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乾坤劍法震天懾地,王瓊風也微微驚了一下,他讚歎道:“不過數年苦修,就有此等境界,當真了得,不過……”
他御氣爲劍,一道光芒從手心處飛出,劍芒朵朵如蓮花綻放,鐺地一聲就將這威勢強橫的一劍擋了下來。
兩道劍芒在空中激烈地衝撞在一起,激起無數的華光迸射開來,饒是這樣,瓊風閣也只是咯吱咯吱顫抖,卻毫無破損。
這閣樓之堅固大不一般。
玄天明道:“我來助你殺了這惡賊!”
他單手一拍,一道暗紅色的氣焰再度從手心中飛舞而出,氣焰化作怒劍卻並沒有朝王瓊風飛去,而是直愣愣地再次殺向他背後的畫像。
王瓊風怒喝道:“你二人三番五次如此,當真是太過分了!”
他突然袖袍一卷,一陣陣清光閃動而出,這青光雖然柔和卻層層涌動,玄天明和齊雲飛二人只覺得眼前一片迷濛,好似落入了無盡的流雲之中,四周空空蕩蕩,不辨東南西北。
“天地六宗,皓月凌虛,清輝萬道雲中出!”
唰地一聲!似有萬道清光從這雲霧之中刺透而出,這青光若有若無,卻又能破除一切,叫萬法皆不能擋!
同樣是這一招皓月宗劍,在王瓊風使出更顯的清逸灑脫,他不用劍引動月華之力,單憑雙指划動,就完勝秦少商一籌,足可見他實力之強大。
“破!”
王瓊風喝了一聲,皓月劍一絲絲穿透齊雲飛和玄天明的劍芒,不過片刻,就將這二人的劍勢破的一乾二淨,只是這一劍破了二人的劍招後就恰如其分地消散不見,並未再進一步,整個瓊風閣內再度恢復一片清淨。
王瓊風唰地一聲收了牆上的畫卷,道:“你二人若只是前來質問當日之事,我倒也不追究你們貿然上山一事,但若是存心要毀我惜初的畫像,執意要與我爲敵,休要怪我不再客氣了!”
王瓊風終究是心中念及師兄弟情分,以及這齊雲飛的傲人資質,心中憐惜,並無殺人之心,是故一再手下留情,並狠下毒手。
玄天明卻嘿嘿笑道:“王瓊風,你以爲我二人千方百計前來,會只爲這一事而來麼,你三言兩語就能把我們打發了麼?”
王瓊風冷冰冰道:“那你二人還想做什麼?”
玄天明道:“自然是奪回原本屬於我的一切!”
王瓊風冷笑道:“你的一切?你有什麼?是這御劍宗麼?再說了就算你想奪回御劍宗,就憑你二人也能成麼?”
玄天明亦是冷笑道:“若是現在,光憑我二人自然不行,但是若還有他人相助,這一戰就未必沒有勝算!你要知道,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玄天明突然單手一揚,一道墨劍破空而出,這墨劍高速旋轉,一層層墨色剝離,竟然露出一柄金光燦燦的神劍。
這玄天明似乎並不急着一次性暴露他全部的底牌,只是每次在所有人都以爲他技窮之時,又使出他新的劍術,這一點着實叫人膽寒,因爲你不知道他究竟還有多少絕技沒使出來,你不知道下一瞬間他會用什麼樣的辦法來對付你。
這樣深深隱藏自己的人,是最可怕的對手!
玄天明陰冷道:“王瓊風,你還記得這把劍麼?不如今日就用這把劍來了解你我的恩怨罷!”金光神劍破空而出,空氣之中呼嘯作響,這響聲之中似乎有無數的獅虎猛獸在咆哮,煞是威勢震人。
王瓊風驚了一下道:“九靈劍!這劍怎麼落在你手裡了?”
玄天明道:“虧你還認得子陽師兄的劍,今日我就用子陽師兄的劍來與你做個最後的了斷!讓你死也能瞑目!”
“殺!”
九靈劍破空而來,半空中隱隱顯露出龍、鳳、獅、虎、鷹、猿、龜、蛇、蝶九種靈獸,這九獸化作九劍當空縱橫環繞,天地間瞬間虎嘯龍吟、獅吼鳳鳴,一聲一聲勢要把王瓊風撕成碎片。
王瓊風苦笑了一聲,道:“好!子陽師兄天資卓絕,畢生修煉九靈神劍,劍法本應傲絕劍宗,只可惜二十年前的仙武大會上,他只煉成了七靈劍,一招之差敗給我,心中想必一直不甘,今日不如就由你來代他使出這九靈劍法,也算了了他一個心願!”
玄天明道:“你有這想法那是最好!不過你的六宗劍我早已研究熟絡,只怕沒有原先的鋒銳了!”
王瓊風狂傲道:“我的六宗劍法自天地,你就算知道了也抵擋不了!”
二人不再多說廢話,各自御劍而擊,玄天明駕馭九靈劍狂撲而至,九靈在天,各色劍氣如獸如焰,一道道皆不相同,十分難以對付。
而王瓊風卻是再次單手一招,一道亮芒在自己手中匯聚,這光芒之中似有山巒堆積,又有江河川流不息。
“浪卷山河!”
