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熊孩子跑這裡來幹什麼?
夏福心眉一挑,忍不住摘了耳機放慢速度偷偷溜過去,隨後一巴掌猛地往他肩膀上拍過去,“喂!”
毫無疑問陸震濤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一看到夏福心,臉上立刻露出錯愕的神情,“你怎麼會在這裡?”
“廢話。”夏福心雙手環胸翻了個白眼,“這裡是我家樓下,我在這裡怎麼了?倒是你,怎麼進來的?”
陸震濤下意識看眼圍牆,夏福心立刻會意地挑眉,“行啊,還學會翻牆了。”
“翻牆有什麼難的?”陸震濤翻了個白眼,挺直了腰俯視她,“只要是個人都會。”
夏福心發誓從他話裡她聽出了滿滿的鄙視,當下眯起眼,舉起拳頭放脣邊哈了口氣,臉帶威脅道,“小子,好好說話,別逼姐姐動手,懂嗎?”
陸震濤嘴角抽搐了下。
這女人真是夠了!
“……懶得跟你吵。”
陸震濤又翻了個白眼,依舊維持着將手插在褲袋裡的動作,昂着下巴側過頭一副不良少年的囂張模樣。
夏福心嘖嘖兩聲,摸着下巴繞着他走了一圈,倏地停下來,“看你這小臉落寞的……怎麼?失戀還是被拋棄了?”
沒多少被調侃經驗的陸大少爺當場炸毛,“誰失戀了!”
“不是失戀難道是示意?還是失身了?”夏福心話說完,隨即一拍額頭,“不對啊,要是失身那你還不得高興翻了,還能這副哀怨委屈的模樣?”
“我沒有失戀也沒有失意!”陸震濤瞪圓了雙眼簡直想噴火,重點強調最後一句,“更、沒、有、失、身!”
“哦……我懂了。”夏福心蔫壞蔫壞地故意上下打量着他,側臉不懷好意地問了句,“這麼說你還是童子雞?”
“……”童子……
陸震濤差點沒給一口唾沫噎死,整個耳朵跟脖子更是全都變成了可疑的紅色。
這女人居然又調戲他?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夏福心哈哈一笑,總算大發慈悲不再繼續撩他。
看這傲嬌小屁孩臉紅跳腳的感覺實在不錯,連帶壞了許久的心情都陰轉晴了。
“說吧,到底什麼事,說出來會好點,姐姐我保證守口如瓶。”話說着,閉緊嘴巴用手在上面一劃,比了個拉緊拉鍊的動作。
“其實也沒什麼……”陸震濤愣了下,臉上瞬間被陰霾遮住。下意識別開眼,探手去揪花壇裡的臘梅樹葉子。
這情況要是沒有心事纔怪!
最討厭被吊胃口的夏福心朝拳頭上哈了口氣,斜眼看他,“你是要我把你揍老實了才肯說呢,還是你自己乖乖先開口?”
陸震濤臉上陰霾迅速散去,隨後整張俊臉瞬間黑成鍋底,“喂!”
夏福心腳尖往地上一點,輕輕鬆鬆伸出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喂什麼喂,都告訴你要喊姐姐了,臭小孩!”
陸震濤嗷一聲連忙捂着腦袋後退,齜着牙不爽道,“不準再打我頭,不然我翻臉了啊!”
夏福心哼了聲,壓根沒把他的威脅放眼裡,“閉嘴,你說是不說?”
“女人都像你這麼八卦嗎?”陸震濤沒好氣道,他沒有打女人的習慣,也自知打不過夏福心,乾脆心一橫直接坦白,“今天是我十九歲生日,我找不到人可以一起慶祝,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所以心情很不好——滿意了吧?”
想起以前他還沒發現老頭子真實身份,每年過生日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都會聚在一起慶祝,常年出差在外的老頭子會趕回家給他帶禮物,媽媽也會幸福滿面親自下廚整治一大桌豐盛的酒席,而他卻總是一臉不耐煩地被押着去吹蠟燭,恨不能早點散場帶自己的小弟去四處幹架搶地盤立威。
現在想想,以前真是傻得可笑。
偏偏現在,他想重溫一遍那時候犯傻的滋味都沒可能了。
他的世界似乎一瞬及就天翻地覆了個徹底,老頭子成了別人的丈夫,自己的母親成了別人眼裡的小三,而他則是那個世人口中橫空出世居心叵測的私生子。
想想真是諷刺。
纔不過到聿城幾個月,一向溫柔體貼的母親已經一改以往的恬靜開始投入自己的角色忙着爭寵,老頭子爲了安撫正室也不可能馬上就大張旗鼓給他辦生日宴會。
至於陸家另外那兩個女人,她們可是巴不得他早點死在外頭,這樣纔沒有人跟她們爭奪老頭子的遺產。
他心裡憋着一口氣,腦子裡也是一片茫然,也不知道怎麼的,車子開着開着,居然鬼使神差地就逛到了夏福心樓下。
或許是潛意識裡覺得,在他絕望的時候肯拉他一把的人應該可以放心交往吧?
