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祝千衛不明所以,驚訝疑惑,聽得吳中元言語亦不曾立刻上前持拿,而是看了看吳中元,又看了看插在地上的虯龍戟。
祝千衛需要思考吳中元是誰,以及吳中元爲什麼要把虯龍戟這樣的神兵利器送給他,但他的對手不用想這些,眼見傳說中的虯龍戟近在咫尺,有數人欺身上前,探手抓拿。
眼見虯龍戟即將落於敵手,祝千衛這纔有了動作,抖腕橫槍,發力推送,將上前搶奪的數人擊倒,反手抓住了虯龍戟中段將虯龍戟拔了出來,後撤的同時手掌後滑,抓住柄杆末端環臂橫掃,將四周衝到近前的敵人拒之在外。
“你是何人?”祁桐高聲喝問,雖然聲音不小卻語帶顫音,如假包換的色厲內荏。
辱罵也好,譏諷也罷,包括嘲笑和攻擊都不是對一個人最大的輕視,無視纔是,吳中元不齒祁桐的爲人,便不理他。
祝千衛此前已經抱了必死之心,未曾想援兵天降,絕處逢生,手握虯龍戟立刻察覺到浩瀚靈氣滔滔內涌,不由得精神抖擻,士氣大振,攻勢更加凌厲,防守越發從容。
幾個回合之後,祝千衛便對這件新兵器有了大致的瞭解,與長槍不同,虯龍戟前端多了左右雙刃,雙刃鋒利非常,能夠輕鬆砍斷對手的兵器。
便是得了虯龍戟,祝千衛也不曾衝敵人痛下殺手,進攻之時仍然傷而不殺,發現雙刃可以斬斷敵人兵器之後便以破壞敵人兵器爲進攻宗旨。
圍攻祝千衛的這些人原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此前是想通過車輪戰耗光他的體力,但虯龍戟乃通靈神兵,可以源源不斷的補充靈氣,只要有靈氣在,體力就不會枯竭,如此一來祝千衛就能夠持續作戰,而敵方衆人此時已經無心戀戰,只是礙於頭領在場外觀戰,不得不硬着頭皮往上衝。
努力工作和消極怠工有着本質的差別,衆人雖然往上衝,卻已經不再試圖殺傷祝千衛了,他們早就發現祝千衛一直對他們手下留情,也發現祝千衛得了虯龍戟之後只想破壞他們的兵器,前衝之時兵器高擡前伸,以便於祝千衛能夠更從容的毀掉他們的兵器,反正也不是什麼好兵器,早點毀了就不用打了。
五分鐘?可能還不到,也就三兩分鐘,場中衆人兵器盡毀,雖然還圍在祝千衛周圍,呼喊的同時卻紛紛回頭看向祁桐和另外一箇中年男子,無言之意是我們兵器都沒了,怎麼還不喊停。
二人無奈,只能喊回衆人,遂了他們的心願。
“何方英雄,報上姓名。”祁桐拱手向上。
“吳中元。”吳中元終於接話了。
雖然這時候消息閉塞,衆人卻都聽過吳中元這個名字,只因吳中元幹了太多驚世駭俗的事情,這些人又不是鄉野村夫,不可能連他都不認識。
吳中元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祁桐等人少不得驚詫駭然,不過除了驚訝衆人臉上還有欣慰神色,吳中元是何許人也,因爲他的阻撓而沒能完成上級安排的工作,回去之後有充分的理由向領導進行解釋。若是敗在無名小卒手裡,就沒法兒交差了。
“隗城新任大王是誰?”吳中元隨口問道。
祁桐不敢不答卻又不想自部下面前露怯,便高聲回答,“罪人倒行逆施,三夫人曹蕊大義滅親。”
聽得祁桐言語,吳中元恍然大悟,怪不得祁桐此前同祝千衛的對話中有‘誰說女子不可爲王’一語,原來現任大王是個女子,這就合理了,此前妖王影響的幾個人都是女子,妖王或許也能影響男子的神識,但它貌似更喜歡女子,可能它的本體也是個雌性。
短暫的沉吟之後,吳中元又問道,“你們回返隗城需要多長時間?”
