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齊涵屈指一彈,那一點符文爆射而出,緊緊的粘合在那道黑霧之上,瑩藍色的光芒瞬間吞沒了那道黑影。齊涵沒有看到,黑霧在被徹底吞沒前,兇厲的眼神閃過了一絲茫然,但僅僅是那麼一瞬,兇厲再次填滿了他的眼瞳。
“一道符也想擺平吾,也未免太過癡心妄想!”那道黑霧冷哼一聲,黑霧爆散,一頭奇形怪狀的巨型妖獸憑空出現,那頭妖獸大得驚人,光是一個蹄子就能踏平整座島嶼。
它的全貌看不太清,黑霧繚繞,但依稀能分辨出那似乎是一頭極其巨大的牛,那頭牛擡起頭奮力的狂吼,發出的卻是人聲,隨着這一聲吼叫,無數的黑霧被吸回了本體,可怕的蠻荒氣息傾瀉而出,本就破碎的島嶼徹底崩碎成了虛無,歸元符的光芒在這一聲中都有些暗淡。
“沒用的,”齊涵緩緩說道,眼神平淡,“天道輪迴,所有東西到最後都要塵歸塵,土歸土。”他擡起了手,緩緩按下:“就算你再怎麼猖狂,也逃不了天道。”
光芒一閃,宛如太初鴻蒙的第一道光。
......
關杉腳踩海水,揹着王遠迅速跑着,而王遠左手提了一個齊軒,右手提了一個秦如煙。四個人就像合體一樣,在海面上疾馳。說起來關杉練的道法很奇特,沒什麼攻擊性,就是操縱氣流,等練至大成上天入地不成問題。
“你能不能跑快點,要被攆上了!”王遠瞅了眼後面急速逼近的黑色氣流,他大喊道。
關杉扶了下墨鏡:“這是最快了,我又不是牛,會累的啊!”他喘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只能祈禱齊涵趕快把那個東西處理掉,不然我們真的涼了。”
“我靠,這根本......”王遠還沒說完,身下的關杉就一個趔趄,不是關杉被絆到了,而是他半個腳掌下的海水已經消失了。
“去你大爺的。”王遠咬牙,三昧真火爆發而出,裹住了所有人,那黑霧迅速開始蠶食三昧真火,還沒到一秒鐘,就快把王遠的火全抽出去了。
關杉猛地一拍海平面,激起了十幾米高的巨浪,勉強抵擋了黑霧的一瞬,瞬間就消失了,黑霧撲下,籠罩了四個人,四人面色蒼白,暗道:死亡的感覺真不怎麼好。
“吼!”嘶啞的人聲響起,厚重的卻像牛吼,那些黑霧僵住了,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倒退回去,露出黑霧蠶食過的海洋,一個巨大的坑洞看不到底,黑黝黝的,如同虛空一樣,海水魚之類的全部消失不見,坑洞外的海水倒灌進去,形成了壯觀的瀑布。
關杉趕緊帶着三人往前面衝了幾千米,離瀑布遠一些,才撲通一聲,落到了水裡,飄在水面上直喘氣,看來剛纔那番玩命的逃跑對他來講消耗也不小。
“齊涵那邊怎麼樣了?”關杉就算在水裡也沒把墨鏡摘掉,他問道。
“不知道。”王遠癱在水面上,遙遙看着那邊,那邊的小黑點已經沒有了,反而有個什麼東西飄在天上,也看不清是什麼。
......
瑩藍色的光芒開始蛻變,顏色逐漸變得混沌,但那一束混沌之光出現的時候,周遭的一切都變了。那龐大的妖獸顫抖起來,在混沌的照射下逐漸變得渺小,最後變成了一絲黑霧,歸入齊涵體內。接下來就像是電影裡的場景一般,散落在天地間的飛沙走石開始凝聚起來,飛速的組成一個島嶼的樣子。齊涵站在一片生機盎然之中,微微一笑,捏緊手中殘破的面具。他的身子開始化成了煙塵,這些金色的顆粒伴隨着風而起,落到了天地各處,面具掉到地上,被瘋狂生長的植被掩埋起來。
伴隨着這些金色顆粒,混沌之光催生到了極致,一扇宏偉巍峨的門被剝離了出來,它重新歸隱天地間,融合的陰陽兩界再次被分開。混沌之光散播出去,海水重新倒灌入已經被徹底掏空的大海,無數的生機再次涌現,就像先前的災難從未發生過一般。只有飄在海水裡驚魂未定的人才明白先前到底發生了怎樣的噩夢。
“咳。”昏迷的褚宇飛突然皺眉咳嗽起來,他身上的青紫色皮膚迅速變白軟化,很快就變成了以前翩翩佳人的模樣。
怎麼回事?黑白無常對視一眼,極陰極煞鬼王在酆都都是橫着走的存在,怎麼可能變回以前的模樣?
