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橋基地,18:30。
瓦礫間爬出一個女人,並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只是衣服被劃破了,漏出了多處孔洞。
“我...還活着”。
顫抖的聲音從一位女性的喉管中發出,聲音很微弱,不斷呼嘯而過的風聲壓過了這位女性的顫音。
周圍非常的安靜,死寂一般的環境哪怕是百米外一根針掉在地上,你都能聽清楚它那清脆的響聲。
她漸漸的睜開那原本已經緊閉的雙眼。緩慢地、顫顫微微的站起來,整理一下領子袖口。
起身後把剛纔慌張時掉落的軍帽撿起,用手抓住帽檐處向自己的腿上輕輕磕一下,軍帽上的灰塵隨着磕撞的緩衝力慢慢的散落下,左手拿着帽檐,右手習慣性讓軍帽扣在了自己的頭上,往下壓了壓後發現並不合適自己的頭圍,可能是他人的。
這個女人轉過身來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她雖然此前有過心理準備,但這還是遠遠超過了預期。
她的面容露出木訥的表情,不敢相信幾分鐘前還有很多士兵站在她身邊,現在剩下的只是一地散落着的軍裝。
驚住的她不由得身體往後退一步,腳上一個懸空踏近一個震碎的低窪,好在自己的手下意識伏在牆壁上沒有跌倒。臉上止不住的淚水再一次流經早已風乾的淚痕,劃過那白皙的臉頰。
“還有喘氣的嗎?”。
另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了出來,腳步聲逐漸從微弱變得清晰起來。
這個聲音在那高喊到:“小舞?蘇米娜?黎族?矮冬瓜?”。
高聲的呼叫聲很是響徹,但是這呼喊聲越來越弱,越來越低沉,最後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取代而來的是一點點清晰地抽泣聲。
“矮兔子?”這個女人試探性的問了一句,沒有得到對方的迴應。
女人沒有死心又大聲喊了一句:“矮兔子?”。
這回從較近的地方傳過來一個聲音:“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我還以爲剛纔出現幻聽了呢。”這個女人眼前走廊的門慢慢從左向右緩緩滑動,隱隱約約地露出了一個身影。
地球上的五大能源基地都讓那個人帶走了,只能憑藉着太陽光識別物體。
在這悠長的走廊上,這個女人憑着窗戶散過來微弱陽光,自己含有淚水的雙眼雖然看的模糊,但她依然確定眼前的身形就是自己口中的矮兔子。
全基地內就他有此身形能說人話的活物,否則就是他的部族詐屍了。
畢竟普萊裡星上他的部族七年前就已經死絕了,要不是那個人救了它,這個物種恐怕就要滅絕了。
“米娜,你還活着,總算是有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矮兔子衝着這個女人說着話,用手拭去眼角的淚痕,一步一步朝這裡走來。
那人口中的米娜正是這個女人,名叫蘇米娜,少尉軍官。
蘇米娜口中的矮兔子名叫王蒙,他的名字是起的地球人的名字。
原本矮小的他,臉上的兔牙尤其顯眼,耳朵雖然沒有兔子那麼長,但比普通人略長一些。
剛開始那個人把他接回地球時蘇米娜給他起的矮兔子的外號,由於長的像兔子又和老鼠有些撞臉,之所以起了矮兔子的外號也是由於禮貌。
“這是我找到的第十一件硅晶魔方,人都消失了,我從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裡撿到的,你呢?找到了多少個?”。
王蒙問着蘇米娜,大大的手掌托出了十一個硅晶魔方。
王蒙手裡拿的硅晶魔方是硅基戰甲脫離人體後自動形成的一釐米見方的小立方體。
硅基戰甲是通過在赤母星系的普萊裡星上的珀骨物質所製成的芯片。
它用原子刀嵌入枕骨大孔內側壁,刺激神經再次聚合包裹珀骨芯片長出納米級別的纖維絲,滲進骨細胞,分解原有骨質來合成新骨,逐步齊平皮膚。
它並不會影響正常人體外形,就像大腿上的脛骨周圍組織一樣,只包圍着薄薄的皮膚,只有少量的神經血管通過。
雖然雖然這種新骨隔着一層皮膚,但是這樣的珀骨物質和硅基物質天然的能像502膠水一樣緊密吸引貼合。
這種人類新生成的骨就以“珀骨”命名它。
把硅晶魔方貼在珀骨皮膚處,接觸部位的物體,他只要是個有神經意識的活物,這件硅晶魔方就可以迅速按照人體結構馬上分佈於全身最終形成一套透明戰甲。
它之所以有這個能力,就是神經釋放出的生物體基因編碼信息素,硅基模仿識別此信息素自動合成。
哪怕是你吃胖了,或者生病瘦弱了,再是出現意外殘疾,信息素都會有所改變。
硅晶魔方也能識別出機體的不同,可以馬上分佈出不同的形態,形成的戰甲最終彙集於左掌心叫次元泊的能量體上。
