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有一隻孤鳥劃過,像是在悲鳴。
狄明陽擡起頭看了看,那鳥的身體上滑落下來一滴液體。明陽囈語呢喃:“好像有隻飛鳥滑過,它落淚了……”此時的心境竟是莫名的悲傷。
她仰起頭來也去觀望,那隻鳥兒已經飛過了,沒有留下痕跡。剛纔她心不在焉,情緒低落,心頭好似一盤繁雜的毛線團,亂得一塌糊塗。連那鳥兒的悽慘叫聲都沒有聽見,怎麼會看到天空中是否有淚珠滑落下來。她咽喉處哽咽了兩下,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低下頭繼續走自己的路。
氣氛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只有一個人不當回事得調侃。狄珞笑吟吟的推了狄明陽一把:“瞎扯什麼呢?肯定是飛鳥的糞便落在你頭頂了,什麼眼淚啊?真能想……”
“是真的,是飛鳥的眼淚,我感覺到了。”狄明陽很固執。
這個時候,只有無慾無懼的人,才能心如鐵石吧!心裡若是有了眷戀,還有放不下的情愫,那糾葛纏繞成了心頭的麻繩,揮之不去,攪和成了捻子,還在心頭繞着。
狄明陽幾次欲言又止,那話從何而說呢!說不出口,也沒有頭緒,或許他從狄珞越過他去看一個女孩兒的眼神中已經感覺到了,狄珞心裡又多裝了一個人。除了兄弟情誼,還有別的,不再像過去那麼單一了。
她也不言語,沉默地行走,腳步卻越來越沉重拖沓。心裡的重擔沒有絲毫減輕,就像兩個負重的拳擊手套,在發出激烈的“砰!砰!”聲。每一聲撞擊都帶着力量的震懾,驚得她苦悶心揪……
狄珞的眼光不再看腳下,時不時的仰頭望天。這時候一個聲音敲擊在胸口:自己的一生是什麼呢?附屬品嗎?做了那麼久的影子,狄家的影子,明陽的影子,現在自己是什麼呢?若是過去,當有危險來臨的時候,自己會毫不猶豫的用身軀爲明陽擋卻一切災難。他不僅是弟弟,更是記載了狄家對自己施與的無數的恩惠……可是現在呢?若是再有危險來臨的時候……自己還是會爲明陽以身擋難!但是還會毫不猶豫嗎?可能會有幾秒種的遲疑……
遲疑?!
這兩個字像警鐘一樣在狄珞腦海中撞擊——遲疑?!或許只要幾秒鐘,不,或許根本不用幾秒鐘,他就已經失去了作爲哥哥,保護弟弟的最原始的動力和機會。有那幾秒鐘的遲疑,或許他會後悔一輩子……
命運是無數條崎嶇的岔路口,你選擇的時間,地點,遇見的人,經歷的事兒有絲毫的一點點的偏差,結局就會完全不同。一個人的歸宿如何,或許就在那麼一點點的偏差上,或許真要不了幾秒鐘……
安卜泰的寨子裡。
四周像死了一般寧靜。我知道,這寧靜是暴風雨來之前的短暫。因此我無法把心跳平息,還是像大鼓一樣劇烈震動。就連我看鬼魅們的眼神,也變得詭異而古怪。
奎哥看着地,一遍又一遍地搬動自己的手指頭,像是在數着距離日落的時間。衆鬼魅的眼睛直溝溝地盯着我,那一道道深黑的眼眶中似乎都能滲出綠色的光澤。
我有身處狼窩的感覺……嘆一口氣。早在狼窩了,人的毒潭和鬼的毒潭有什麼區別?誰會比誰更毒一些?
不可知,但是我的預感告訴我,那熊熊烈火,就快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