層層劍氣如同海潮衝擊山巒而過,潮水奔騰之聲不絕於耳,這一招劍法匯聚了地三宗劍法的精髓,既有海宗劍霸道的攻勢,又有川宗劍的蜿蜒纏綿,更有岱宗劍的防禦與沉穩。
嘭地一聲,所有的劍氣撞擊在一起,直撞得整個閣樓都搖搖欲墜,無數的碎木屑撲撲簌簌掉了下來。
玄天明哈哈哈笑道:“看來就算是千年柳木所造的瓊風閣也撐不住我的九靈劍了!”
王瓊風眼中掠過一絲心疼,他高喝道:“魏青虹,我愛妻在此長眠,我不想過多打擾她,不如與我上閣樓痛快一戰如何!”
說罷,王瓊風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直接破閣而出,躍上了瓊風閣頂。
木屑、碎瓦簌簌落下。
玄天明和齊雲飛也揮手躍上閣樓,三人站立在瓊風閣頂,俯視整個清虛山,四周是海潮奔騰,勁烈的海風吹得衣裳肆意飛揚,獵獵作響。
海潮東來推青峰,青峰凌虛不曾動。
玄天明看了看這清虛山下的一切,一切都是這麼熟悉親切,刺眼的陽光讓他甚至有些恍惚,彷彿是太久呆在了陰暗之處,偶然面朝陽光大海有些不適。
時光往後退卻二十餘年,彼時的清虛山也似今日這般春花爛漫,陽光明媚,他師兄弟三人在清虛峰上飲酒舞劍,享用無盡的春光和美景,探究着何爲劍道的極致,對於他而言,人生逍遙也不過如此。
作爲劍門弟子,登瓊閣之頂,眺東海之極,飲西域美酒,賞海上明月,當是人生快事,只是一切一切終究已是恍如隔世。
玄天明側過臉望了望王瓊風,幽幽道:“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我也要拔劍相對,此情此景我想也未曾想過,王師兄,你說呢?”
王瓊風怔了一下,本想說“只怪造化弄人。”但他轉念一想,這魏青虹來者不善,陸子陽一事也未曾弄清事實,況且眼前之人究竟是誰都還未曾揭開面紗,自己又何必這般感悲秋月,口中遂淡淡道:“只怕師弟心中早已忘了這東海之美,瓊漿之醇了罷?你今日回來豈是爲了情義二字?”
玄天明冷笑道:“我如今無情不過是情到悲處罷了,而你,纔是真正的絕情絕義!王瓊風,勿須廢話了,若只用氣劍,你是贏不了我的九靈劍的,何不重拾你的萬神劍,與我痛痛快快一戰!”
他再度御劍而起,九靈劍法凌空施展而出,王瓊風依舊未祭出他的神兵萬神劍,只是迅速揮動長袖,舞出一道道劍氣來抵禦,二人在空中御劍而鬥,金光銀光縱橫交錯,絢爛之極。
齊雲飛亦想拔劍相助,但他眼見這二人劍法卓絕,鬥在一處,招招精妙絕倫,當真是當今世上劍法的巔峰之戰,看着看着竟然有些癡迷,而忘記了該援手相助。
這二人又鬥了百餘劍,玄天明突然九靈一合,化作一柄威力無比的巨劍凌空而立。
“王瓊風,還不使出你的萬神劍麼,是準備等死麼?”
玄天明大喝道,他這一劍遠比方纔的劍法更加霸道,九靈合體,劍氣充斥而下,整個閣樓似乎都要被壓塌了,原先舞動的劍氣被悉數壓制潰散,不成形狀。
這一劍已經破了王瓊風的氣劍,王瓊風再不出萬神劍,只怕要難以抵擋了!
他眼中光芒一閃,終於伸出右手五指往東海一招,轟隆一聲巨響,一道巨大的海潮在東海之上狂卷而起,這海潮流動竟然捲成一道巨大的水柱噴涌而起。
王瓊風迎風高喝道:“我的劍已經封存快二十年,卻不想今生還有再拔劍的機會,只可惜我御劍你就毫無勝算了!”
海潮像水中蛟龍一般繞着清虛山狂卷而上,浪潮帶着海風,海風帶着劍氣,將整座清虛山都包裹在無盡的風浪之中。
王瓊風御風而立,單手一擒,一柄亮白色的神劍終於破水而出,錚地一聲銀劍飛舞而來,落在了王瓊風的手中。
劍長三尺,亮白如銀,通透似玉,上刻“天地六宗,萬氣根本”八個古字,正是王瓊風的寶劍萬神劍。
劍在手中,潮水瞬間隕落,大海之中猶如暴雨傾盆而下,噼裡啪啦,配合着陽光的照耀,尤其驚奇罕見。
玄天明見王瓊風終於拔出了萬神劍,忍不住哈哈哈笑道:“好!好!好!你終於肯拔劍了!現在纔是真正的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