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殺雪怪的勇士共有十八人,餘下的十幾人要麼重傷要麼陣亡,還能戰鬥的這些人也盡皆掛彩,滿身血污,傷痕密佈。
雖然殺退了雪怪,己方卻算不上勝利的一方,因爲這是一場防守戰事,哪怕戰勝對手也沒有任何的戰利品。
不過回返途中,吳振還是對己方勇士的勇敢給予了認可,也僅僅是認可,並不是讚許和表揚,因爲身爲保家護國的勇士,戰鬥是他們的本分,他們只是做了他們應該做的事情。
善後的工作有其他人負責,回城之後吳振立刻召開緊急會議,分析情況,總結部署。
第一個議題是雪怪爲什麼會攻擊大丘,在這個問題上大部分人都傾向於大雪封山,雪怪尋不到足夠的食物,飢餓難耐纔會攻擊城池。而解剖雪怪的屍體也間接證明了這一點,它們的肚子裡除了臨死之前吞下去的人肉,並沒有其他食物。
不過這麼多的雪怪一起出現,這是一件極爲罕見的事情,在此之前從沒發生過。此事大有疑點,不過也只能暫且擱置,留待日後再行查實。
第二個議題是重新佈防,以防雪怪捲土重來。在城牆上佈置大型弓弩,有夜視能力的勇士輪班警戒。
最後一件事就是立刻將此事稟報都城,與此同時派人前去大丘管轄的邑城告知此事,讓他們有所準備。
期間有人提出,應該將此事告知吳勤,請吳勤回來主持大局,但吳振的回答是吳勤離開時並沒有告訴他要去哪裡,也沒有告訴他何時回返。
吳中元流血過多,有些頭暈,本不想去找阿彤救治,但耐不住流血不止,他手頭又沒有止血的藥物,無奈之下只能前去就醫。
城中只有阿彤和她師父兩個大夫,傷者遍地,二人忙的不可開交,不過吳中元來到,他們立刻舍了其他傷者,優先給他上藥包紮。
換在現代,一定會有人投訴他搞特權,插隊走後門兒,但此時卻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義務和權利是對等的,用鮮血和生命捍衛族人安全的勇士,理應享受特權和優待。
見到吳中元,阿彤有些尷尬,其實她也應該尷尬,畢竟不久之前她曾經爲了討吳少勇歡心而將借給他的弓箭要了回來,她應該知道要回弓箭對他來說意味着什麼。
與阿彤相比,吳中元顯得自然的多,他並不怪阿彤,這倒不是說他認爲阿彤做得對,而是他跟阿彤萍水相逢,阿彤沒有理由因爲他而得罪吳少勇。朋友有朋友的標準,路人有路人的標準,不能用朋友的標準去要求路人。
也不知道阿彤是公報私仇還是頭傷原本就該這麼包紮,包好傷口之後吳中元感覺自己現在的形象有點像印度阿三。
可能是因爲失血過多,也可能是阿彤給他頭上纏了太多紗布,總之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很大,頭重腳輕。
上過藥,包紮好傷口,吳中元在路人的仰視下向驛場走去,地位和尊重是通過付出和戰鬥換取的,此時沒有人再將他視爲外人,因爲他對大丘做出了貢獻。
去到驛場,根據吳振的指示,派人分別向都城和各處邑城放飛了信鳥,遭到雪怪攻擊算不上什麼機密,也不用派人專門跑一趟都城,最主要的是外面大雪封山,派人出去怕是沒個十天半個月也去不到都城,直接用信鳥。邑城那裡也不用派人去,也用信鳥兒。
昏昏沉沉的回到住處,天已經亮了,阿洛祖孫倆緊張的自門外等他,見他回來,如釋重負,這時候戰死可不是什麼稀奇事兒。
吳中元的右手也上了藥,沒辦法洗臉,祖孫倆端來熱水,一點一點的幫他擦去了臉上的血污,又幫他脫下了滿是血跡的外衣,然後端來了早飯。
吳中元頭疼的厲害,胃裡也不舒服,只喝了幾口稀粥,然後衝站在一旁的阿洛說道,“以後遇到類似的事情躲得遠遠的,別往上靠,黑燈瞎火的,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阿洛低着頭,不接話。
吳中元也不捨得過於嚴厲的批評她,見她低頭,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經歷過大戰廝殺,人很難在短時間內平靜下來,吳中元躺在牀上睡意全無,事實上當三胡將吳夲的記憶轉移給他之後,他就知道這時候的生存環境非常惡劣,人類並不是世界的主宰,像雪怪這種野獸雖然兇殘,卻還不算最厲害的,有些罕見的生物甚至可以輕易毀滅一座城池。
知道和親身經歷是兩碼事,沒有親身經歷過永遠不可能體會那種生死懸於一線的緊張和危險,如果拋扔磚石的那個雪怪力氣再大一些,如果揮舞房樑打砸的那個雪怪角度再往下一些,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好不容易有了點兒睡意,有人過來敲門,是驛場的人,送來了兩個小竹筒。
