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客人的需求,桃樂絲雖然有些遺憾未能大展身手,不過還是配合的退位讓賢,把廚房讓給了夏福心。
自己則是自告奮勇在旁邊打下手。
夏福心心驚膽戰的看着她拿大砍刀把整隻雞剁成雜碎順帶砍斷砧板,再三兩下把土豆削成鴿子蛋,見她還想動手去撈魚,終於忍無可忍,找了個藉口把她趕出去了。
你說你好好當你的黑道大姐大不行嗎?幹什麼非要往廚房裡湊?明明不是那塊料就別虐待其他人的胃了——
沒有桃樂絲在旁邊嚇人,夏福心明顯自在多了,也不用女傭幫忙,重新換了砧板,直接燒火起鍋,手腳麻利地整治出四菜一湯。
因爲材料和手藝限制,她做的都是家常菜。
土豆燜牛肉,清蒸石斑魚,涼拌西蘭花,可樂雞翅,並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桃樂絲很是稀奇,一路都在問夏福心這些菜是怎麼做的——雖然嚴家也有中餐供應,但每一樣都是大廚精心烹製的,精緻又費時間。
她當年吃過驚爲天人,後來也想學來着,然而一聽每道菜都有幾十道工序而且還要講究菜式搭配和火候,完全聽不懂的黑道大姐大立刻表示放棄,還是乖乖研究她的西餐比較好。
不過今天看到夏福心做的飯菜,她才知道原來中餐裡也有家常菜這種不費勁又好吃的東西,當即星星眼表示一定要學。
夏福心順手給阿爾伯特碗裡夾了個可樂雞翅,又給了他一個叉子讓他叉着吃,想了下才委婉道,“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先學習一下廚房安全常識……不過如果你想學,我可以先教你幾道最簡單的炒菜和肉湯。”
桃樂絲連連點頭,拍着胸口表決心,“太謝謝你了,親愛的star,我一定好好學!”
旁邊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嚴以劭用筷子夾了塊燉得綿軟的牛肉,對此不發表任何評論。
辛傑克跟同樣有份上桌的老程則是倍感同情地看了眼夏福心——想把地獄廚神改造成正常家庭主婦,此舉工程甚爲浩大……姑娘你多保重。
飯後女傭過來收拾餐桌,吃飽喝足的一行人則是移師前院,在花團錦簇中愜意地看着星星享受夏夜的涼風。
然後八點半一到,在場唯一的未成年人阿爾伯特小正太就被女傭帶回房裡睡覺了。
勞倫從酒窖裡開了瓶頗有年份的紅酒,給每人倒了一杯。
據辛傑克所說,這酒還是桃樂絲名下位屬意大利南部卡帕尼亞的酒莊所產,質量上乘但是產量卻極低,所以頗爲珍貴。
屌絲氣質從來滿點的夏福心試了下,只覺得比以往喝過的葡萄酒要順口很多,而且還有頗爲芬芳誘人的果木香氣……至於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不過這時候喝點小酒,也只是圖個氣氛助助興而已。辛傑克願意說,她就權當聽着樂呵,也沒打算深入研究。
桃樂絲和她輕碰了下酒杯,連個女人聊了好一會兒化妝品跟包包,隨後話題又轉到了阿爾伯特身上。
“……小孩子其實什麼都懂,就是不太會表達。”因爲雜七雜八的書和電視節目看得多,所以夏福心理論知識爆棚,糊弄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他們的直覺通常很敏銳,誰是真心對他們好,或者誰懷揣惡意,他們其實都知道。”
“打個比方,就好比阿爾伯特。”面對桃樂絲熱切的眼光,夏福心摸了摸鼻子,整理了下腦子裡的知識點,之後才艱難地將其翻譯成相對簡單的英文,“他其實很聰明,而且相當敏感。你不是奇怪爲什麼他會理我嗎?其實很簡單,我從不把他當特殊人物看待,在我眼裡,他就是個普通的小孩,只不過話比較少罷了。”
嚴以劭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修長手掌執着高腳酒杯,食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着透明的杯身,聞言不由側頭看向她,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
普通小孩嗎?原來如此……
見桃樂絲跟辛傑克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夏福心又接着點出,“我今天大概觀察了一下,發現在這個家裡,無論是傭人還是保鏢,所有人都把他當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看待,總是各種看護監督,做事小心翼翼怕惹得他不高興。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也不會有人想到對他做出讓他覺得可以信賴的親密舉動——阿爾伯特現在這個年紀,其實已經懂得很多事,也會看人臉色了,只可惜就因爲大家小心翼翼的對待和無時不刻的監督管制,反而越發養成了他敏感的個性,造成他心中‘這家裡所有人都不喜歡他’的錯覺,所以他纔會越來越自閉,越來越不想和人溝通。”
因爲這段話因爲要涉及的名詞太多,夏福心好幾次停下來跟嚴以劭確認了準確程度纔開口。而正因爲她說得緩慢,其他人正好也有充分的時間可以去分析理解。
桃樂絲反應過來,立刻眼神堅定表示虛心受教,“你說得對,我會盡快想辦法改變這種情況的。”
“祝你成功。”夏福心朝她舉了舉杯。
桃樂絲笑了,豪氣十足碰了下她的杯沿,“一定會的!”
