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小旅館裡。
“上面寫了什麼?”楚墨行看了看盤腿坐在牀上的陸謙,問道。
陸謙合上了竹簡,沉吟道:“竹簡上說,百年前的人們爲了躲避劫難,進入了蟲王廟。中間他們經歷了什麼,竹簡上並沒有記載,但是上面提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名詞,這些人都變成了靈魂體。”
“靈魂體?”楚墨行微微皺眉,“他們死了?”
“並沒有死,這是一種非常奇異的狀態,所有人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肉身會漸漸消亡,但意識仍然存在。”陸謙說道。
“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楚墨行說道。
陸謙慢慢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對了,你知道王遠嗎?”
“知道,他很強,就比我差一線。”楚墨行點頭。
陸謙詫異的看了眼陸謙:“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這麼騷包?”
楚墨行沉默不語。
陸謙繼續說道:“聽說這次蟲王廟在雲南出世了,而這個王遠也在這個時間去了雲南,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去蟲王廟了。”
“你怎麼知道他去雲南了?”楚墨行有些驚訝的問道。
“他前幾天發朋友圈了......”陸謙翻出手機,把王遠發的朋友圈給楚墨行看了下,楚墨行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起來,那個人現在在幹什麼呢?”陸謙想起了那個以一己之力對抗兩尊神仙的人,有些出神。
“不是說他死了嗎?”楚墨行道。
陸謙輕輕的笑了:“他哪有那麼容易死,聽說誰抓住他就能得到七千萬。十來個天仙去抓他,都讓他跑了。”
“爲什麼要抓他?他不是救了整個玄宗門嗎?”楚墨行有些不解。
陸謙沉默了一下,微微一嘆;“有人窮盡生命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未來十年間,世間必有大亂,而引發此亂的人是一個雷法高深的天師。”
“齊涵?”楚墨行眼神微微閃動,若是單論雷法,齊涵要是老二,估計沒人敢說第一了。
“不清楚啊,但齊涵的疑點很大,所以就算齊涵對他們有恩,張衡也要去抓齊涵。”陸謙一笑,“況且,玄宗門就算是出事,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什麼意思?”楚墨行道。
陸謙端起杯子,輕輕的呷了一口:“玄宗門在武道會召開前,召集了四大家族的首領,共同商議武道會一事。席間有一位奇人,突然自燃身亡,他在死前把卦象喊了出來。那是一句奇門遁甲的秘語,在場的人裡只有張衡聽懂了,雖然他後來把這句翻譯出來給其他人了,但我父親總認爲張衡沒有說實話。”
“而這件事也被四大家族稱爲,奇人卦事件。”陸謙注視着杯子裡輕輕泛着漣漪的水紋,“從那以後,武道會的性質就變了,變成了一個陷阱,是一個針對卦象中那人的陷阱。”
“聽說後來,張衡見了齊涵一面,確定了他就是卦象中的劫難後,就做了一件事,”陸謙將茶葉丟進杯中,“請君入甕。”
“也不知道這齊涵是缺心眼還是什麼,給個鉤就咬,不僅上鉤了,還表現的極爲張揚。”陸謙摸了摸下巴,沉吟道,“後來張衡發現島中混入了萬鬼教成員,他並沒有打算放過那些人,他試圖用鎖龍陣清除掉所有的萬鬼教徒。玩的太大了。”話至末尾,陸謙也輕輕嘆息一下。
“其實張衡已經做的夠謹慎了,用謝遙替換掉齊軒,給了齊涵致命一擊,但是他沒想到,那一直幫他佈陣的老人就是公孫文,陣中陣,連環扣。換做是我,”陸謙沉思了一下,搖搖頭,“也會中招。”
“那公孫文這些年殺人奪魂,佈置往生鈴,一心想要復活自己的心上人,卻被夜叉騙了,親手奪了心上人的舍,暴怒的他引來閻羅王的攻擊,並且引爆了自身修爲,想要拉着所有人同歸於盡。但齊涵卻隻身阻止了一切,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陸謙歎服的說道,“這個人真的不簡單。”
原來......這纔是武道會的真相嗎?楚墨行沉默不語。
“歸根結底,張衡野心太大了,”陸謙輕輕敲了敲桌面,“想要吞併兩個無比堅硬的果子,最後險些把自己的肚子撐破。”
“那現在我們做什麼?”楚墨行問道,“要幫玄宗門抓齊涵嗎?”
