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野驢這般說,吳中元放下心來,野驢服不服並不重要,只要這傢伙認輸不賴賬就成。
“我雖然贏了,卻是取巧僥倖,”吳中元給野驢臺階下,“待日後尋個合適的機會再重新打過。”
“確是取巧,”野驢一臉的不服,“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輸的,打過,一定要再打過。”
見野驢一身泥濘,吳中元善意問道,“可要我再降些雨水下來,與你沖洗一番?”
野驢厭煩的瞅了吳中元一眼,“我是怕我身上留有遮羞之物?”
野驢不說,吳中元還忘了它身上只剩下了褲衩兒,而它靈氣已經耗盡,一時之間也不得重新幻化。
“你若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去辦,就去火雲山找我。”野驢轉身欲行。
“你不想知道神兵最終落於誰手?”吳中元問道。
“管它落到誰的手裡,反正我是撈不着了。”野驢嘴上這般說,去意卻明顯鬆動,戰敗難免懊惱,卻仍有好奇之心。
吳中元見狀,出言說道,“先不忙走,不是每個人都言而有信的,你留在這裡,若是有誰出爾反爾,輸了卻又耍詐賴賬,你就幫我打它。”
聽吳中元這般說,野驢皺眉歪頭,“你的靈氣應該也耗光了,還能打嗎?”
“能不能打,我不都得接着打啊。”吳中元笑道。
“那成,我先去洗吧洗吧,”野驢往北跑去,“彆着急打哈,等我回來。”
待野驢跑走,吳中元送出意念,神授大傻清理泥濘場地,與此同時視線毫不避諱的自餘下衆人的臉上逐一劃過,大胖子臉上帶着些許疑惑,黛娘臉上則帶着惋惜,青狼還是輕蔑陰冷的“債主”嘴臉,而那禿頭老者的眼神之中明顯帶着羨慕,在其身邊的錦衣男子表情則較爲凝重。
觀察的作用是爲判斷提供依據,吳中元觀察衆人的表情是想判斷首戰過後衆人心中的想法,大胖子的疑惑應該是想不明白他爲什麼還有再戰之力,畢竟他此前與野驢爭鬥耗費了大量靈氣。這種可能性最大,當然也有其他可能,總之是對他真實實力的懷疑和不確定。
黛娘表現出的惋惜也不難理解,這個婦人頭髮長見識,在黛娘看來他經歷了先前的爭鬥之後,銳氣已失,靈氣大損,第二個上場的人會撿到便宜。
青狼的表情沒什麼變化,表情沒有變化也是有原因的,那就是通過它對第一場爭鬥的觀察,自認爲對他的實力有了直觀瞭解,並不認爲他有戰勝它的可能。
禿頭老者的羨慕神色就更好理解了,它也與黛娘一般心思,認爲第二場他必敗無疑,而即將上場的錦衣男子將會撿到莫大的便宜。
錦衣男子即將上場,表情凝重也很正常,要知道野驢有一千兩百年的道行,卻仍然敗在了他的手下,而根據野驢先前所說,錦衣男子是一條只有三百年道行的虯龍,雖然靈氣修爲亦太玄之上,又是龍屬,卻也沒有戰勝他的絕對把握。
就在吳中元觀察衆人表情的同時,身後的石門被人推開了一道縫隙。
吳中元和黎別聞聲回頭,只見門裡面是黎大壽的次子,名爲黎並。
聽到推門聲響的不止他和黎別,近處的衆人也都聽到了聲響,但它們離的較遠,而石門只推開了很窄的一道縫隙,它們看不到石門裡面的情況。
外面打的驚天動地,黎大壽等人自然有所察覺,黎並推開石門之後見吳中元和黎別安然無恙,長喘了一口粗氣,他所在的角度看不到周圍的情況,便小聲問道,“大人,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什麼大事,”吳中元隨口說道,“你們怎麼樣了?”
“有驚無險,不負所托,”黎並說着將吳中元留在石室裡的長弓和三支剛剛趕工打造的箭矢遞了出來,“父親讓我把弓箭交給大人,並告知大人,寶劍尚需淬火打磨,箭矢也需要加溫嵌合,全部完成尚需半個時辰。”
吳中元接了弓箭在手,低聲問道,“長劍之中可曾混以玄晶?”
