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噸小鋼鐵廠,按照地球上的標準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就要淘汰的耗能產業。但是這個世界滿足於這種技術。而且幾百年的鋼鐵積累中,城市中紅磚翠瓦的樓房並不少。高樓大廈是屬於世家富紳們的。
士族白家是鼓山城市中六大士族之一。這個家族立足當地歷史有五百年了,可謂是家學悠久,掌握了郡百分之十的農田,控制了礦山和碼頭。
現鼓山青田縣的縣尹,就是這個家族的人。
縣衙,一座十五層樓高的大廈,佔據了縣城最繁華的地段,每日黑色的轎車進出,而在縣衙的車庫中還存放着二十輛裝甲汽車,這些裝甲汽車上是有機槍的。
巨大的貧富差距讓郡縣內經常有不願作安安餓殍的刁民。面對那些搶米的刁民,寒山國官老爺們是零容忍的。
和縣衙臨在一起,亭臺水榭環繞的建築,是岳陽書閣,鼓山市內著名的高等學府。蜿蜒的河流,旋轉的木頭水車,讓學校內充滿風雅的意境。這裡傳授三十七種初級法脈,是寒山共和國承認的四十三所初級學校中的一個。
八百年的時間,法脈體系又經過了發展,職業開始了細分。經過一千年,學校體系早已是社會上的龐然大物。
傳統的醫師、機械師,職業發生了巨大變化。因爲科學工業技術的分叉,職業也隨之出現了分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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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在醫師和機械師這兩個初級職業之間,現在就多了一個化學師的初級職業。白家就是這個職業譜系的人。
化學師,可以晉級三種中位職業。
第一種,有機材料師,可以造糧,可以控制有機物合成,就是造糧師的升級版。
第二種就是生物師。可以造糧,但是卻是用微生物分解,會產生大量損耗。可以製造藥劑。可以修改菌種、病毒,甚至對稻種、蟲子的遺傳代碼進行修改。不同於醫師經濟的正統醫牧師,他們集中在生物行業。
而第三種,催化師,相對於有機材料師,這種職業專注於催化劑,有機材料師擬態催化術適應的溫度範圍只有兩百度,催化師可以製造適用於高溫高壓的催化術。高能炸藥以及一些苛刻陶瓷材料是這類職業負責生產的。
而在機械師中,晉升的中位職業者則出現了兩個分叉。
分爲主機械加工的機械加工師和主電控的電子控制師。
細分了這麼多職業,自然是社會的進步。當年秉核是全才,才能掌握先進技術。但是蒸汽歷千年也只出了一個槍焰秉核,天才開拓,但是發展並不能總依賴天才。
現在分門別類後,每一個環節技術人員的門檻下降了,技術得以解放。八百年前需要中位職業者才能製造的船用蒸汽輪機,現在只要多位下位職業者合作就能製造了。
當今的社會合作比一千年前要強多了,極大的弱化了傳統的封建家族制度,但僅僅是弱化,世家的影響力依舊存在。
社會依舊充斥着不公平。學校面對中產徵召優秀的人才,而對世家們則是留有保留名額的。
某些孩子生來就是有舒適的生活,不用考試就能進入學堂的。
岳陽書閣第六樓,三號教室中。
“白浩歌,白浩歌!”一位老師對着課堂上走神的男孩喊道。
這位看着窗外蝴蝶的小男孩,回過神來,看着顯影屏幕上欄杆一樣的數學算籌,他一臉茫然。
老師在屏幕上敲擊道:“上來算一下。”
白浩歌忐忑地走上前,而心裡面則是狂呼救星:“小黑,小黑,在嗎?在嗎?”——小黑就是蘇鴉。
一切緣起兩個月前,當時白浩歌正坐在車子上,頭疼自己的算術作業。
然而就在他煩惱的時候,耳邊突然出現了另一個童聲。這個怯生生的聲音突然說出了算術題上的答案,而白浩歌在身邊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正常人遇到這件事,以爲是鬼上身了,而白浩歌也是這麼認爲——筆仙顯靈。在白浩歌的呼喚中,他視覺中看見模糊的光影,一個非常小的人在他手掌上。然後就接管了白浩歌的視覺,在白浩歌的視覺上浮現一些地板上畫着數字答案的畫面。