硅晶魔方沒有能量或者使用者沒有生命體徵都會自動脫離,這樣的硅基戰甲緊密貼合身體,薄到也僅僅只有一納米。
之所以硅晶魔方會那麼大,主要就是由於次元泊能量體的大小形態決定的。
脫離人體的硅基戰甲形成的硅晶魔方,因爲它小巧單獨不好攜帶,所以人們想到了把它鑲嵌在自己所屬生肖的吊墜中,戴在脖子上也能起到很好的裝飾作用。
“陽光還沒有完全落下,次元泊還能補充些能量,那個人應該是帶走了所有能量,中央墨子系統沒有能量傳過來”。
王蒙邊對蘇米娜說着,邊擡起左手心對着窗外微弱的陽光。
“我的次元泊被震碎了,硅基戰甲暫時沒有發現碎裂的跡象”。
蘇米娜對着王蒙擡起左掌心,說完後又開始留着眼淚哭了起來。
一邊哭一邊對王蒙又講訴到:“黎族在我面前被最後一波壓力分解了,都是爲了護着我,他形成的鋼烯護甲爲我擋住了最後一次壓力衝擊,我....”。
沒等蘇米娜說完,王蒙冷冷的回了一句:“他們爲你而消散就只換得你哭?那他們真是犧牲的太不值當了”。
此時的蘇米娜彷彿看見了那個剛纔帶走地球上所有能量的男人,這個語氣像極了他。不由得眼角的淚水也止住了,隨之表情也呆住了,目不轉睛的盯着王蒙。
“雖然哥長的帥,也不用這麼迷戀哥吧,看的哥哥我也會含羞的呦,小妞!”。
王蒙邊說話邊衝着蘇米娜挑着他濃濃的眉毛,色迷迷的面相使蘇米娜反手就是一拳,剛好糊在了他的鼻子上。
只聽“哎呦”一聲,王蒙來不及躲閃就吃了這揮來的一記重拳。
“還是那個暴躁老妹兒啊”。
王蒙用右手捂住自己的鼻子半蹲下靠在窗戶的圍欄上,左手還在外面吸收着微弱的陽光。
看見王蒙捂住鼻子說出這句話,也着實像極了蹲在茅坑裡便秘一樣的表情,惹得蘇米娜也露出了些許的笑容。
王蒙還在吸取能量,本想剛剛擡手揮去的第二拳也放了下來,搓着手心有些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噢,打重了些,好像有些流鼻血了,沒關係,當作是促進血液循環了,哈?”。
“蘇米娜,這種促進血液循環的方式好特別啊?我也想試試”。
遠處傳來了一個他們倆熟悉的聲音,並同時喊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小舞!”。
他們口中的小舞名爲唐小舞,那個人給她領回來時還只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聽孩子口中說他父母都是舞蹈藝術家,從小受父母的管教下,她身材到現在都是保持的很好。
她每天都會練習一小段舞蹈,以前搞個團建還會跳上那麼一支,要不是因爲“火種計劃”也不會來到這受罪,說不定以後真是能成爲臺上的大明星呢。
幾乎所有人都爲她覺得惋惜,當時勸阻都沒有效果,別看她當時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做起事來可能有很多大人都自愧不如。
只見小舞不緊不慢的向他們走過來,眼前巨大的廣場上就她一個人。
面向蘇米娜和王蒙走過來的方向,小舞每見到一件衣服都會用手拎起衣領使勁抖一抖,再慢慢平整的放在兩邊。
在衣服的對照下形成了有1500多米長的道路,眼看到了蘇米娜所處的樓層下,小舞停了下來用手扶住牆壁,用硅基戰甲感知了一下後說到:“最後一塊區域了,就剩下咱們仨了”。
“神馬?這處軍事基地二十六萬四千五百七十二人就剩咱們仨?你硅基戰甲不會震出毛病了吧?”。
王蒙彷彿要驚掉自己的下巴在質疑着小舞。
太陽已經落下了,王蒙再向窗外使勁伸了伸左手,彷彿是要挽留最後一絲陽光,最終還是失落的收回自己的手。
剛纔王蒙質疑小舞說出的數據,是內心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
此刻的基地內顯得是那麼的淒涼,就算是不冷的風颳來,它也是顯得那麼的刺骨。
隨後王蒙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背靠着窗戶邊的圍欄面看向蘇米娜。
小舞也走了上來,爲了節省能量,小舞沒在啓用硅基戰甲的功能,而是走着樓梯上來。
小舞對着王蒙和蘇米娜問到:“今天是不是八月十五了,天上怎麼看不見月亮了?”。
他倆也擡了擡頭,彼此看了一眼也覺得很奇怪,儘管不是完全天黑,但也能應該看得到月亮。
王蒙又半打趣的說到:“不會是被天狗吃了吧,它是不是也要過箇中秋加個菜?”。
王蒙說完後眼睛瞥了一下小舞走過來的方向,發現小舞旁邊儲藏室的門突然開了一下。
蘇米娜的目光也隨着王蒙的眼睛方向看着儲藏室,只聽王蒙大喊一聲“別動!”。
儲藏室吱嘎的開門聲在小舞身旁緩緩傳來,隨之而來的是慢慢傳來過摩擦地板的聲音。
摩擦地板的聲音也越來越靠近小舞,小舞猛地回了一下頭,嚇的她馬上奔向蘇米娜身後,躲在後面抓住蘇米娜的衣服用眼睛偷偷撇了一眼儲藏室,緊張地對蘇米娜顫抖的說到,是它!