“宇飛?”唐曉月輕聲呼喚,她的身體逐漸化成金色的煙塵,消融在大海之上,待煙塵散去,一個扎着高馬尾的俏麗少女站在了原地,她長得很漂亮,雖然和天水秦如煙比不了,但有着自己獨特的囂張氣息,她的身形有些虛幻,正是一道鬼魂。
黑白無常準備聯手破開結界,回到鬼域的時候,它們兩個雙雙臉色驟變,鬼域居然打不開了。
“先把這兩個人帶回酆都吧。”白無常捏碎了手中的玉佩,四人消失在海面上。
他們離其他人很遠,所以別人也沒看到他們這邊的情況。
“結束了嗎?”衆人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四周,似乎和以前別無差別。
“回島上看看。”衆人幾乎是一瞬間就下定了決心,關杉重新提起三人,朝島嶼趕去。
十分鐘後,衆人抵達了島嶼。
“這是?”衆人目瞪口呆,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島嶼現在生機勃勃,並且頭頂豔陽天,原本陰冷的半輪月也不見了,就像他們初到這座島嶼的樣子。
秦如煙沒有做過多的停留,她朝着決賽地趕去,張衡也急急向決賽地跑去。可一到那裡,所有人都驚呆了,無數的人坐在觀戰席上茫然的東張西望,原本在地上的深坑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石板地。
“門主。”一個身影閃到張衡身邊,幾個人影站了出來,戒備的攔住了那個衝過來的身影。
那個身影茫然的看着張衡:“門主,這是何意?”張衡當然認識這個人,常清真人。
“常清真人?”幾人倒吸一口冷氣,“你不是死了嗎?”
常清真人微微皺眉:“說什麼呢?我怎麼會死?剛纔在這裡只是睡了一覺,醒來就看到你們了。”說着說着,他也露出了一絲茫然之色:“我記得我在和萬鬼教廝殺啊,怎麼會睡着呢?嗯?奇怪?”
說到這,張衡也差不多明白了個七七八八,一定是齊涵動用了什麼通天徹地的手段,修補了一切,只要找到他問清楚就可以了。
但他眼下一掃,卻沒有看到齊涵的身影。“齊涵呢?”張衡意識到了什麼不對,
臺下的秦如煙默默的從地上拎起一片殘破的面具,那熟悉的造型可不就是齊涵的青面獠牙面具嗎?王遠關杉三人圍在一旁看,不知爲何他們心中都響起了一句著名的話“等我們趕到時,就只剩下這個了。”
秦如煙發呆的時候,手上突然傳來了灼痛之感,她低頭一看,那個面具居然詭異的自燃了起來,她趕忙丟掉了手中的面具,面具尚未落地,就已經變成了灰塵消失。
“門主,都查清了,”一個人走上來,跟張衡彙報道,“除了被公孫文親手殺死的人以外,所有人都復活了,萬鬼教全滅。”
“嗯好。”張衡微微點頭。
一旁聽到這句話的秦如煙立刻起身,朝着後山跑去,被公孫文前後殺死的,難道說爺爺真的?她跌跌撞撞的闖進山洞,撲面而來的是瑩潤的茶香,國子硯悠哉遊哉的坐在茶案旁品茶,他的手邊似乎擱了一個草人,但那個草人有些焦黑。
“爺爺......你不是......”秦如煙激動的有點說不出話,汗水打溼了髮絲,顯得整個人有點凌亂。
國子硯瞧秦如煙這副着急忙慌的樣子也有些好笑:“傻孫女,你忘了我給你的那個玉佩?”
啊對,玉佩,秦如煙下意識的抓了下脖頸上掛着的玉佩,上面泛着絲絲溫熱,她立刻鬆了口氣。這個玉佩是前幾年她隨着國子硯雲遊的時候,別人作爲答謝送了一對給國子硯的,這個玉有個神奇的功效,可以察覺另外一個佩戴玉佩的人生死,秦如煙一着急忘了玉佩的事,先前自己救齊涵的時候還記得清清楚楚。
齊涵,秦如煙一想到這個名字,又是一怔,他死了嗎?她緊咬嘴脣,秋水般的眸子泛起了一絲絲的波動。
“行了,煙兒,坐下來,喝茶吧。”國子硯淡淡的說道,“我們也該走了。”
茶壺噴出了乳白的煙霧,遮蓋了秦如煙如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