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山體的制高點上佈置了大量炮塔。而越過山隘的一道道工事,可以在要塞的核心防禦區中看到一個一百五十米高的小山丘。
在過去,這個山丘上面建築是用來占星的。太雲的軍隊從雄關出發前,用來鼓舞士氣,亦或是心理安慰時,會在這個土丘上舉行儀式卜筮兇吉。嗯,僅此而已了。
天文學,在電氣歷的生產水平下,是一個投入後近乎沒有任何回報的科學。唯一的作用就是滿足當下人類對星空的好奇心。
不過這個星球不是地球,無論東西大陸,人類都執着於地面上的權利,對天空最多是敬畏。
現在太雲國制完全用於征戰和掠奪上,每年投給占星司的資金僅僅只供人員生活。
而這個天文臺是近兩年進行了重建,出資方是漢水集團,由蘇鴷命名爲藍岸基地,給太雲的占星師們更好觀察天空星辰的條件。
蘇鴷僅僅花費了十萬銀元就拿到了皇家占星師們的觀測資料,並且用一百萬銀元就啓動了對太空各個星辰持續觀察的項目。現在這些占星師們每日持續發報,對漢水集團發送太空的觀測報文。
蘇鴷專門花錢,啓動了複雜的觀測項目。在太雲貴族口中這是一個值得鼓勵,但是不會跟進的行爲。因爲將資金用在這方面是沒有回報的。
所以這個藍岸基地高科技天文臺的建造,在他們眼中,就和某些p社玩家嘴裡的‘奇觀誤國’一樣。
這個天文臺的建立,讓蘇鴷取得了不少觀測資料,其中對神之星的觀察,是兩萬年來前所未有的。
自電氣歷665年以來,9顆衛星被髮射到了太空,其中專門有一個衛星是觀測神之星的現象,也就是專門盯着神之星看。
……
根據上一世秉核從奧卡天體塔所看到的資料,對神之星的記載,是天神居住之星。
而太雲占星司則是描述:“聖巡太虛,撼羣星。”
這個意思就是,神之星運動軌道抵達太陽黃道平面時,所有的大行星軌道都會隨着其移動而進行變化。
所以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這是一顆質量超大的白矮星,被法脈世界太陽所俘獲,以兩萬三千年左右的週期進行公轉。每次縱躍十一顆大行星軌道面的時候,都會讓大行星們的軌道變得混亂。
話題轉回來,神之星體積是法脈世界所在星球的兩倍,而質量是法脈世界的太陽的六分之一。
但是問題來了。按照蘇鴷地球上的天文學認知來看,這麼小質量的白矮星,其前身是一顆小恆星,小恆星的壽命會非常長。可能天空羣星都暗淡後,這種小質量恆星纔會進入紅巨星狀態。
所以說這顆原本應該燃燒到六百億年的恆星到底是怎麼變成白矮星的?被黑洞撕扯,還是被中子星撞擊?
神之星的起源,是蘇鴷對其最好奇的問題。
但是最好奇的問題往往不是提問者當下最現實的問題。這就正如:二十一世紀初期人們最好奇明星八卦,但是最現實的是工資他喵的什麼時候發?
上一世秉核在轉生態曾得知這樣的信息。五千年後,世界即將重新迎接神話降臨。
所以一旦神之星運動軌跡再次和大行星軌道平面交匯,會帶來什麼?