這種竹筒兒是綁在信鳥腿上的,封口處滴有蠟淚,普通族人是沒權力打開這種傳遞信息的竹筒的,只有勇士才能開啓看閱。
吳中元負責驛場,他可以打開竹筒,但是沉吟過後卻沒有打開,而是帶着竹筒去尋找吳振。
吳振此時正在和另外三個藍氣勇士在內宅議事,吳中元將竹筒交予吳振,退後幾步,等吳振看閱過後下達指令。
吳振開啓竹筒時,另外一個名叫吳大烈的藍氣勇士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吳中元坐下等候,吳中元道了謝卻沒落坐,這時候非常看重等級尊卑,同爲勇士,品階不同也不能同席而坐。
看罷第一個竹筒封存的信息,吳振面露疑惑。
“出了什麼事?”一人問道。
吳振隨手將那張寫有字跡的麻布遞給了他,“這是我們派去監視牛族的人傳回的消息,昨天午時牛族的一座邑城遭受了一羣火鼠的襲擊,損失頗重。”
那人接過布條,皺眉看閱,另外一人歪頭過去,一起看閱。
二人看罷,吳大烈拿過布條看了一眼,隨手將布條遞給了吳中元,吳中元擺手未接。
“這兩者之間有關係嗎?”吳大烈環視左右。
二人眉頭微皺,皆未答話。
此時吳振已經打開了第二個竹筒,“是居山大人傳回的消息。”
三人聞言,皆湊過去看那布條兒,這個布條兒比較大,自背面隱約可以看到正面寫滿了字跡。
布條上寫的什麼,吳中元看不到,但他能看到吳振等人的表情,四人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有疑惑,有震驚,貌似還有些許激動。
“沒想到傳說竟然是真的。”吳大烈自言自語。
“確定是通靈神兵?”另外一人問道。
“已經有人得到了其中一件,必不會錯。”吳振說道。
“通靈神兵上次出現距今怕是已有兩千多年了。”吳大烈說道。
“豈止,它們上次出現尚是混亂的洪荒時期,”另外一個藍氣老者說道,“得到這些神兵的九男九女後來分別輔弼伏羲和女媧匡正六道,平定乾坤。”
“神兵通靈,它們重現世間絕不會沒有來由。”吳振眉頭微皺。
“是否意味着天下又將大亂?”其中一人說道。
吳大烈搖頭,“也可能意味着天下又將一統。”
吳振緩緩點頭,“我亦做此猜測,如無承輔受弼龍鳳降世,旨在輔弼的通靈神兵也不會出現。”
隨後四人都沒有說話,沉默過後,吳振衝吳中元說道,“即刻通知所轄邑城留意尋查,一旦發現似鳳類龍的奇異鳥獸,立刻傳書稟報,切記,不可妄追獵捕。”
“有沒有更具體的參照提供給他們?”吳中元問道。
吳振想了想說道,“通靈神兵共有十八件,天生靈性,皆有鳥獸形體,獸形者承龍氣化生,似牛,似豹,似猁,似蛇,似獅,似龜,似虎,似虯,似魚。鳥形者承鳳氣化生,似雀,似鸞,似鷹,似鵬,似雁,似雕,似鴞,似鷺,似雉。”
吳振說的很快,吳中元根本沒記住,但他也不能再讓吳振說一遍,正發愁,吳振又補充了一句,“承龍氣者,頂上皆有龍角。承鳳氣者,尾後皆有鳳翎。”
這就夠了,吳中元轉身退走。
可能是見他有傷在身,也可能是他先前的英勇獲得了衆人的信任,走到門口時,吳振說道,“我們沒拿你當外人,你也不必刻意避嫌,以後往來信件你皆可拆閱,只挑重要的匯稟即可。”
吳中元應了一聲,關門離開。
出門之後立刻往驛場安排差事,一張布條也寫不了那麼多字,中間的省略,只取頭尾,再發信鳥八隻。
字也不用他寫,是老秘書寫的,這事兒也算不得什麼秘密,現在估計消息已經傳開了,牛族和鳥族包括其他那些小部落應該都開始尋找了。
擔心有其他公務,吳中元就沒有回住處,而是留在驛場喝茶,這時候已經有茶葉了,但只有有姓之人也就是王族和勇士纔有資格飲用,也不知道是他級別不夠分到的茶葉質量不好,還是現在的茶葉本來就不好喝,入口發澀。
不過他的心思現在也不在喝茶上,很難說通靈神兵的出現對他來說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他並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金龍紋身當初是誰給他紋上去的,但這個紋身絕不是隨便紋的,肯定有什麼不爲人知的寓意和原因,如果自己是天選之人,那通靈神兵的出現就與他有關,那是上天派給他的九個幫手,
不過通靈神兵只是兵器,天知道它們最後會被誰得到,萬一被敵人得到了,那就不是九個強大的幫手而是九個強大的對手了。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通靈神兵能夠認主,只有被選定的人才能使用,如果不認主,那就完蛋了,往戰場上扔九把槍卻不規定由使用,那就不是真心幫忙,而是唯恐天下不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