但反過來說,他現在天翻地覆一樣的生活,似乎也是拜她提前插手所賜……
想到這裡,陸震濤不免神色複雜,擡頭看眼夏福心,又倏地垂下眼,默不作聲地繼續蹂躪眼前的臘梅樹。
夏福心不蠢,稍微聯想了下他現在的家庭情況,就知道他爲什麼鬱悶了。
這段日子她也沒少留意陸氏企業,有那麼個爛泥塘一樣的家,天天原配鬥小三各種陰謀詭計刀光劍影,換了她估計也想逃。
墊高腳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夏福心安慰道,“這有什麼,生日而已,又不是多大件事。正巧姐姐我昨天做了蛋糕……走吧,看在認識一場的份上,我大發慈悲陪你過這個生日。”順帶減輕點自己的罪惡感。
畢竟當初是她自己嘴賤一時把他身份給提前爆出來給陸語茜的,雖然被接回了陸家,但私生子的名聲並不好聽,估計這段時間他沒少受別人的白眼纔對。
陸震濤不知她心中所想,眼帶詫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隨即疑惑道,“蛋糕?你做的?”能吃嗎?
夏福心橫他一眼,“不然你以爲呢?”
“還真是看不出來。”這女人看起來就是一副日常生活技能零分隨時會炸掉廚房的模樣,居然還會做蛋糕?估計做出來的全都是黑暗料理吧。
陸震濤摸了摸鼻子,爲了小命着想,還是婉拒了這個提議,“算了,我又不喜歡吃甜品……看你現在好像也沒什麼急事,不如我請你出去吃頓飯?”
“喲,臭小子還挺上道啊。”
夏福心忍不住又拍了拍他肩膀,也不去計較他嫌棄自己手藝的事了,“行吧,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答應你了——你先在這裡等等,我去換身衣服下來再說。”
陸震濤臉上陰霾散去,眼裡閃過雀躍的光芒,笑出兩排白牙後又迅速收了回去,掩飾似地別過頭,粗聲粗氣道,“快去快回,別讓本少爺等太久!”
正往樓上走的夏福心迴轉身給了他一個充滿鄙視意味的中指。
以往最討厭人家蔑視自己的陸震濤見狀,心中卻並無半點不悅,反倒是嘴角往上扯,露出一個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的傻笑來。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夏福心換了一身利落的白襯衫牛仔褲下樓,背上還背了個青春洋溢的駝色流蘇雙肩包。
見到陸震濤,立刻把手裡託着的迷你蛋糕朝他遞過去,“拿着。”
陸震濤下意識接過手,就又聽她說道,“過生日沒有生日蛋糕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知道你不喜歡甜品,我拿的是抹茶口味,先苦後甘——別嫌小,我把蠟燭都給你帶過來了。”
話說着,夏福心變戲法似的摸出來根小蠟燭往綠色蛋糕面上一戳,再拿出打火機點燃,邊示意他,“好了,趕緊許個願吧。”
這時候天已經全亮了,小區周圍活動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路過的人都會好奇地往這邊看一眼。
陸震濤有點小尷尬,但更多的卻是如潮水般洶涌而出的感動。
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傲嬌地扭過頭,“許什麼願……那可是幼稚鬼才乾的事。”
話雖這麼說,眼尾卻偷偷盯着跳動的蠟燭,在心裡默唸了兩句,這才假裝不在意地迅速把蠟燭給吹熄了。
“恭喜陸大少爺又長大一歲!可喜可賀!”夏福心象徵性地鼓了個掌,隨後一把抽出小蠟燭順手丟到垃圾桶裡,“行了,把蛋糕吃完我們就走。”
陸震濤面帶糾結看着只有掌心大小的抹茶蛋糕,“真的要吃?”
夏福心翻個白眼,“放心,毒不死你。”
好吧,怎麼說也是這女人的一番心意,就算會拉肚子也認了,大不了待會回去吃多點胃藥扛着。
心裡這樣想着,陸震濤眼一閉,秉着壯烈犧牲的心情挖了一大口蛋糕就往嘴裡送——意料之外的,味道居然還不錯。
陸震濤眼神閃爍了下,臉上卻是半點不顯,手下動作飛快,三兩口就把整個蛋糕吃完了。
夏福心遞了張紙巾給他,陸震濤毫不客氣地接過去,往嘴上抹了一把,跟蛋糕盒子一起丟進垃圾桶裡。
再心情愉快地從口袋裡摸出車鑰匙,“走吧。”
夏福心的目光落到那把鑰匙上,很快認出來是他當初開的那輛法拉利F12,不由打趣道,“打算繼續無證駕駛?”
陸震濤瞥她一眼,徑直邁開長腿往外走,“放心,我駕照都拿到手兩年了。”
夏福心愣了下,隨即伸手拍了下額頭。
她又先入爲主了,總是被資料誤導,以爲這小子還未成年,根本不可能拿到駕照。
沒想到人家倒是早就把這事辦理得妥妥得了。
想到這裡,立刻拋了擔憂的勁兒,一個箭步衝上去,興致勃勃往他胳膊上來了一拳,“我說小子,要不待會你那輛車借姐姐我開開?”
陸震濤黑線:“……休想!”
兩人有說有笑一起走出小區大門,夏福心剛跟門口保安打完招呼,扭頭一看卻發現戴着墨鏡一派生人勿近模樣的老程正倚靠在一輛悍馬車身上,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看着她。
當即愣了下,隨後習慣性拉出個笑臉,穿過馬路朝他走過去,“老程,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小姐,”老程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便摘下墨鏡看向夏福心,沒有多加廢話地點出自己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嚴先生怕你忘了回公司的路,所以特意讓我來接你。”
夏福心臉色瞬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