“哈哈哈,剛纔驚嚇的那張表情包我已經記錄下了,讓你不動就不動,你還真聽話”。
王蒙邊說邊用右手拍打着欄杆,笑的直捂住肚子。
王蒙忍不住笑着對小舞說到:“要是把這個記錄表情包放到吉阿德里展臺上,它最低能換取十個銅時”。
自從10年前那場大戰後,全世界取消了貨幣金融體系,統一採用工作時間計算。
每個不同的職位對應着不同的工時,就是能爲了讓每個人能夠根據自己的職業特點賺取到工時。
工時根據不同的職位屬性,它們以貴金屬命名爲金、銀、鉑、銥工時;以重金屬命名爲銅、鋅、鉛、鎳工時八大類。
最次的銅工時也能保證一個人一天內能吃上飽飯,當然監督其實行的是無處不在的墨子系統。
建築物的每一塊牆磚,地下的每一寸土地都鑲嵌着墨子系統,這就是小舞通過硅基戰甲撫摸牆壁也能感知到物體能力的基礎設施。
剛纔儲物間走出來的小舞口中的它,指的是隻烏龜,是一隻純種墨龜,那個人管它叫小黑。
龜如其名,身體除了黑就是黑,放在黑暗的環境中它只要不動都發現不了它,現在體長50釐米。
讓小舞對烏龜這麼恐懼,是因爲在她3歲時,看着鄰居家的黃腿陸龜很是喜愛,她就上前摸了一下烏龜的額頭,沒想到認生的烏龜沒有把頭縮回龜殼裡,而是突然咬了小舞一口,龜嘴上的倒勾深深的咬緊皮肉裡,至今手掌大魚際處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小舞童年對烏龜這一物種的陰影延續至今。
小舞看着王蒙這麼笑自己,還要把自己剛纔的醜照上傳賺工時,放開了蘇米娜的肩膀對着王蒙不斷的攥緊拳頭。
只聽見小舞手中不斷的傳來關節摩擦的嘎吱嘎吱的聲音,嘴角露出一絲邪笑,她對王蒙陰沉沉的說到“剛纔的活血還不夠啊,我再來幫你活活血?”。
蘇米娜沒有管他倆的嬉鬧,轉過身來看着那隻墨龜,那隻龜離開這一年彷彿還認得自己。
隨後烏龜邁着自己的小短腿就慢慢悠悠,一晃一晃的向自己走了過來,蘇米娜用手摸了摸龜的脖子,烏龜也用嘴在蘇米娜的手上蹭了蹭,然後上下看了看,彷彿像是要食物,打量了沒有食物之後扭頭用側面眼睛對着蘇米娜眨了幾下眼,轉頭就向王蒙那邊挪動。
蘇米娜很快就按住龜殼,烏龜也隨着這股力量半縮了一下自己的頭。
蘇米娜轉了一下龜殼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明顯外傷,就是在儲藏室裡沾上了些許灰塵,回頭對王蒙說到:“你倆先別鬧了,你掃描一下看看它有沒有什麼內傷”。
王蒙一個飛步跑到小黑旁邊,對着小舞做了一個鬼臉示意她過來,小舞由於害怕烏龜也就沒敢靠近。
“這老傢伙有點眼熟啊”。
王蒙感覺到了一絲那個人的氣息並嘴裡唸叨着。
“它體內有珀骨!”。
王蒙非常激動地說到。
此時三個人目光都聚集在這隻烏龜上細細打量,王蒙又繼續說道:“不會那個人變成了一隻烏龜吧?他還真會選啊”。
小舞和蘇米娜眼神中露着惡狠狠的目光怒視着王蒙,王蒙馬上不開玩笑的說到“這就是一直跟在那個人身邊的墨龜”。
突然王蒙和小舞的外耳道最外面的硅基戰甲部分出現了活動,它散開,又分成12片小倒三角聚合在一起,中間留出直徑爲1毫米的孔道,隨之眼前的硅基戰甲散開。
缺口處的硅基戰甲周圍漏出無數光纖向外射出一米距離光束,藉助空氣中周圍原子形成5億像素的顯示屏,顯示屏視頻中出現了人類最高領導者發出的全球通告:“特級命令!全世界還健在的,手中次元泊有能量的,請馬上全部到雄安市集合...墨嫡...五分後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