陸謙微笑,他又掛起了招牌的笑容:“我現在已經不是四大家族中的人物,只是一介散修,率性而爲即可。而我現在最在意的是這個,”他把那竹簡拾了起來,“我想去那蟲王廟看看,楚兄跟我一起嗎?”他轉頭看向楚墨行,笑道。
“什麼時候出發?”楚墨行根本不廢話。
“今晚就去雲南,”陸謙拿出手機看了看手機,喃喃道,“我們雖然現在不知道那東西在哪,不過等它真正出世的時候,我們一定能夠看到。”
楚墨行疑惑,顯然不明白什麼意思。
“蟲王廟只會在百年難遇的極陰夜出世,每次出世都是天生異象,奇異無比,而最近的一次極陰夜,是在兩天後。提早進入其中的人都死了,”說罷,陸謙也笑着搖搖頭,“準時進的人也死了,沒有人活着出來。”
“所以我們兩個完全是去送死的,楚兄還去嗎?”陸謙擡起頭說道,卻愣住了。楚墨行出門了,陸謙探頭從窗戶看去,楚墨行已經徑直走向了野外生存商店,他已經做好了在森林裡求生的準備。
...
落魄的人羣行走在沉寂的甬道里,謝老走在最前面,他回過頭,看到了後面的人羣低落的氣氛,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正欲呵斥,忽然他瞥到了後面人羣由於驚恐而睜大的眼睛,有人張大了嘴,卻發現自己因爲恐懼而失聲了。謝老迅速回過頭去,卻看到了兩個人影從前面的黑暗中走出。
謝老的眼神一下就陰翳了起來,他很熟悉走出來的這兩人,而謝老身後的一人顯然對突然出現的兩人反應的更爲劇烈,謝老甚至聽到了那人刀尖的震顫。
走出來的兩人正是死去的白筠和小馬。這兩人和生前別無兩樣,就彷彿先前的死亡從未發生過一樣。
乾瘦的小馬走在白筠後面,白筠清了清嗓子,他和善的笑了笑,問道:“各位,打聽件事,齊涵在哪?”
忽然甬道處掀起了狂風,衆人被這股風吹的後退了好幾步,這時大家纔看到那個一直站在白筠身後的小馬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白筠身前,雙指夾着一雙帶着兇險弧度的苗刀,而王興茂緊緊握着苗刀不肯鬆手。
這時大家才明白,先前王興茂用超出了人類視覺範疇的速度發起了攻擊,剛纔甬道上的狂風也是王興茂刀身攜帶的無匹巨力。但看起來這麼威猛的攻擊,卻被那小馬輕輕鬆鬆用兩根手指就解決了。
這到底是什麼怪物?王興茂冷汗涔涔。
那白筠見狀,居然單膝跪地,低頭請罪:“屬下無能,請楊二爺恕罪。”
小馬點點頭,開口道:“此事不怪你,這具凡體修爲太過於低微,感知沒有那麼敏銳,下次注意。”說着,他輕描淡寫的一擰,那兩柄苗刀就那麼輕鬆的被他化成了碎片,王興茂駭然,他想要逃,卻被小馬一腳蹬在胸口,砸向了謝老。謝老一砸柺杖,寸勁展開,他伸手去接王興茂,卻也險些因後者的衝擊力噴血。
小馬看也沒看,他淡淡的說道:“最後問一遍,齊涵,在哪?”話至末尾,狂暴的仙源徹底宣泄而出,衆人彷彿看到了一尊巨神從他的身後拔地而起,而此刻他們也似乎並不身處於狹小的甬道,而是在雲端,巨神雄渾的吐息,氣流暴涌而出,幾乎要把衆人掀飛,它低下頭,俯瞰衆人,眼神輕蔑,就像在看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