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
照足規矩料理了方珍珍的身後事,這些天一直被限制不許外出而顯得特別煩躁的陸震濤眼見陸文義進門,也懶得跟他打聲招呼,順手抄起桌上的跑車鑰匙就往外走。
陸文義叫住他,“你要去哪裡?”
這幾天因爲妻子突然車禍身亡的事他忙得焦頭爛額,一方面女兒陸語茜死活不願相信母親會出事一直堅持這是一場謀殺,還特地跑去警局立了案引來警察各種調查,另一方面則是因爲他唯一的兒子陸震濤犟脾氣發作,非要跟女兒死磕。
陸語茜情緒失控矛頭直指陸震濤母子,非要叫囂着是他們下的手,陸震濤自然不甘示弱,姐弟兩就差沒在各方媒體的圍觀下打起來。
一對兒女鬧得不可開交,陸文義無奈之下,只好把不願意出席葬禮又不肯服輸的小兒子關了起來,本想着讓他好好冷靜下,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多大效果。
“我去哪裡關你什麼事?”陸震濤挑高一道眉挑釁地看着自己老子。
本以爲混進公司爲將來做打算不是件困難事,可誰知在他努力想要扮演好自己太子爺的角色時,那個老虔婆突然會在這當口死得莫名其妙,更讓人噁心的是,他那個便宜姐姐這時候不忘藉機硬要把這事栽贓到他頭上。
就算他對這事嗤之以鼻,但並不代表他就會容忍自己被冤枉,甚至被老頭子藉機軟禁!
裝了幾天乖兒子,見了太多煩人的噁心事,更別提這十幾天還被關在家裡動憚不得,他早就忍無可忍了!
想到這裡,陸震濤臉上又顯露出了一絲憤怒的意味,毫不猶豫地轉頭就往外走。
陸文義臉色陰沉厲聲道,“你給我回來!”
陸震濤充耳不聞。
陸文義更憤怒了,將手上傭人剛遞過來的茶杯重重往地上一摔,咆哮出聲,“又想去找那個姓夏的女人是嗎?你是不是瘋了!”
陸震濤停下腳步,面帶怒火地迴轉身,“你找人跟蹤我?”
“果然還是爲了她!”陸文義臉色鐵青,倏地快步上前,一揚手重重朝他臉上扇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陸震濤不騙不躲,生生受了這一巴掌。
陸文義見狀有一瞬間的呆愣,但是看着兒子倔強的模樣,又很快怒上心頭,“孽障!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麼時候?那個女人是你可以招惹的嗎?你是不是要親手毀了整個陸氏纔夠?!”
陸震濤眸底涌上一絲暴躁的猩紅,但是很快又死死咬牙忍住了,“我再問一次,你是不是找人跟蹤我?!”
“那又怎麼樣?我是你父親,我有權知道你的去向!”原本因爲愧疚而有些平息的怒火瞬間又瘋狂燃燒起來,陸文義扭曲着臉道,“我說過不准你再去見夏福心的,你就是不聽!嚴以劭是什麼人?他的女人也是你能惹得起……”
“他們還沒結婚!”陸震濤倏地拉高聲音壓過他,眼神凌厲,“嚴以劭?嚴以劭又怎麼了?他能做到的,我也一樣能做到!”
“你……”陸文義一時居然被他給鎮住了,瞪大雙眼老半天回不過神。
陸震濤冷冷瞥了他一眼,重重推開門走了出去。
等陸文義回來,才發現他已經走遠了,當下氣急敗壞地朝着外面的人道,“快給我把他攔下,別讓他離開!”
原本守在門外專門對付陸震濤的保安一擁而上,不管他如何掙扎怒吼,再一次採用人海戰術把他給押了回來,反剪了雙手送回房裡,再碰的一聲鎖上門。
“放我出去!”陸震濤憤怒的咆哮和砸門的聲音在屋子裡越演越烈,“把門給我打開,不然我就砸了這裡!砸了整個房子!”
“那你就砸吧。”陸文義臉色陰沉,隔着門板怒道,“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休想和她在一起!”
雖然欣賞兒子剛纔瞬間爆發出來的魄力,但只要一想到他表現得這樣長進都是爲了夏福心,陸文義就覺得像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你就給我好好反省着吧!”
陸文義離開後,房間裡的陸震濤還是鍥而不捨地砸着門,屋子裡不時傳來重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聲音,顯見他有多憤怒。
樑月霞剛回到家就聽到了傭人的話,見陸文義不在正屋裡,便擡腳上了二樓,在陸震濤房門前停下。
“阿濤,是我。”
房間裡噼裡啪啦砸東西的聲音驀地停了下來,但卻沒有任何迴應。
“我知道你在怨恨我和你爸阻攔了你的姻緣,但……我們那都是胃了你好。”樑月霞嘆了口氣,手按在門板上道,“以你的現在的身份,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那個夏小姐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還比你大了那麼多歲……你又何苦和你爸作對呢?”