衆人不明白他爲何有此一問,面面相覷過後仍由祁桐回答,“三日。”
吳中元點頭過後擺了擺手,“走吧。”
吳中元的態度並不好,就這麼走了很丟人,但吳中元此前曾經顯露過厲害手段,他們也不是他的對手,想要對方有個好態度,前提是自己得有跟人家平起平坐的實力,既然沒有,那隻能灰溜溜的走了。
隗城衆人離開之後,吳中元自崖頂飄身而下,落地之後送出意念,將之前射出的箭矢收回。
“多謝大人仗義援手。”祝千衛施禮道謝,言罷雙手託着虯龍戟,“呈還大人。”
“我說過送給你了。”吳中元隨口說道。
祝千衛並沒有隱藏自己對虯龍戟的喜愛,撫摸端詳過後再度遞送,“大人如此厚賜,祝某無以爲報。”
“別推辭了,我送出去的東西還沒有收回來的,”吳中元指了指祝千衛背後的襁褓,“趕緊換尿布吧,尿啦。”
祝千衛手指西北,“那裡有處山洞,是我的落腳之處。”
“走走走,過去說話。”吳中元說道。
“大人先行。”祝千衛側身。
吳中元先走,祝千衛挑斷繩索,放那山羊自由。
那山羊被栓麻了腿,行動多有不便,待山羊一瘸一拐的跑走,祝千衛這才閃身離開,沒了他的踩踏,機關觸發,大石轟隆而下。
祝千衛藏身之處位於峽谷上游,二人同行前往,見祝千衛胸前仍有血跡滲出,吳中元伸手攔住了他,捏訣揮手,施出天地回生將其胸前傷口癒合。
勇士常有,巫師卻不常有,祝千衛知道熊族有一種可以瞬間癒合傷口的法術,卻是頭一次見到,眼見胸前的傷口奇異癒合,免不得驚歎佩服。
“你剛纔爲什麼對他們手下留情?”吳中元隨口問道。
“來人甚衆,我無望突圍,殺他們作甚?”祝千衛搖頭說道,“況且我的家人還在他們手裡,我若打殺了他們,怕是家人會受到牽連和殃及。”
“隗兮是怎麼回事,與我說說。”吳中元又道。
看得出來祝千衛是不想說的,但吳中元對他有救命之恩,又饋贈虯龍戟,猶豫過後還是說了,“大王近段時日心性大變,獨斷專行,行事多有渾噩,民怨逾深,最終引發兵變。”
“隗兮什麼修爲?”吳中元又問。
“隗王世襲,大王無甚修爲。”祝千衛搖頭說道。
“他心性的變化始於何時?”吳中元追問。
“當在節日前後。”祝千衛說道,言罷轉頭看向吳中元,“大人爲何詢問這些?”
“此事說來話長。”吳中元規整思緒,於行走之時將妖王所行諸事簡略告知。
聽罷吳中元講說,祝千衛臉上的陰鬱和愁悶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痛惜和憤慨,他是隗兮的部下,在此之前他曾多次奉勸過隗兮,但隗兮對他的勸告置若罔聞,在其內心深處對隗兮實則是非常失望的,而今知道隗兮心性的變化乃是受妖王影響,免不得對隗兮心生同情,對妖王心生憤慨。
半柱香之後,到得祝千衛落腳的山洞,說是山洞,實則只是一處位於石壁下方的內凹之處,有幾件簡陋的烹炊器皿。
爲嬰孩換過尿布,祝千衛又自銅釜裡取了羹粥小心餵食,看得出來他並不擅長做這些,但他卻做的很是用心,唯恐嬰孩嗆到,每次只喂少許。
“你有什麼打算?”吳中元問道。
“大人有何打算?”祝千衛反問。
吳中元想了想,說道,“幫你們搶回隗城並不困難,但妖王只是控制了曹蕊的心神,並不是化身代之,我沒有殺掉它的把握。妖王若是不死,便是幫你們奪回隗城也沒用,你們的安全還是沒有保障,你修爲平平,它甚至可能影響你的神識。”
“既然如此,它爲何還要差人追殺於我,直接取我性命豈不是更加便利?”祝千衛存疑。
吳中元搖了搖頭,“我對妖王也不是非常瞭解,在此之前它附身的都是女子,可能附身男子對它而言較爲困難。”
祝千衛點了點頭,繼續喂那嬰孩,沒有再說話。
沉吟過後,吳中元說道,“眼下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帶了故主遺孤北上中土,我會與你們妥善安置。二是我幫你們奪回隗城,你以託孤之臣的身份主政隗城。這兩條路皆有利弊,前者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但你們需要背井離鄉。後者你們可以繼續跟族人在一起,卻隨時需要防範妖王的暗算。”
吳中元言罷,祝千衛緩緩點頭,他點頭代表認同吳中元的分析,但他也只是點了點頭,並沒有立刻做出決定。
吳中元又道,“當下南荒各部落多有北遷避難者,想必你也聽說了封印即將消失一事,即便你們繼續留在隗城,也只得一時苟安,難得長久太平。”
祝千衛轉頭看向吳中元,“大人可知道封印何時消失?”
“明年年底。”吳中元說道。
“屆時會出現何種情形?”祝千衛追問。
吳中元搖了搖頭,“五道封印始於數千年前,我對當年的洪荒戰事知之甚少,少有依據,自然難以推度。”
祝千衛沒有再問,餵食過後,抱了嬰孩出神發愣。
吳中元知道他在爲去處發愁,也不催促,只是坐在一旁,等他思考決定。
片刻過後,祝千衛再度開口,“通靈神兵不比俗物,大人以此饋贈必有緣由,但我修爲低劣,想不出可以爲大人做什麼。”
“五道封印消失之後爆發的將會是全方位的戰事,”吳中元直視祝千衛,“屆時我不但需要可以獨當一面的高手,還需要能夠統帥士兵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