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匚’海岸線區域,當龐大的鋼鐵洪流在陸橋上、一天五十公里地向前推進,以至於絕螢不得已捨去南方的兵團時。此時匹夫都明白這天下將是何局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低級有缺陷的麟龍蠱蟲在這場戰役中以絕對優勢爆掉了大陸最強的金甲蟲蠱巢。
而且如今看來,所謂的高階機械化具裝,並不妨礙燃輪和其他蠱巢一樣爆兵。
燃輪不僅僅有聞名天下的火炮和遠射火箭,也能聚集龐大的數量,橫推對手。
燃輪的戰爭債券的價格一路狂漲,夏虹島銀行趁機發了一波金質債券,(含金量爲市面價格的一百分之一)不到三天被搶完了。這些搶了債券的人,對交易所敲擊窗子要求再發行一些。
戰爭打到現在,燃輪的錢不僅僅沒有少,反而更有錢了。
由於大量的銀幣被拿來做債券,原本銀幣(良幣)已經不夠流通了,燃輪銀行不得不印刷一批小額紙鈔票,確保民間物資流通。
當然全世界也看透了燃輪這種模式,債券這東西,只要燃輪能贏下去,牢牢把握固定生產資料和資源,這個經濟噴泉。債券就能兌換。
現在燃輪的工業產量也越來越盛,生產力日新月異,資源區也越來越多,這本身就是一種償債能力,比真金要有價值的多。
現在,夏虹島,沿海工業區,海上浮島電塔,越來越多。淺海工地上直接又開工了二十多個要塞,在炮管的指引下,這個世界所有人被代入了大生產,代入了這場鋼鐵畫風對抗蟲羣畫風的潮流中。
戰爭打到這個地步,任何人都覺得不出意外,絕螢那邊沒有神人下凡用大神通輔助,根本逆轉不了大勢。
一個勢力敗相顯現,什麼情況就都開始出現了。
絕螢拋在南方的那幾十萬大軍,在4月的時候,快被分割完畢了。奇葩的事情開始了。
這一幫原戶籍是巨角都的騎士們,直接把他們俘虜的二親王推上了前臺,‘擁護’他登基爲帝,帶領大家投,額,帶領大家尋找出路。
這操作真的是亮瞎了整個大陸貴族們的眼睛。沒人會想到有這麼一出,在先前被絕螢大軍直接拿下的二親王竟然還能有再度亮相場景。
四月這場政變,簡稱雨蟄政變。雨蟄這是豐隆帝國時期北方農時時節。
這場政變,南方兵團的將帥和二親王其實是相互利用的。二親王勢力早就被打崩掉了,他無兵無權,不過現在他依舊有政治資本。
而現在的南方內,這些被丟棄的軍官們雖然有兵權,但是面對周邊數量龐大的裝甲部隊,這兵權又有什麼用呢?想要有良好的待遇,不如換一身皮,這二親王早年和燃輪內部有合作線,不妨可以搖身一變從俘虜變成該地區文官。政治上站隊,人類從猴子時候就有了。新猴王一旦把老猴王打下來,一大批雄猴便跳下來乾死老猴王。
哦,這個時候兵團中效忠絕螢的騎士哪去了?人類世界最多的就是中立派,想爲絕螢在南方軍團中站好最後一班崗,拖着所有人一起殉葬的愚忠騎士早就被‘效忠’二親王的將軍們給清洗掉了。
蟲羣社會是一個沒有希望的社會,沒有希望就代表着沒人會捨命一搏,中立者們會人人爲自己考慮。變節的時候,也就不會有理想主義者持道來遏制。
如果宙遊沒有抵達這個世界,這些蟲羣集團內在此次戰爭中唯一可以稱得上高貴的希望,就是輔佐一個英主早點結束戰爭,讓天下人恢復安寧。
然而現在這個希望,燃輪詮釋的最好,天下人都在燃輪這裡生活。甚至老者都有專門的醫療(燃輪內部唯一蟲化,就是對老者,延長健康)。希望多,堅強,向上的年輕人都站在燃輪這邊,而蟲羣社會剩下的就全部都是所謂‘人性’的醜陋了。
4月1日,二親王草草登基加冕,時隔四年,他是終於坐上皇位。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過場,宣佈北方的王庭爲僞逆後,就對燃輪提出了媾和,其中包括代表金甲蟲家族朝着宙遊禪位,稱臣,投降。
這就是二親王的資本,北邊的王庭現在沒他那麼不要臉,他可以親口把金甲蟲一百多年的皇威給賣得一乾二淨。
