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又猛地醒悟過來,連忙住了嘴。
夏福心順手按下錄音結束鍵,一臉恍然大悟地輕拍下頭頂,“哦,原來你給的是現金啊——你看我這記性,真是不好意思,記錯了,記錯了。”
“不過沒關係,就算沒有轉賬記錄,有二叔你親口承認的錄音就夠了。”夏福心笑得賤兮兮地晃了晃手機,“這玩意兒,可比轉賬記錄有效多了。”
眼見周圍所有人都是一臉果然如此的模樣,嚴仕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套進去了。
“你陰我?”
“就是陰你了怎麼樣?”夏福心將手機收好,聳了聳肩,“只准你找人陷害我,就不准我想方設法自保?回去記得照照鏡子,別總以爲自己臉大就能到處爲所欲爲。”有這樣的親戚,想想都替他們總裁覺得丟臉。
嚴仕訓眼神兇狠,額上青筋條條迸起,“我命令你,把錄音刪掉!”
“刪掉?我爲什麼要刪掉?”夏福心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剛纔進門的時候嚴二叔你腦袋沒讓門板夾了吧?”還命令她呢,他拿什麼身份來命令她?綁架案幕後主使嗎?
嚴仕訓讓她鄙視的目光看得心口疼,簡直恨不能跳過去掐死她,“你——”
“我這人最討厭別人拿手指着我,所以我勸嚴二叔你最好先把你的‘蹄子’收回去,免得待會我一怒之下做出點什麼不道德的事來……”夏福心說着又笑了,倚靠在門邊將手指骨捏的噼裡啪啦響,別有深意地看眼他沒斷的那條腿,“我想在這方面,嚴二叔你應該深有體會纔是。”
嚴仕訓哆嗦了下,讓她看得似乎連完好無事的左腿都隱隱疼了起來。
不安地變了個姿勢往後退了退,嚴仕訓猛地扭頭看向嚴以劭,“你聽到沒有?她剛纔說了,就是她打傷我的!她還威脅我,就是她沒錯!”
嚴以劭目光轉向夏福心,劍眉微挑給了她一個狀似詢問的眼神。
後者翻了個白眼,兩手一攤,“拜託!我說嚴二叔,你哪隻耳朵聽到我承認自己打你了?”
“你剛纔明明……”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吵架你肯定是吵不過我的,所以別白費力氣而已。”夏福心一長嘆一聲,一臉惋惜的模樣,“我說二叔,聽力那麼差你該不會是年紀太大已經開始老年癡呆了吧?”
臥槽!!!
嚴仕訓又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嚨口,“你才老年癡呆!你你……”
他這輩子從小到大都習慣了胡攪蠻纏,現在冷不丁遇到個比他還能亂扯耍賴的,這感覺真是……特麼憋屈啊!
“我什麼我?我奉勸你還是不要隨意血口噴人的好。不然待會我要是一個不爽,我就馬上到警察局報案去。”吃準了嚴以劭不會出手幫嚴仕訓,夏福心雙手環胸悠閒道,“涉嫌綁架侮辱他人,危及他人生命財產……哦,對,現在還要再加上一個誹謗。”夏福心眯了眯眼,輕聲道,“不知道這些事要是捅出去,二叔你和你的公司會有什麼結果……我可真是期待呀。”
嚴仕訓目皆欲裂,“你敢!”
“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
嚴仕訓又被噎了下——媽蛋他怎麼就忘了這小賤人比他還不要臉了!
“怎麼樣?”夏福心笑得燦爛,“二叔還想繼續跟我吵嗎?”
“……”
嚴仕訓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單槍匹馬一個人來,如果剛纔把老妻也一併帶出門,這會兒就不至於那麼被動了。
只要老妻乾脆往地上一滾或者來個突然暈倒,他就有藉口向嚴以劭發難,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
“把手機給我!”
剛纔的錄音絕對不能流出去,長仕本來就已經處在風口浪尖,若是再傳出董事長僱兇害人的負/面/新聞,公司股票絕對會受到衝擊,到時候他就真的完了。
想到這裡,嚴仕訓更是又驚又怒,狗急跳牆地伸長手準備扯住夏福心。
“那可不行!”後者一錯身閃開,腳步輕盈走到嚴以劭身邊,輕笑出聲,“別說是手機,你讓我把錄音刪了都不可能。不然萬一哪天人身安全又受到嚴二叔你的威脅,我哪來的東西防身?”
