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姐還是你嫡母在飯裡下毒了?”夏福心果然鬆動,挑眉調侃道。
陸震濤給噎了下,一是爲了下毒,二是爲了嫡母兩個字,她當現在還是封建社會大家族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麼表達好像也沒錯。
“行了,跟你開個玩笑。”夏福心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沙發道,“乖乖在這坐着別亂動,我今天不準備去下館子,你要是餓了我可以給你做個蛋炒飯。”
陸震濤剛想說不用,餓了一天一夜的肚子卻率先出賣了他。
聽着明顯的咕嚕聲,十九歲的少年頓時臉紅得能滴血,掩飾地輕咳一聲,“咳……那,那好吧。”
冰箱裡材料很充足,夏福心將胡蘿蔔切丁,再打上雞蛋和玉米粒,旺火大炒很快便做好一整盤噴香的蛋炒飯。
陸震濤確實也餓了,接過碗筷便不客氣地開吃。
夏福心給他倒了杯溫水,盤腿坐在沙發上玩手機遊戲。
她之前翻過陸震濤的資料,再加上幾次相處,自然知道這孩子戰鬥力不弱。唯一的缺點就是年紀不大閱歷也不是太夠,所以遇事還比較容易衝動慌張。
聽說他在得知自己的身世真相後一度離家出走各種學人酗酒,對陸文義也是恨到了極點,後來要不是他母親當面哭着求他認回陸家,他迫於無奈纔跟着來到聿城當陸家大少爺。
一開始茫然不適應,就各種中二地和陸文義以及陸語茜母女對着幹,被親媽一哭就只能狼狽地認輸,生活過得很是壓抑。
後來跟杜非等人混熟了,也反應過來了,這纔開始正視自己大少爺的身份,除了照例跟陸家人打對臺之後,也學會暗地裡搞點小動作給自己未來做打算了。
按他的話說,既然是該是他的,那他就要把握機會。反正名聲都已經臭了,再多個私生子的身份也沒什麼,只要把陸家產業抓在手裡,以後就沒人再敢讓他們母子兩看人臉色過活。
想法倒是挺不錯,有野心也是件好事,但願這孩子以後別長歪了纔好。
陸震濤將整盤炒飯都吃了個乾乾淨淨,之後還習慣良好地收拾好碗筷放到了洗碗槽裡。
這纔在夏福心讚賞的眼光裡走到她對面坐下。
“不錯嘛,還知道收拾桌面——看來以前應該不是熊孩子。”
陸震濤翻了個白眼道,“順手的事,又不是多難。”
“看在你這麼好孩子的份上,給你個機會。”夏福心退出遊戲,將手機放在腿上,轉頭看他,“說吧,來找我到底有什麼事,能幫忙我的肯定幫。”
陸震濤沉默了下,半晌纔有些氣悶道,“……爲什麼一直不接我電話?”
這次他學聰明瞭,沒有傻得再自以爲很熟地去追問她之前的下落,就是對於電話總是打不通的事依舊很是怨念。
“你給我打過電話?什麼時候的事?”夏福心疑惑道,“我沒把你拉黑名單啊。”
陸震濤沒有半句廢話,直接拿出手機當着她的面操作了一番。
夏福心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屏幕上一片漆黑,半點呼叫信號都沒有。
“……”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陸震濤拿着手機翻來覆去的看,夏福心則是第一時間想到老K幾人。
之前他們幾個就曾拿她手機弄了個終生免費撥打電話的軟件,手機在他們手上大半個小時,要說這裡面沒有他們的手腳,夏福心是半點不信。
只不過這手腳動得有些奇怪,別人打電話給她並不受影響,爲什麼偏偏就只阻斷陸震濤的呼叫?
難道這小子什麼時候得罪kings那三隻了?
“算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估計是你的電話卡出問題了,所以纔打不通我這邊吧。”夏福心順口胡謅道,相對陸震濤來說,她對老K三人的信任度還比較高一些,自然不願暴露他們的存在。
“到時候你換張卡試試,說不定就可以了。”拿起水杯掩飾地喝了口,夏福心淡定臉轉移話題,“不過我想這個應該不是你來找我的主要原因……說吧,還有什麼事?”
陸震濤沒想到她會問得這麼直白,愣了下才驀地反應過來,忍不住紅了臉,默默收起手機,似乎有些忐忑地問了句,“其實……我,咳咳,我是想……我想問你,這週六……有沒有空?”
“週六?”夏福心唔了聲,不答反問,“你想幹嘛?”
“我——”陸震濤對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嘴巴張了張,隨即一狠心直接豁出去,“來當我的舞伴吧!”
“什麼舞伴?”夏福心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似的反問道,“難道你也要去參加瀋海集團的週年慶舞會?”
陸震濤莫名其妙,“週年慶舞會?什麼玩意兒?”
話剛說完,下一秒卻又突然變了臉色,“等等,你是說,京城沈家的那個瀋海集團?”