如此作態,這倒是讓燃輪的大軍稍稍停止了對最核心分割區域的圍殲,做出了接受投降的姿態
……
大陸上所有人都已經看清了此時天下的趨勢,金甲蟲帝國的名義已經徹底崩塌,而新的帝國即將冉冉升起。
而在當今燃輪集團內部,幾乎是一致性地希望新帝國成立,換而言之核心內有大量的人希望宙遊能夠成立帝國。
無論是芯株,還是愉茜,作爲無蟲化的麟龍掌握者,都有把自己當下的階級徹底穩固下來的期望。他們踩着蟲化的舊貴族上位,也自然想變成新貴族。這就是他們支持帝國的原因。
當然,他們還沒有能力逼迫上位黃袍加身。宙遊目前擁有絕對威權。即使是野心最大的芯株也沒敢擅做主張,把決策權交還給了宙遊。
而宙遊在接到這個情況後,先是爲燃輪內部的情況略感無奈。
自己對這個世界儘管有了很大的推進,但是人文總是會殘留一些落後。這一點,無論從現在哪個階層提拔出來管理者都一樣。(或許下層殘留的更多一點,因爲上層學習了新的統治模式,對舊的權力更能成功戒斷。)
自己已經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是上來的人依舊要證明自己以後留有的種,能幫助後人奠定統治。
宙遊也很慶幸,自己沒有推進經典物理學以上的科技。遲早有一天,更加開明的組織,發現了更加廣闊的科技領域,會證明封建的落後性。而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嚴禁留下任何倒車推力。
面對二親王的提議,宙遊反向提出了自己要求。
第一條:金甲蟲家族將正統迴歸於豐隆帝國。而後承認帝制終結,箏訊(二皇子名字)在退位後享有優待政策,其家族每年有400萬銀幣開銷,默許在原封地享有大法官或執政官任意一職。
第二條:命令南線所有抵抗力量無條件投降。我方有優待政策,在教育後,優先從俘虜中挑選管理職員擔任當地職位,同時接納子女進入學院。如果冥頑不靈,政策取消,將進行勞動改造。
這第二條政策,與其說是勸降對面,倒不如說是對燃輪內部的安撫。正式確定了權力繼承結構,默認當權者可以匹配更高等的教育和晉升通道。
隨着宙遊不斷將重要權力“分享”給原先第一批學生,還有這次戰爭中軍隊高等將軍們。
一個新圈子已經不知不覺締造完成了。將軍孩子,政治家孩子,依舊會變成這個圈子內的人。當然,大家會限定名額。
宙遊要取消帝國制,必須要對內部統治做出妥協。燃輪現在上層結構腦子裡的思維,就和穿越者到異世界必定要王侯將相一樣。宙遊現在必須要回應這些資產階級上層的想法,否則就仍然會對封建制念念不忘。指望芯株他們變成無產奉獻者?那是不可能的。
除了,已經發展到了“人思”爲貴,期待更多人成爲“智慧”同行的星辰文明時代,前面的所有社會都是對物質財富,和社會階層進行壟斷,形成一個統治圈。這是人類作爲羣居動物的生物屬性。——此時的燃輪雖然是相對過去而言的新社會,但在這一點上也不例外。
宙遊現在是唯一有能力把外人拉入這個核心統治圈子的人,而一旦宙遊不在這個星球上,這個圈子會自我閉合,而後就是就是等歷史發展、人民覺醒的進程了。
至於第五條、第六條,無外乎是鐵路建設,還有經濟領域橫跨等等協議。
……
燃輪的公文迴應,以及宙遊寫給二親王私人的信很快就傳了回去。
對於燃輪這樣的反應,曾經的盟友,耕河發出了劇烈抗議。
這位將軍終於又再一次記得了自己是帝國的死忠,想到了已故的先皇帝,痛哭流涕。
這人,在自己無法爭取最高權利後,就開始變成了守護自己原先利益階層的衛道士。
得知耕河態度的宙遊很是不屑:“哦豁,你現在開始堅決不希望‘金甲蟲帝國的尊嚴’被踐踏?嗯,帝國皇位缺失後,你們啊,可不是爭先恐後地想登上一個好位置嗎?但凡有十分之一的將軍想着帝國也不會這樣,呸——吳三桂,呵?”
雖然在過去的歷史上,耕河與宙遊、燃輪的關係,要比二親王和燃輪的關係要更好!