“我……”
嚴仕訓剛想開口,夏福心又打斷他,“不要再想着找人圍堵我,或者做出什麼讓我不高興的事,不然……”
夏福心冷笑一聲,不懷好意地把手指骨捏得噼啪響。
嚴仕訓想不顧一切地衝上去弄死她,奈何腳上打着厚厚的石膏根本動不了,只能徒勞地握緊雙拳瞪着夏福心,再回過頭一臉痛心看向嚴以劭,企圖用親情把他捆到自己那邊,“我是你二叔,你父親的親弟弟,我們纔是一家人,結果你卻放任一個什麼都不是的臭丫頭這麼威脅我?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嚴以劭神情不變,半晌之後才側頭看向夏福心,眼底帶笑沉聲道,“別鬧。”
言外之意:別玩的太過火,不然接下來的戲就沒得唱了。
讀懂了他眼裡的意思,夏福心眼珠子轉了兩轉,知道他還有別的想法,便聳了聳肩率先熄火,“好吧,都聽你的,不玩了。”
嚴仕訓心塞:“……”
媽了個蛋的!合着你剛纔一路都在玩老子?
示意夏福心留下,嚴以劭表情冷淡看着嚴仕訓,以不容置喙的口氣道,“錄音我會讓她交給我,二叔你可以先走了。
“不行!”嚴仕訓下意識拒絕。
夏福心順口接過話,“或許二叔你更希望由我自己拿着?”
“……”
嚴仕訓最後是憋着一肚子火讓保安請走的。
不走沒辦法,對夏福心下手這事確實是他理虧,雖然最後沒能成事反倒被她揍了一頓還留下證據……但怎麼說這也是個把柄。
萬一他要是鬧得狠了,夏福心真到警察局去告上一狀,到時候就算他可以用嚴氏的名頭把這事壓下去,公司肯定也會受到影響。
所以就算氣得再想吐血他也不得不乖乖閉嘴,接受嚴以劭的建議,在看到夏福心把手機交給嚴以劭之後纔不情不願地離開。
“真可惜,錯過了個賺錢的好機會。”
目送嚴仕訓離開,夏福心悻悻拿回手機,順帶看嚴以劭一眼,“你說如果我真去告你二叔,法庭會判他賠我多少錢?”
“你還想要錢?”嚴以劭嗤笑一聲,眼裡是赤裸裸的嘲諷,“我這個二叔雖然蠢,但關係網還是有的,如果你不怕告人不成反被關進去,大可以去試試看。”
若不是他表現出來的維護偏袒讓嚴仕訓心生忌憚不敢亂來,這會兒夏福心早不知道被他弄死多少次了。
夏福心明顯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抱怨的表情一僵,二話不說趕緊換了副狗腿表情求抱大腿,“嘿嘿,總裁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我出了事你也吃虧不是,所以爲了合作愉快,你可千萬得幫着我一點啊。”
嚴以劭琉璃色的眸子泛出笑意,劍眉微揚看向她,“過來。”
夏福心頭皮一麻,幾乎是下意識哭喪着臉拒絕,“總裁我昨天沒洗澡……”身上有味道,求別抱!
不是她矯情,被超級高富帥日常擁抱確實是件很幸福的事,但當你發現跟這個人完全沒有在一起的可能而你又似乎已經開始習慣貪戀這種溫柔的時候,就會開始想要更多,害怕哪天他突然就離你而去,害怕看見他懷裡出現別的女人。
所以她寧願從一開始就跟嚴以劭保持最佳距離,免得陷進去最後傷的是自己。
嚴以劭當然看見了她眼裡一閃而逝的抗拒和猶豫,如蝶翅般的長睫輕輕垂下,站起身二話不說一伸手,照例輕鬆把人捲到身邊。
感覺她在自己懷裡掙扎了兩下,嚴以劭忍不住把纏在她腰上的手又緊了緊,半晌後才眼神複雜低頭看她一眼。
他不喜歡在她眼裡看到任何閃躲自己的情緒,但是這樣的表情卻是她對着自己時最常表現出來的。
對她的感情來得莫名其妙,似乎就在他不經意間,她的一顰一笑就闖進了自己心頭,將以往最愛的工作全都變成了一堆冷冰冰的數據,唯有她的存在最爲鮮明顯眼。
他不想去探究自己對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感情,是真心喜歡還是隻是佔有慾的一種,他只知道每次一想到她自己都有種發自內心的輕鬆愉悅,而這是他從未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到的。
鑑於這種感覺他並不討厭,所以他並不打算就此放手——即使明知道她並不打算迴應自己也一樣。
而就在他爲了自己的改變各種糾結的時候,偏偏這女人卻壓根沒體會到他的心思,只想着偶爾吃幾口他的豆腐過過癮,剩下的時間則是恨不能一直躲着自己,就跟老鼠躲貓似的。
對於這種嚴重挑戰他耐性的行爲,嚴大總裁的處理辦法很是簡單粗暴——既然夏福心想躲,那就想辦法讓她無處可躲不就行了?
等她躲無可躲的時候,自然就只能乖乖呆在他身邊了。
探手輕撫懷中人披散在身後的柔順長髮,感受着她和自己錯開的一起一落的呼吸,嚴以劭微微擰着眉,在心裡輕嘆一聲。
溫水煮青蛙的法子雖然保險,但到底起效太慢。
看來想讓這蠢女人對自己敞開心扉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不過沒關係,他總會等到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