黎並低聲回答,“先前父親曾嘗試混加少許,但寶劍初成之時大放光芒,混合其中的少量玄晶被盡數摒除。”
“有勞。”吳中元點了點頭,玄晶最大的作用是認主和遙控,長劍之中未能添加玄晶就說明這把長劍並不認主,不管被誰得到都可以使用,而這也算不上缺點,要知道絕大部分的神兵都是傳世之物,並不專屬於誰。
“份內之事。”黎並衝吳中元擡手見禮,轉而拉上了石門。
石門關上之後,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吳中元手裡的弓箭上,大胖子等人在看,吳中元自己也在看,衆人主要看弓,而他看的卻是箭,確切的說是箭頭兒,箭頭的材質與長劍的材質是一樣的,只是添加了少許玄晶,也正因爲添加了玄晶的緣故,箭頭的顏色並不是純正的金黃,而是略微發紅。
見衆人眼珠子發直,吳中元揚起弓箭,高聲說道,“神兵乃是一柄長劍,這副弓箭是我自用之物,之前留在了裡面,工匠聽得外面異動聲響,知道來了賊寇,便將弓箭送了出來,助我抵禦外敵。”
吳中元說完,衆人臉上的表情皆不自然,吳中元此言分明是冷嘲熱諷,指桑罵槐,當着和尚罵禿驢。
吳中元衝衆人展示了手中弓箭,轉而搭箭上弦,嘗試開弓。
黎並一共送出了三支箭矢,但搭弦的只有一支,餘下兩支也在吳中元的手裡,身爲神箭手,手裡握着備用的箭矢開弓並不是什麼難事。
由於弓身是堅韌的鐵樹打磨而成,開弓時就必須灌以靈氣,單靠蠻力根本就拉不動。
開弓之後,吳中元率先瞄準了青狼。
早在他開弓之前,青狼就已經在全神戒備了,眼見箭頭兒對準了自己,急忙左跨挪移,緊張躲避。
但吳中元並沒有射出箭矢,而是又轉身將箭矢對準了大胖子。
大胖子比青狼要沉穩許多,皺眉乾笑,不過不等它開口,吳中元再度將箭矢對準了黛娘。
見黛娘面色大變,大胖子斜跨一步,擋在了黛娘身前,轉而衝吳中元笑道,“這弓箭頗爲受力,當不是俗物,不妨射出一箭,讓我等長長見識。”
吳中元不接話,又擡臂上瞄。
見他這般,禿頭老者和那錦衣男子盡皆皺眉,不明白他爲何有此一舉,凝聚靈氣,暗暗警惕。
吳中元只是逐個瞄了瞄,並不想衝它們射出箭矢,之前已經有言在先,這時候如果主動壞了規矩,又會回到此前混戰搶奪的局面。
不過瞄也不是白瞄,箭矢該射還得射,在逐個瞄準的同時,吳中元趁機催發心經火氣,將火龍真氣暗中灌注於箭矢之上,待得瞄完禿頭老者和那錦衣男子,轉身衝着西側樹林射出了箭矢。
隕鐵乃天外之物,皆有破氣之能,這種金色隕鐵也是這般,箭矢射出,此發彼至,正中林邊一棵三抱粗細的巨木。
這時候已是二更時分,灌注了火龍真氣的箭矢射出之後並沒有發出異響,也沒有拖帶火光,除了速度極快,並無異像出現。
納悶兒的想法剛剛浮上心頭,異像驟然出現,箭矢射中巨木之後突然爆裂炸開,爆裂的並不是箭矢本身,而是箭矢上攜帶的火龍真氣,爆裂之時有刺眼的火光乍現,巨木有多粗,爆裂所產生的圓形火光就有多大。
爆裂不但聲勢駭人,還帶有持續性,眨眼之間刺眼的火光先後出現了十餘次,由近及遠,連續洞穿炸裂了十幾棵大小不一的樹木,隨之而來的還有充滿了穿透性和衝擊力的炸裂巨響。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所有人都呆住了,也包括吳中元本人,這是他第一次使用這套弓箭,也是灌注了火龍真氣的全力一擊,在射出箭矢之前他已經猜到威力會非常驚人,卻沒想到會恐怖如斯,在沒有擊中目標之前,箭矢並沒有任何的異響出現,如此一來敵人就很難及時發現並提前防範,而在命中目標之後,蘊藏其中的火龍真氣纔會爆發,予對方致命重創。
最爲神異的是箭矢所蘊含的火龍真氣並不會一次性全部爆發,在毀掉目標之後,餘勢會重新斂藏,在命中下一個目標之後二度爆發,如果仍有餘勢,還可以繼續攻擊後面的目標。
短暫的愕然之後,吳中元最先回過神來,趁衆人西望震撼之際,隱去了自己臉上的驚訝和愕然,可不能讓它們看出他也很吃驚,得表現的舉重若輕才成。
由於爆裂是持續發生的,所發出的巨響幾乎無有間隔,彷如一聲巨響拖帶長長尾音。
野驢看到火光,聽到異響,自北面疾掠而至,這片刻工夫它已經恢復了些許靈氣,重新幻化衣物並洗去了身上的泥垢。
野驢掠回來的時候,遠處那些被炸掉樹幹的大樹剛剛傾歪倒伏,再度發出轟隆聲響。
“好寶貝。”野驢直勾勾的盯着吳中元手裡的弓箭。
“這不是神兵,這只是我的兵器。”吳中元將長弓和餘下的兩支弓箭反手遞給了黎別。
待衆人回頭看他的時候,那支射出去的箭矢恰好調頭飛回,由於添加的玄晶甚少,回飛速度並不很快,吳中元隨手抓住,也遞給了黎別。
此時大傻已經將地上的泥濘清理完成,吳中元神授大傻撤回,轉頭擡頭看着那錦衣男子,“請。”
錦衣男子眉頭大皺,懸空未動,躊躇良久,搖頭說道,“我不擅長用劍,就此作罷。”
吳中元沒有接話,野驢自旁邊高聲喊道,“你不擅長用劍法,你腰上掛的是啥?”
錦衣男子皺眉不語,它腰上的確掛着一把長劍。
野驢又喊道“別磨蹭,快滾下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