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你這麼一說,那女人混到豫園裡,其實只是想趁亂帶走star?”已經差不多知道早上刺殺事件的前因後果,辛傑克手抵着下巴推測道,“只不過後來被boss當場抓到,所以狗急跳牆才選擇了另一條路,準備將她一舉擊殺好一了百了?”
“不知道。”勾燁聳了聳肩,“我又不是那個蠢貨,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一旁安靜坐着的老程突然冒出來一句,“殺人投誠是一回事,但是把夏小姐帶走又是爲了什麼?”
“還能幹什麼?”辛傑克兩手一攤,“當然是抓了她好要挾boss。”
召開記者發佈會那天有媒體刻意放出了兩人親密同行的照片,就算夏福心的臉看不太清楚,但若是有心想查,並不是查不到她的身份。
那些表面上畏懼嚴氏集團沒有再繼續追查下去的媒體,私底下還不知道派出了多少人潛伏到聿城跟蹤夏福心呢。
老程沉吟了下,“這麼說的話,對手存在的範圍就很廣了。”
都說商場如戰場,嚴家人在商場上打滾這麼多年,沒可能雙手清白,每一次項目開發的過程都有可能因爲利益關係得罪人。
潛在的敵人多了,有時候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誰下的手,雖然認真排查起來,想知道對手是誰並不難,但是被人算計的過程總歸讓人不爽。
嚴以劭臉色陰沉,眼裡的暴戾氣息如烏雲般,彷彿就快要凝聚出實體。
長睫垂下遮擋住裡面的兇光,他冷聲道,“這種東西應該過不了海關,去查查看到底是從哪裡來的,我要儘可能詳細的資料。”
“另外派人繼續盯着顧瀾原來住的地方,看看是否有其他新的線索。至於地下室裡關着的那個女人,我要確定她能活着把知道的東西都吐出來,必要的時候可以用吐真劑。”
辛傑克和勾燁老程各自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異口同聲道,“明白。”
根據各人負責領域的不同,嚴以劭又聽了一會兒三人各自的報告,隨後才面無表情地示意他們可以先走了。
三人也沒有多留,起身便魚貫離開。
“對了,boss。”走在最後的辛傑克突地想到什麼似的回過頭,看着嚴以劭眼裡滿是八卦“star現在手不方便,但是她爸媽明天就到了,是否需要找個人代star去接他們?”
嚴以劭沉默了下,“讓老程和她一起過去。”
辛傑克側頭想了下,很快反應過來。
也是,畢竟老程現在主要的任務就是保護夏福心,有他跟着也好多個人照應。
再者畢竟老程單看身高長相還是挺嚇人的,要是沒夏福心親自出面,估計夏家爸媽絕對會離得他遠遠地保持距離……他要是能接到人才怪了。
懷揣着對老程外表最惡意的評價,辛傑克嘿嘿笑着,關上門找人交代功課去了。
書房裡頓時只剩下嚴以劭一人。
傭人沒有吩咐不敢進門收拾善後,偌大的書房裡只能聽見夜風吹動紙張發出來的嘩嘩聲。
沉默了一會兒,合上手裡的文件,順手丟回桌面上。
嚴以劭站起身,拉開書房大門。
走廊裡很安靜,隨着夜色漸濃,牆壁上的燈光也變成了溫暖又不刺眼的橘色。
高挑修長的身影穿過走廊,緩慢走至夏福心所在的房間門口,停下。
燈光籠罩在他身上,他的一半身體陷入黑暗中,橘黃光暈從他完美的側臉漸變般渲染過來,更顯得那雙狹長的眸子越發深邃,彷彿兩汪深潭般晃動着讓人心折的亮光。
嚴以劭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擡手想要敲門,猶豫了下卻又默默放了回去。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超出他的預料。
先是夏福心被人算計差點出車禍弄斷了手骨,再是他特意擺在身邊打算將計就計的棋子突然改變目標對她出手,如果不是他臨時想起這件事及時趕了回來,說不定她這會兒早就被注射了K型致幻劑,迷迷糊糊讓人抓走了。
當時他選擇親自去廚房拿食物,只不過是因爲看出來夏福心的牴觸,不想讓她更加抗拒自己,所以才選擇離開給她一個緩一緩的空間,誰曾想卻陰差陽錯給了敵人下手的機會,差點害得她丟了性命。
想到這裡,嚴以劭眼神不由黯了黯,骨節分明的手掌倏地緊握成拳。
拿自己的女人當誘餌,感覺如何?