於是邊喝着紅酒邊討論育兒經,兩個女人聊得更爲熱烈了。
夏福心意外發現桃樂絲懂的其實不少,桃樂絲更是倍感和夏福心相見恨晚。
沒辦法插嘴談話內容的男人們坐了一會兒,各自紛紛起身走人了。
等所有男人都走光了,夏福心便抽空問出了今天一直想問的話,“爲什麼你們會認爲我是嚴……我是說亞瑟的女朋友?既然你是他表姐,那更應該知道他其實已經有未婚妻的事實吧?”
“未婚妻?她算什麼未婚妻,不過是老頭子一時糊塗訂下的口頭婚約而已。”桃樂絲聳了聳肩,一臉嫌棄道,“我纔不會承認那個水性楊花的法國女人是格雷科裡諾家族的媳婦。”
“……”夏福心黙了黙。
連水性楊花這麼天朝範兒的詞兒都出來了……看來桃樂絲對奧羅拉的印象真不是普通的差啊!而且這關格雷科裡諾家族什麼事,明明人家嫁的是嚴家。
“亞瑟也真是的,這樣的女人要來幹什麼?”沒去留意夏福心的表情,桃樂絲說着說着又皺起了兩道柳眉,連帶把自家表弟也嫌棄上了,“明明對她也是討厭得不得了,偏偏還真聽老頭子擺佈把人認了下來——嘖!我估計他的腦子當時肯定讓大象踩過了,不然怎麼會變得那麼蠢?”
夏福心不由自主腦補了嚴以劭木着一張俊臉,腦袋貼地,另一面踩着一隻大象腿的喜感畫面,差點沒噴笑出聲。
“咳!那什麼……說不定總……亞瑟有他自己的打算呢。”
習慣了喊嚴以劭總裁,現在改喊別的名字,總覺得特別拗口。
“他能有什麼打算?”桃樂絲一副看透了嚴以劭的模樣,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過就是爲了圖省事罷了。”當然不可否認,這裡面其實還有其他的利益驅動在就是了。
夏福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按照嚴以劭的個性,這事的起因說不定真是這樣——只不過後來他懶得去練級刷副本,導致任務對象因愛生恨憤怒升級,直接從普通NPC跳了一大步,變成了潛在的副本大/boss罷了。
“不說這個了,晦氣!咱們還是聊點別的吧。”回頭對夏福心笑了笑,桃樂絲一副鄰家大姐的模樣親切地拉過夏福心的手,“話說我跟亞瑟從小一起長大,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他肯帶出來和我見面的女人……由此可見你在他心中應該是個特別的存在。”桃樂絲說着,朝她做了個‘我什麼都懂’的表情,又興致勃勃地湊過去,八卦道,“怎麼樣,趁現在他們都不在,跟我聊一聊你們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開始浪漫邂逅的唄?”
“……”
夏福心回想了下第一次見嚴以劭的場景,然後深深覺得,她要是真把這樣別具特色的‘邂逅’說出去,明天嚴大總裁絕對會惱羞成怒並且第一時間把她抹殺——
想到這裡,夏福心果斷閉緊了嘴,在腦子裡搜索了一番,順口編了個肥皂劇常見的狗血情節,“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家咖啡廳,那時候天上還下着濛濛細雨……”
羞澀的表情再加上懷念的眼神,奧斯卡影后再次附體的夏福心將戀愛中小女人該有的模樣表現得淋漓盡致,哄得擁有一顆八卦少女心的桃樂絲感動不已。
……等桃樂絲心滿意足走人,夏福心總算鬆了口氣。
結果回到房間,躺牀上左右翻滾了好幾圈卻始終睡不着。
剛纔編故事說的太盡興,現在猛地停下來,才發現嘴裡嗓子又幹又澀地實在難受。
在牀上又翻了好幾圈,把自己攤成大字型的夏福心實在渴得沒辦法,最後心一橫乾脆爬了起來,汲拉着拖鞋下了樓,放輕腳步往廚房走去,打算弄點水喝解解渴。
傭人們早就去休息了,大廳裡只有一盞小燈亮着,偌大的宅子裡安靜得很,只有牆上歐式掛鐘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夏福心扭頭看了眼時間,剛好半夜一點半。
收回眼光,手摸着肩膀正扭着脖子舒緩不適,沒想到剛轉過旋轉扶梯,眼前卻是驀地一黑,一道黑影便悄無聲息地朝她兜頭籠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