當白浩歌想要繼續詢問答案的時候,那個聲音開始索要報酬,報酬是朝着車外丟棄一盒抹布包裹的點心。
白浩歌這麼做了,當時他並沒有看到這盒點心被誰拿走了。這盒巧克力點心和包裹點心的桌布在晚上救了蘇鴉一條命。
再接下來,兩人就開始交流。蘇鴉幫助白浩歌解決作業,白浩歌則是時不時地被要求在樓頂放置一些供奉,也就是一些銅幣,還有點心盒子之類的東西。
出於好奇,白浩歌這兩個月暗中觀察,發現自己給的這些東西都被烏鴉給叼走了。
平等交流:當對方願意,蘇鴉可以獲得對方的感知信息。金手指限制是,一旦對方不願意了,交流立刻隨着對方拒絕而終止。
當對方高度信任自己時,甚至可以代替對方,控制對方的身體,這裡的‘對方’可以是人類,也可以是動物。
現在蘇鴉最喜歡交流的動物,就是烏鴉。
烏鴉是社會性動物,蘇鴉通過交流,讓這些烏鴉族羣幫自己傳物,然後蘇鴉給予報酬,雙方是合作關係。但是一隻烏鴉的死亡,讓兩人之間的合作在最近發生了爭吵。
兩人的聯繫現在斷了兩天。這是因爲——前天白浩歌逮住了一隻烏鴉,嚇跑了能幫助蘇鴉交流物體的烏鴉羣。蘇鴉無法安撫焦躁的烏鴉繼續去取得物品了。
而這邊——蘇鴉找白浩歌理論,白浩歌卻非常執拗,不願意服輸,兩人吵了架。隨着的白浩歌心理相互抗拒,蘇鴉在這兩天也無法和他維持平等交流。雙方在冷戰。
而冷戰的原因時,白浩歌好奇蘇鴉到底是誰?但是蘇鴉現在是絕對不會讓他知曉自己現實身份的。
平等的前提在於雙方相互物質條件無法,所以出現平等,一旦雙方某些方面能相互比較出高下,那就不能維持平等了。現在蘇鴉和白浩歌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此時在貧民窟,某個廢棄瓦房的破牆上。
蘇鴉正在坐在牆頭,啃着剛買的饅頭,聽到白浩歌呼喚,低聲吐了一口氣,頓了頓嘀咕道:“還以爲你能賭氣多久,才兩天就受不了了。”
這邊在學堂中,蘇鴉的光影嗖的一下坐在了白浩歌的肩膀上,半寸高的小人形態只有白浩歌才能看到。
白浩歌半討好的問道:“小黑,小黑,嘿嘿,你看這個問題?”
蘇鴉嘆了一口氣說道:“問題很簡單,如果你上課不走神,就不用來找我,現在開放手臂控制權給我。”
白浩歌心裡欣喜,立刻將自己的手臂控制權交給了他認爲的筆仙。
蘇鴉控制白浩歌拿着筆在顯影屏幕上列了豎式。
阿拉伯豎式進位計算法,前提是熟背99乘法表——地球中國小學數學的基本功。
而這個世界上的東大陸人數學基本功是基於算籌的計算方法,幾個算籌擺在一起“井”字型垂直,靠着挪動算籌獲取數字結果。
這是截然不同的數學風格。
白浩歌放開了雙手控制後,蘇鴉極爲熟練的進行豎式運算,當然也就是課堂上老師眼裡的野路子。白浩歌是滿臉大汗的看着蘇鴉在顯影屏幕上控制自己的手寫了一大堆看不懂的豎式,感覺着老師在背後的背刺一樣的目光。
三十秒後,蘇鴉算出了答案,順便還驗算一下,然後迴應他道:“搞定。”
黑板前,白浩歌心裡用不確定的語調問道:“真的算對了嗎?”
被白浩歌這麼一問,現在也只有六歲計算能力的蘇鴉也帶着一些自我懷疑道:“我再算一遍。”
當蘇鴉準備繼續驗算的時候。
一旁的老師:“答案正確。”
老師給了正確肯定,就當白浩歌如蒙大赦,對師長恭敬鞠躬,然後準備走下講臺時。
老師盯着他,嚴肅道:“我們這節課說的是算籌計算。不要認爲掌握心算術,就能不聽課了,下節課我會專門出題考你。”
白浩歌聽到老師的批評,哭喪臉回到座位。嘀咕道:“倒黴,要考試。”
白浩歌自怨自艾後,發現筆仙沒有迴應自己。
他只能抹下面子求道:“小黑,小黑,在嗎?在嗎?”
蘇鴉無奈:“在,如果你願意開放感官的話,我可以幫你應付這次考試。但是你要幫我找新的動物使者。”
白浩歌:“你還在記恨烏鴉的事情嗎?真小氣。我都讓你附身了。”
自從第一次交流,白浩歌就把蘇鴉當成筆仙一樣的玩意了。
六公里外。
坐在牆上的蘇鴉,重重的拍了拍牆頭怒道:“別把我當沒人要的孤魂野鬼,犯了錯誤就不要狡辯,我的動物信使到現在還在怕你。今天下午三點,校園門口有一隻狸花貓到你那去,幫我餵它。
還有,現在你的確是要好好聽課。別再上課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