“是啊。”夏福心點點頭,順帶真誠建議,“聽說舞會的舉辦場地在歐洲之星遊輪上,那可是近幾年最奢華經典的玩意兒,你要是有時間,不妨去看看。”
“所以這個週六你會過去那邊?”
“去啊,當然去了。”夏福心道,“有免費的晚餐吃,爲什麼不去?”
陸震濤皺眉,想了想,還是試探地問了句,“那你……你有舞伴了嗎?”
“應該算有吧。”夏福心支着下巴。
嚴以劭都去了,到時候她就跟着一起不就行了……實在不行不是還有個沈煉可以借來用用?
反正對於舞伴這種事,她是半點沒在擔心。
有那個時間還不如想想到時候船上都有什麼好吃的,或者有多少高官富賈會到場可以給她創造賺錢的機會。
相比較夏福心的閒適,陸震濤臉色不免顯得有些難看。
沉默地看了她半晌,纔像下定決心似的,站起身就往門外走,“我先走了。”
話說完,一陣風似的拉開門,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夏福心翻了個白眼,站起身把被撞開的門重新關好。
嘖,小屁孩就是小屁孩,永遠都那麼衝動。
…………
陸震濤開着自己那輛紅色保時捷一路狂飆回到陸家老宅。
順手將鑰匙拋給上來迎接的傭人,二話不說衝到已經吃完早餐正坐在沙發上喝茶的陸文義面前,“瀋海集團週年慶典是不是你也會去?請帖呢?”
陸文義有些詫異,自己這個兒子自從得知自己的身份後就一直沒給自己好臉色看過,就算偶爾回家也是一個勁兒的叛逆非得跟自己作對,無論什麼時候,只要他在家都會躲在房間裡。像今天這樣直白地衝到自己面前和自己說話,還是第一次。
這讓他不免感到稀奇,“怎麼?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陸震濤不耐煩道,“你少管,我只問你,請帖呢?”
旁邊的樑月霞見了兒子,下意識就想去拉住他,“阿濤,你別總這樣,你爸他……”
“沒事,讓他說。”陸文義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回過頭又對着陸震濤道,“請帖我是有,但是爲什麼要給你,先給我個理由。”
“少廢話,給我就是了。”陸震濤冷着臉,依舊是一副不耐的口氣。
似乎眼前的人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是一個有些利用價值的陌生人。
正巧走到樓梯口的方珍珍聞言不免冷笑聲,“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陸家的大少爺回來了。”
擡手按了按打理得油光水滑的鬢角,邊走下樓邊冷嘲熱諷道,“瞧瞧,這每次一回來就只會伸手要東西,說話的口氣還那麼衝,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纔是這個家的主人呢——不過也對,畢竟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孩子,天生的就是改不了。”
陸震濤倏地擡頭瞪向她,冷聲道,“你說什麼?”
“這不是很明顯嗎?”陸語茜從廚房裡走出來,對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弟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陸家可不是你這種衝動又沒腦子的人能撐得起的,本來就是私生子還表現得那麼狂妄,你以爲……”
“好了!”陸文義突地出聲,重重地拍了下桌面,“都給我閉嘴!一家人鬧什麼鬧!”
樑月霞眼神閃了閃,連忙鬆開陸震濤的手湊上前,給他撫着後背順氣,一邊溫言道,“文義哥,小茜和姐姐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生氣,一切都是阿濤不好,待會我會教訓他的……”
這樣的舉動顯然讓陸文義覺得很受用,不免就放低了聲音,轉頭深情款款安撫道,“阿濤就是這個樣子,他哪裡有什麼錯?小孩子難免衝動了些。”
這樣的情形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每次看到,方珍珍還是恨得直咬牙,“陸文義!”
“吵什麼吵,我耳朵又沒聾。”原先的柔情散去,面對日漸變得老氣憔悴原配,陸文義沒有半點耐性。
方珍珍一陣心寒,“你!”
“媽!”陸語茜見狀不對,趕忙上前扶住自己母親,一邊低聲勸道,“先忍一忍,這時候跟爸吵起來對我們沒好處,有賬我們留着以後算。”
方珍珍看了眼女兒,想到以後的日子,終於還是壓下了胸口蒸騰的怒火,冷哼一聲,硬生生忍住了破口大罵的衝動。
陸震濤眼神有些涼地看着自己的母親討好那個所謂的父親,心裡不免感到淒涼,隨機又狠狠地一甩頭,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
“行了,我沒興趣看你們吵架。”依舊目不轉睛地盯着陸文義,他冷聲道,“——痛快點一句話,請帖你到底給不給?”
“給,當然給。”
大概是覺得他衝動的模樣頗有自己年輕時候的風範,陸文義這會兒倒是對兒子的態度沒多大反感,相反還有些欣賞,說起話來也乾脆了許多。
“沈家跟我們還是有些交情在的,你要過去,自然沒有問題。待會我讓人給你送到房裡去,只不過你的舞伴……”
“這個用不着你多事,我自有打算。”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陸震濤也懶得再和他周旋,轉身又毫不留戀地走了出去。
這個家,他是一分鐘也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