眼下到這種情況還看不清形勢,妄圖維護帝制,那簡直逆歷史潮流。宙遊在燃輪最高會議上,開始和耕河劃清界限。
自此燃輪內圈子對耕河關閉了。
白悅這位新晉級海軍元帥,白悅:“我本布衣,躬商與南陸,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
……
4月6號。
這位二親王在自己的軍事基地中看到了宙遊的條件,據說陰沉如殭屍。但是實際上他鬆了一口氣。一直得不到的皇位終於被他賣了一個好價錢。
有白悅這個私生子在燃輪內部的先例,這個二親王當然知道燃輪內部的政治結構。宙遊親自給他許諾,讓他挑選十四個人,宙遊會從中選出兩個聰明的名額。至於這兩個人的位置也不用擔心,南部會有大開發計劃,只要有能力穩固在燃輪中的位置。
4月13號。
南方在二親王的解釋下,開始全面投降。
而在7號的時候,北方的巨角都,同樣是傀儡的小皇帝立刻昭告天下,宣佈將他二叔一切爵位剝奪,貶爲庶人。
但是誰又理睬他呢。無論是南方皇帝還是北方皇帝,現在都是被強權推上去的。
現在絕螢沒工夫在巨角都內安排事情,所以小皇帝纔有發出號令的自由,彰顯皇權。
但是天下霸主戰爭中,誰會理睬這這個無權無勢的傢伙,都城內的那個年輕人不過是自娛自樂罷了。他詔書出不了宮,而炮聲離他越來越近。
……
4月,新月島上戰役已經爭奪到了最激烈的地步。
由於該地區地形複雜,空中較量比地面較量更爲激烈。蟲羣這邊很顯然出現了一定程度的異變,一些體長四十米的大型單位出現。
經過戰場解剖,這個結構密度類似於大型運輸機,內部是是通過電解水,獲得莫名能量的神秘科技,驅動尾部爆燃發動機結構噴氣,翱翔於天空中。至於攻擊方式,是電漿炮。
面對這樣的大型單位,燃輪這邊也投入了新式兵器,四個垂直風扇驅動的飛行器,代號長生鳥。
這是陸博雅衆多設計中的草案之一,她完成了一個大概,然後就興致勃勃地忙着空中自爆武器了。
【而宙遊呢,出於好奇,一步一步把這種飛行器完善起來。對宙游來說,次文明對天空的嚮往值得鼓勵,其本土上的設計如果不是重大問題,那就不要自作聰明拿更好的東西來打壓。】
長生鳥這個重型空中飛行器就誕生了,其攜帶導彈,有一定的空中自衛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導引空中無人機羣進攻。
爆裂蚊無人機,沒有什麼設計比這種結構更極端,其機體就是一簇導彈倉,遇到目標後,導彈艙發射,然後機體中央位置全部空缺,僅剩有發動機的翅膀框架飛回來。
在島嶼上空。
雙方最新的空重武器在進行鏖戰。
在山頭上空,可以看雷蛇瓢蟲翅膀上藍光閃爍(震爆發動機)在天空中滑翔,巨大的口器如同傳說中飛龍噴射吐息。熾熱的光束如同閃電一樣,將山林上照得忽明忽暗。
然而回敬這些鐳射瓢蟲的,則是大量爆裂蚊無人機,從天空中俯衝射擊的大量火箭彈。紅色炸裂火焰在天空中宛如煙花,而掉落的碎片也猶如天女散花一般。
蟲羣的科技很顯然有進步,其鐳射功率是過去不能比的。在天空高級空軍頂住了戰局後,電射蚊和飛鐮這兩個數量龐大的兵種,開始對一個個山頭反攻。
在山坳中,燃輪的巨齒鯊機甲蹲在土丘防線中和這些空軍對射,在節節後退的同時,保持住消耗。
這個島嶼上的戰爭維持了二十天,是難得的蟲羣一方佔據上風的戰場。
可是整個戰局上——
新月島僅僅是爲燃輪海灣登陸的報警鈴,只要新月島沒有徹底崩掉,對陸博雅來說,警鈴就不算響。
4月15號,從海灣登陸的突擊力量完全深入了內陸,距離巨角都五十公里內。陸博雅的進軍非常快。
蟲羣一方的風轟上將,帶領七萬單位的中央主力兵團,試圖彌補這個戰略缺口,卻一頭扎入了陸博雅佈置的包圍圈中。
17號,隨着坦克集羣將這帝都中央兵團後路截斷,在猛獁重炮和導彈的轟擊下,這位將軍最終亦選擇含着手.榴彈自殺了。
19號晚上八點,在夕陽的光芒下,勝利300導彈車已經樹立起來了,一波波彈頭朝着巨角都各個據點轟過去。
身着機械服的陸博雅也乘坐變色的僞裝指揮車來到前線,這個指揮車旁邊兩百米就是威猛的猛獁火炮。
陸博雅從車上下來後,握着車後槓,矯健的身材做了一套定體術的動作,伸展了一下筋骨——這套定體術宙遊教給所有學生的,陸博雅練得最勤奮。
在火炮發射的巨響中,這個女孩停止了動作,擡起頭看着星空,自語道:“戰役任務的初始階段似乎太簡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