正好,姐姐和我不同,怎能在未出嫁之前在外人面前隨意拋頭露面。”
白琉璃說到最後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笑容讓白珍珠有些不解,只聽白琉璃音量不減道:“姐姐與太子殿下青梅竹馬又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太子殿下身份尊貴但卻肯以民間娶嫁的儀禮對待這門親事,足可見姐姐在殿下心中的地位,雖然只是側妃之位,但是妹妹相信殿下一定會真心待姐姐好的。”
“妹妹你在說什麼?姐姐怎麼聽不明白呢?”白珍珠聽着白琉璃的話,眼中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帶着涼意的眼神,驀地將白琉璃的手握緊,深皺眉心問道。
“姐姐不是歡喜着來問妹妹有沒有應下王夫人替太子殿下給姐姐說的媒麼?”白琉璃似乎很是不解白珍珠爲何變了一副神色,仍是笑着解釋,好像真的發自內心爲白珍珠嫁得一門好人家而高興一般,“妹妹已經替姐姐應下了這門親事了,太子殿下肯對姐姐這麼用心,這進門之禮一定不會不會比太子妃娘娘進門的排場小,妹妹也會讓姐姐風風光光地出嫁的。”
夏侯琛想娶她的目的必不會比禹世然想要置死他的目的簡單,夏侯琛爲人心機極重,她還不會蠢到自己跳入一個不知深淺的坑,而眼下,看似她愚蠢地給白珍珠找了一個強大的後盾,把兩個都對她懷有目的的兩個人牽扯在一起,看似無疑在給她自己豎起一道更難對付的敵牆,實則不然。
夏侯琛身爲東宮太子,心機與疑心必然重,對於被她強推到他身邊的白珍珠必然疑心,就算白珍珠的聰明才智能幫得到他,只怕他也不會相信白珍珠,不僅如此,更可能會處處提防她限制她束縛她,如此一來,被稱作第一才女的白珍珠被圍在高高的宮牆之中,就算她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隻手遮天。
白珍珠美麗聰明,如衆星捧月般被人讚美着,正因如此,她有必一身驕傲的骨氣,不是她想嫁的人她絕不會嫁,而她現下要做的事情,就是要白珍珠乖乖地到夏侯琛身邊去,就算她真的聰明到能讓夏侯琛相信她甚或駕馭夏侯琛的地步,她也休想動她半分,因爲,她不會讓她活得到那個時候。
就算白珍珠真的能活到那個時候,她也有辦法讓她痛苦,她會利用夏侯琛,她爲何又不會利用百里雲鷲?白珍珠心裡十分在乎百里雲鷲,她看得清清楚楚,而且這份在乎的年月,已然很久,甚或可以說是,愛。
愛而不得是最痛苦的折磨,這是她不急着弄死白珍珠的原因之一,她要讓白珍珠親眼看着她是如何嫁給她的所愛,她要白珍珠承受這份愛人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擁有的煎熬,這是她害她與她至親之人所要付出的最低代價。
“妹妹,你怎可如此自作主張地決定姐姐的終身大事!?”白珍珠將白琉璃的雙手抓得更緊,聲音怨怪哀傷,盯着白琉璃的眼神卻是帶着冰冷的殺意,這是她第一次在白琉璃面前沒有掩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太子殿下想娶的人不是妹妹嗎!?”
“姐姐呵……太子殿下想娶的是你而不是妹妹呢。”白琉璃看着白珍珠冰冷的眼神忽而微微笑了,笑得意味深長,一把掙開了白珍珠的手後竟是張開雙臂將白珍珠抱住,靠近她的耳畔輕輕吐氣,出口的聲音卻足夠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姐姐不想嫁麼?那可怎麼辦呢?妹妹已經讓人將這個大好的消息告訴城中的百姓了,青山公子也回去向太子殿下覆命了,姐姐總是什麼事都把白府放在第一位,姐姐你想,若是現在你說你不嫁,白府會怎樣呢?”
白琉璃淺淺一笑,將白珍珠摟得更緊,幾乎是貼着她的耳畔笑道:“而且,雲王爺想娶的是妹妹我,而不是姐姐你呢,呵呵……”
白珍珠雙手忽擡,殺意在掌心匯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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