“……”房間裡的陸震濤雙手緊握成拳,看着被釘死了的窗戶,臉上一片灰敗。
“……你先好好想想,媽去給你做飯。”
樑月霞這幾天也勸了他好多遍,知道他現在正在氣頭上聽不進去,也就沒再說,搖着頭離開了。
一邊想着自己頹廢的兒子,心裡不免就記恨上了作爲一切源頭的夏福心。
如果不是她之前千般勾引,自己的阿濤怎麼可能會那麼死心眼的喜歡她?甚至不惜要跟親生父親撕破臉,就爲了能和她在一起。
這女人,當初在商場裡見過一面,她就沒來由地討厭她,看來當時她的直覺並沒有錯。
轉頭剛想離開,一直緊抓在手裡的手機卻是突然震動了下。
樑月霞拿起手機看了眼,上面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點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人已經幫你解決,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短短一句話,卻瞬間讓她如墮冰窖。
原來真的是他……
“阿霞!”陸文義的聲音突然響起。
樑月霞本就心虛,聞聲手一抖,手機便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慶幸二樓走廊鋪着地毯,手機掉下去並沒有摔碎了。
“怎麼回事?”站在樓下的陸文義見狀不免有些奇怪,“是我嚇到你了?”
“沒有。”努力安撫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樑月霞回頭朝他笑了下,俯下身撿起手機。
手指顫抖試了好幾下才把短信刪掉,她站起身將耳朵邊上的一縷長髮塞回去,轉身面向已經上樓來的陸文義,“義哥。”
“怎麼臉色那麼難看?”陸文義握住她的手,關切地看着她,“連手也這麼冷,是不是病了?”
“義哥,我沒事,”樑月霞搖了搖頭,示意他先跟自己下樓,免得兩人在門口說話又激怒了兒子,“只是剛纔一時有些暈眩,估計是有些累了,休息一會兒就好。”
“這幾天爲了珍珍的後事,你也沒少操勞,是我疏忽了。”陸文義憐愛道,隨即握着她的手,“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去。”
“嗯,麻煩義哥了。”
樑月霞勉強笑了下,順從地跟着他離開。
陸文義哈哈一笑,很是享受情人的溫柔小意,“都老夫老妻了,說什麼麻煩。”
兩人相攜往外走,卻不料剛到樓下客廳裡,就迎面撞上了還戴着孝一身黑衣的陸語茜。
看到兩人摟摟抱抱在一起,她眼裡就跟淬了毒似地狠狠瞪了樑月霞一眼,隨即又難掩控訴,眼眶泛紅聲音嘶啞衝着陸文義喊了聲,“爸……”
“回來了?”
被女兒撞見和情人動作親密,陸文義不免有些不自在,連忙鬆開了樑月霞的手。
後者也有些尷尬,看着陸語茜勉強笑着打了聲招呼,“茜茜回來了,那我……”
“爸,我對你真失望。”陸語茜說完這話,眼淚瞬間落了下來,不聲不響越過兩人走了。
陸文義跟樑月霞兩人一時都有些沉默。
半晌還是樑月霞道,“要不……義哥你先去安慰下茜茜吧,畢竟……”
“不用管她!”陸文義沒好氣道,反正都已經撕破臉把外室帶回來了,就連成天鬧個不停的妻子也恰巧車禍死了,一個將來反正都要嫁出去的女兒而已,用不着他多費心思,“安慰什麼,又不是小孩子!”
話說着,又拉起樑月霞的手,“委屈你了,等過段時間消息淡了,我們就去領證結婚。”
“真的?!”
雖然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真的聽到這話從相戀多年的人嘴裡說出來,樑月霞還是感覺有些不真實。
“當然是真的,難道我還會騙你?”陸文義佯怒道。
樑月霞立刻笑得滿臉幸福,雙手抱着陸文義的胳膊,還是如年輕時一般依偎在他肩上,飽含深情說了句,“義哥,你對我真好。”
“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我不對你好,對誰好?”陸文義也笑着回了一句,兩人表現恩愛十足。
樓上拐角處陸語茜看着這一切,臉上寫滿了諷刺。雙手緊緊抓着欄杆,恨不能那欄杆就是誰的脖子一般。
半晌,卻是目光一轉看向陸震濤的房間,眼裡閃過一絲怨毒和算計。
冷笑一聲,擡手毫不猶豫地摘下頭上的白花,隨即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就憑賤人帶着的賤種,想要奪走屬於她和母親的一切?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