上次交匯是神賜時代結束後,過了一千五百多年的時間,那時候剛好是西大陸的宗教歷,東大陸的神帝紀元。
但是在翻看更多的資料,回溯那些幾萬年前疑似人類文明在山體上雕刻的遺蹟殘留,遺蹟地下沉積層的遺物,都是兩萬三千年的週期,十萬年前更久遠的人類活動記載都已經在時間風化下變成了灰燼。
但是挖掘地層,能發現靈元素衰竭後殘留的重稀土元素,在地層含量也是呈現兩萬三千年週期出現。
這對蘇鴷來說是很現實的問題。
……
666年3月1日凌晨6:00
神賜時代結束後,法脈世界人類首枚生產的核武器在鐵塔上轟爆。
四十公里外,在海面潛艇上身着龍衛兵機甲的趙宣檄在覈爆前一秒就將法脈上的干擾光路的術法開到最強。
他所坐的戰甲增加了厚零點一毫米的玻璃層和零點三毫米的硼化塑料層作爲干擾輻射的塗層。這些塗層配合術法甚至能夠達到光隱身的效果。而一旁的融絕宕則是身穿塗層更加厚實的白色工業機甲。
雖然兩位上位職業者心提到胸口準備好時
當恐怖的核能量在天際閃耀,龐大的光輻射貫穿天地時,他倆原本端胸口心差點沒蹦出來。
趙宣檄身上的光影根本無法將全部的粒子輻射扭曲出去,身上的靈脈還是在數秒後感覺到了過熱。
趙宣檄連忙踩下了一個機械結構,潛艇上一個厚實鉛板被拉起來,他躲進了這個陰影中。
而一旁的融絕宕則是依舊穿着工業機甲在記錄着這可怕的能量現象。兩人之間用光纖維持着通訊。
融絕宕喃喃的道:“現在我們這些上位職業者!哎?按照龍衛兵的設計上限,即使是我們動用了最先進的設備和光輻射術法,我們也很難在九百米內倖存。嗯,在坦克和地下掩體中,在兩百米內應該可以倖存。”
核閃光後趙宣檄走出鉛擋板,展開遠望術,看着遠方暗紅色升起的蘑菇雲,以及被環狀衝擊波摧枯拉朽地毀滅的建築。在震撼中有些語無倫次,竟然在沒顧得旁邊有融絕宕,顫然說道:“這,這,是什麼?靈這就是你那個時代的東西嗎?”
蘇鴷(光靈)及時提示他:“注意用詞,你旁邊有融絕宕!”
不過,被核爆的場面奪魄掠魂的融絕宕也沒注意到趙宣檄的用詞錯誤。
屍山血海,硝煙瀰漫,這些過去所謂能讓人震驚不可思議的畫面,與眼下這種讓天地都黯然失色的核武爆炸畫面相比,都顯得綿弱。
或許白矮星和中子星環境中一些反應能夠達到更高的能級。但是白矮星上達成這些更高能級反應條件的物質在液態水星球上可能連一微秒都無法存在。
換而言之,核爆能轟碎液態水星球環境下一切物質,核爆轟不碎的物質,在液態水星球表面上根本不存在!
……
核爆實驗場上,從暗紅成黃白色的蘑菇雲繼續冉冉升起。
融絕宕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道:“一點五萬噸,軍用炸藥的威力。不愧是神賜時代的力量,嗯,那些沒有防護術(光線扭曲術)的實驗體,應該是完蛋了。”說到這,似乎竟是對那個嘴賤的大惡魔的遭遇有些惋惜。
在研究同位素的過程中,職業者身上由於靈元素在輻射下也會有反應,身體經常出現鼓起的泡泡紅斑潰爛,雖然經過醫牧師治療細胞再生術和分解術,壞死的組織能夠新生。
但是在融氏工業的科研人員猜測中,一旦以核作爲武器,瞬間爆發的強輻射峰值,能大規模破壞職業者身上的靈元素,等級越高的職業者越致命。
趙宣檄聽到了融絕宕的感嘆沉默了一會,冷不丁地用乾澀的語氣說道:“神賜時代的人類科技,一下子讓傳統的上古施法者蕩然無存。”
融絕宕扭頭問道:“你的家族有上古紀元記載?”