僞裝成顧瀾的那個女人尖利的質問彷彿還在耳邊,嚴以劭皺了皺眉,薄脣緊抿,臉上現出冷峻嚴苛的線條。
目光再次落到眼前緊閉的門板上,嚴以劭眼裡滿是複雜的神色,像是憤怒又像是自責。
雖然知道當時夏福心已經昏睡過去,根本就不清楚事情的經過,更遑論聽到顧瀾那句他拿她當誘餌的話,但還是忍不住想親口向她解釋一句,告訴她,他從沒有這般想過。
自打和她分開,他現在每走一步都要停下來思考一下這個計劃是否可行,就是怕做錯了,他們之間就會再次產生無法挽回的隔閡。
秦伯說得很對,在美國的時候她確實最爲依賴信任自己,結果卻是他自己太過自我,親手把這份信任給推開了。
現在的她對自己還保留着戒備,總是想着時刻和他保持距離,只有在被他那張臉迷惑的時候纔會露出懷念的神色。
腦子裡浮現她對着自己的臉目不轉睛的模樣,嚴以劭不由自嘲地笑了笑。
這女人還真是喜歡他這張臉喜歡得徹底。
而今他想重新接近她取回她的信任,最快最可取的,似乎也就只有色誘這一條了。
沉默地在門前又站了會兒,沒聽到房間裡面有任何響動,猜測着夏福心應該已經睡着了,嚴以劭想了下,也跟着轉身離開。
高瘦頎長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中,留下滿室的孤寂蕭索。
夏福心並不知道嚴以劭在她門口站了大半天崗最後又悄無聲息離開的事,因爲勾燁開的藥裡有安眠鎮定的成份,所以她這一覺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醒來,感覺全身的力氣似乎也跟着回來了。
光着腳下牀,先是拉開窗簾往外瞧了瞧,伸個懶腰感受一下早晨清新涼爽的空氣,隨後才進浴室裡洗漱。
七手八腳地套上嚴以劭給她準備的衣服,將側邊釦子全都扣牢固了,這才腳步輕快地下樓找吃的。
下樓的時候遇到嚴以劭,夏福心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反射性便舉高手,笑得燦爛朝他打了聲招呼,“總裁早!”
一如當初在美國時。
嚴以劭眼神閃了閃,脣角微微勾起,音色低沉而又性感,“早。”
夏福心讓他眼底透露出來的愉悅閃瞎了眼,反應過來後又連忙收回目光,努力剋制着想再盯着他看的衝動,眼睛直視前方,動作有些僵硬地從樓上啪嗒啪嗒往下跑。
嚴以劭便無聲地笑了。
早上七點半,天已經亮起來了,嚴家常駐聿城老宅的廚子一早就鑽進廚房裡大顯身手,幾名女傭依次將剛出爐的麪包和培根雞蛋端上桌,餐廳裡滿是生活氣息的食物香味,勾得人食指大動。
老程跟辛傑克早就在餐廳裡等着了,一向吊兒郎當的勾燁這會兒也不知道是還沒醒還是跑去了別的地方,不見人影。
夏福心眼尖,發現餐桌邊上多了個大概三十多歲的白種男人。一頭褐色短髮柔順而又有光澤,劉海斜斜蓋過右側眉峰,眼珠子是湖水般的綠色,脣色很淡,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就像兩輪彎月,讓人如沐春風,溫和無害的模樣就彷彿記憶中青梅竹馬的領家哥哥一般。
他的容貌在夏福心見過的所有人裡並不算出挑,首先一個嚴以劭他就拍馬都趕不上了,再來還有一個勾燁。
這貨的長相可以說也是相當俊美,就是臉型稍微小了點,標準的男生女相,左眼角還有顆明顯的淚痣,看起來顯得陰柔了些,沒有嚴以劭那麼陽剛硬朗。
辛傑克也是屬於斯文俊逸類型的,出門在外也有不少女人朝他放電拋媚眼。至於老程……嗯,他走的是滄桑落拓路線,勉強算是個很有年代感的氣質大叔。
瞬間將這屋子裡幾個男人都做了個比對,再一看那個白種男人的臉,卻越發覺得不平凡。
雖然長相上討不到好處,但氣質上他卻給人一種很乾淨舒服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就想靠近他,聽他說話。
要不是已經被嚴以劭和勾燁等人強行刷臉過,夏福心很難保證自己對着這個很合自己胃口的陌生男人不心動。
沒辦法,她夏大小姐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男色這一項,每次遇到都會邁不動腿。
當初會被嚴以劭逮到,不也正是栽在他那張臉上面麼?
夏福心還在看着那個陌生白人男子發呆的時候,辛傑克已經率先發現了她,當即熱情地招呼了聲,將她堪堪飄走的魂兒給拉了回來,“早啊,star!”
他這一聲立刻讓餐桌上其他人同時看了過來,那名白人男子自然也發現了夏福心的目光,當下朝她友好地笑了笑,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早。”夏福心應了聲,順勢走進去,好奇地看着對方,“這位是……”
白人男子依舊維持着微笑的模樣,聞言便站起身風度翩翩朝她伸出手,“你好,美麗的小姐,我是菲力,菲力*摩根,很高新認識你。”
“原來你就是菲力醫生,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夏福心微微錯愕了下,下一秒卻是笑得燦爛,伸手就要回握對方手掌趁機吃把嫩豆腐。
沒想到身側卻驀地傳來一股極爲熟悉的氣息,隨即整個人便被籠進一大片人形陰影裡。
就連想要伸出去的手都被對方一把抓住拉了回去,佔有慾十足地緊緊拿修長的手掌包裹住,不讓她動彈分毫。
夏福心嘴角抽搐地看過去,果然發現嚴以劭正眯着眼,神情冷峻看着對面的菲力,高挑頎長的身影甚至往前挪了挪,企圖將她整個人都藏到身後去。
“……”
不好意思,誰來告訴她現在是怎麼樣一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