融氏,槍焰氏是蒸汽歷崛起,而趙氏雖然曾經也是更古老士族的家臣,但是那個更古老士族是徹底衰落然後被趙氏、曹氏、上官氏三家瓜分。所以呢,從神帝歷(宗教歷)一些典籍是落入他們手裡的。
面對融絕宕好奇的提問,趙宣檄點了點頭說道:“有的,但是很模糊,就是遠古的詩歌作品。”
趙宣檄指着遠方升起的蘑菇雲,喃喃的說道:“如果不親眼所見這一幕,是永遠無法理解那些記載上所說的,‘大頭煙魔飛向天空俯視大地’的歌詞到底是什麼意思。神賜時代的石刻文獻中總提人人平等,原來,原來真的是衆生平等。”
……
核彈爆炸在星球表面閃爍出了驚人的光輻射。
外太空,圍繞月亮的一顆隕石得到了感應,碎裂,露出了光可照鑑的金屬層。
這個過程就像一顆帶泥巴和糠殼的皮蛋的蛋殼被剝掉,露出光滑得發亮的凝固蛋清皮。
但是這個光滑如鏡,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拋光的金屬球體,僅僅維持了一瞬間的金屬色澤。在幾秒之後,就被內部的能量變得紅熱。然後在一陣光霧中蒸發了百分之九十的金屬質量。
而剩下的結構,被一層層金色的防護罩包裹,防護罩上可以看到六邊形網格的結構。
而防護罩內部比白熾燈燈絲還要燦爛明亮,光譜溫度能超過兩萬度。而透過強光仔細觀察,這裡面是密密麻麻的幾何對接結構,零件結構多達上億甚至更多。
……
人類的機械學,是將定義複雜化運用。
在液態水星球的常溫下,人類用金屬可以構成機械。而上萬度高溫下這種獨特物質,構成的複雜結構,部分原理滿足牛頓力學定理的傳動結構。這是蒸汽級文明能從中看出的科技體系。
但是這種存在,可不僅僅是有牛頓學的運用,這個明亮結構中還有一些線圈狀光絲很顯然也運用了法拉第電磁定理。電氣級文明可以從中看到更高一點的科技。
至於這個物體在上萬度中是如何達到穩態的?有哪些人類還不知道的四大基本力公式在其中運用?內部是什麼結構儲存信息量?核前文明不得而知,核前文明只能通過其中子輻射,推斷出內部能量來源於核反應。
有些人面對這些問題只能感嘆自己知識量的渺小,並且抓緊時間探索,揭秘,而某些人將尚未知曉的神秘固化解釋成永遠不可知的神學!
法脈世界一直存在神秘學。神賜時代前高能人類被稱呼爲魔法師,妖,仙。在信息缺失中,向未知屈服,墮成愚昧。是身爲智慧徘徊於黑暗中的原罪。
今天,考驗法脈星球人類理性的時刻再次來了,嗯,對穿越者蘇鴷的考覈也來了。
……
月球軌道上這個高能存在展開了六邊形透明光網路的帆面,用數據感極強的藍光扇對着星球掃射一番,最後這個藍色的光扇對準了東大陸海邊核爆的蘑菇雲處。
鎖定了位置後,能量帆背面噴射出藍光,在粒子流的推進下,這個明亮的高能構造體,脫離原先環月球軌道,朝着法脈星球飄去。
電氣歷666年3月1日,早上八點整點,崤山要塞,藍岸基地。
“滴滴滴”數據大廳中,大門被推開。
剛剛睡醒的觀測員照常下載數據,然而一個屏幕上下載的最新照片,讓他掃了一眼,然後感覺到好像有東西,立刻湊過來認真檢查。
屏幕上的照片來自於天空的觀測衛星。觀測衛星對月球區域的天體進行每三個小時一次的拍攝。
觀測員在兩次拍照對比中,發現先後兩張照片上有明顯的不一致,一個本該在軌道上的小天體突然消失了,額,這個天體就是被核爆事件引出的那個高能量體前身。
觀察員迅速將這個發現彙報給了漢水集團總部,兩個小時後占星師們根據照片,進行計算,確定了消失的星體可能在哪?
而經過他們的驗算,劃出了三條扇形範圍,
分別是墜入月球的軌跡扇形可能;墜入法脈星球軌跡扇形可能;逃逸到外太空的軌道扇形可能。
天文臺的負責人,按照計算出的概率,立刻動用望遠鏡對概率大的區域進行重點觀察。所以很快就捕捉到了這個正在朝法脈星球飛的明亮異星。
……
1日下午4:21,也就是核爆十個小時後。
漢水集團火箭發射基地,百米山巔,蘇鴷步入觀測臺中央,迎着絮亂的風,擡起了頭,關注的目光盯着這顆在藍天淡雲中的熠熠之星足足十分鐘。嘆了一口氣說道:“命運之星?不是說,還有三四千年的時間嗎?怎麼提前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