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吳梅和吳雙之後,吳中元召見的是大州城主吳陽,似吳風華那種年輕的城主在熊族比較少見,像吳白夜那種上年紀的城主也不多,大部分城主的年紀都在三十五到四十五歲之間,吳陽也是個中年男子,洞淵修爲,此人是個性情中人,對吳中元非常看好,言語之中充滿了對熊族復興的強大信心,以及跟隨明主叱吒沙場的迫切渴望,彷如出籠猛虎,又似脫困蛟龍,表現出了昂揚的鬥志。
吳中元最需要的就是吳陽這種人,最看好的也是這種人,不同年齡段的人有不同的年齡特點,年輕人普遍熱血,中年人大多沉穩,而老年人則傾向於保守,年輕人的熱血不值得讚賞,因爲熱血是這個年齡段普遍的特徵,如果年輕人能夠做到沉穩,那就值得刮目相看了。
同理,中年人的沉穩也不值得稱讚,要知道到了這個歲數,沉穩是自然現象,是順流而下,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努力就能做到,但中年人還能擁有一腔熱血就非常難得了,其本質乃是逆流的堅守。
吳中元並未隱藏對吳陽的欣賞,也沒有吝嗇對他的讚許,像吳陽這種人,表揚永遠比批評有用。
吳陽之後是大田城主吳守正,此人年逾古稀,是熊族紫氣高手之中年紀最長的一人,雖然年紀大,修爲卻不高,此人所主政的大田是熊族人數最多的一處垣城,也是熊族最大的糧食產區,每年各大垣城進貢有熊的糧食總量,大田一處垣城就能佔到五成以上,吳守正從一開始就負責農耕,一步步升任垣城城主。
吳守正的情緒很低落,不是因爲畏懼吳中元追責,因爲他並未參與任何的權力之爭,也不歸屬於哪一派,他之所以情緒低落是因爲在這場與牛族的這場戰爭中吳熬抽調了大田的存糧作爲軍糧,大田餘下的糧食不足以支撐族人度過寒冬。
吳守正是哭喪着臉進來的,走的時候臉上的愁容已經不見了,原因很簡單,吳中元答應幫他解決大田的糧食問題。
吳守正倒是鬆了口氣,輪到吳中元發愁了,經過一年的休養生息,自己直轄的六座垣城都有了些許糧食儲備,但大田人多,得讓吳勤和姜大花以及黎萬紫把所有的備用糧食拿出來纔夠接濟大田。
這三人肯定捨不得,但捨不得也得讓他們交出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大田的族人捱餓。
隨後前來覲見的是大苑城主吳三紅,此人乃洞淵修爲,是個四十五六歲的婦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說她是婦人也不對,因爲此人沒有結過婚,之所以沒結婚是因爲此人與吳季的關係很好,就是特別好的那種,誰都知道卻心照不宣那種。
世人普遍認爲高官的相好兒都是沒腦子的花瓶,其實不然,沒腦子的花瓶都是暴發戶所喜歡的,高官喜歡的多是優秀的女人,吳三紅就很優秀,不但修爲精深,還練就了水屬二十二等絕技寒冰真氣。其所統領的大苑不管各種事物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是最令都城省心的一處垣城。
吳三紅之後,吳中元約談的是居山巫師吳殤,這個字念“商”,不念“羊”,此人三十上下,樣貌無奇,如果說吳舟在勇士裡屬於跟屁蟲,這個吳殤就是高階巫師裡的跟屁蟲,膽子不大,心理素質也一般,至少在吳中元面前心理素質一般,說話語帶顫音,吳中元咳嗽一聲他都嚇的哆嗦。
巫師相當於大吳的御林軍,吳熬乾的那些壞事兒勇士參與的少,巫師參與的多,照例,還是寫下供述,就在吳殤書寫供述的間隙,吳蘭青回來了,找到並帶回了吳荻。
聽得白鷺鳴叫,吳中元出門,將吳蘭青和吳荻都喊了過來。
二人的到來給吳殤解了圍,吳中元懶得深究追責,訓勉幾句打發他去了。
吳荻來到之後的第一句話是,“你多長時間沒休息了?”
“怎麼了?”吳中元隨口反問。
“一看你就很疲憊,連眼睛都是紅的。”吳荻說道。
“沒事兒。”吳中元搖了搖頭,他來此之前他一直在四處奔走,的確很久未曾閤眼了。
吳蘭青握拳右胸,衝吳中元見禮,然後衝吳荻說道,“你自與大吳說話,我去爲大吳端些湯水來。”
吳中元知道吳蘭青想借故避開,便沒有出言阻止,衝吳蘭青道聲辛苦,然後自回廂房。
吳荻隨後跟了進來,“外面是怎麼一回事?”
吳中元知道吳荻問的是倒斃在外的吳松石,“幹了一堆臭事兒,不但不認錯還給我裝清高,不殺他殺誰?”
“局面控制住了嗎?”吳荻想給吳中元倒水,端起水壺發現是涼的,又放下了。
“控制住了,我正在逐一跟他們談話。”吳中元喘了口粗氣。
“談了多少了?”吳荻問道。
“勇士談了十五個了,六個巫師只剩下蘭青洞淵還沒談,”吳中元隨口問道,“蘭青洞淵這個人怎麼樣?”
“她沒問題的。”吳荻說道。
吳中元擡手扶額,“那就不談了,談了快兩個時辰了,我腦袋都快炸了。”
“你剛剛掌權,安撫訓勉很有必要,再堅持一下。”吳荻說。
吳中元點了點頭,“王先生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
“喜憂參半,”吳荻說道,“先是喜,後是憂,你執掌熊族他固然歡喜,但他擔心熊族元氣大傷,你在此時接掌熊族,會拖累我們固有的六座垣城,他日御敵的壓力也會更大。”
“他的擔心不是多餘的,”吳中元苦笑搖頭,“我現在已經開始發愁了,吳熬跟牛族開戰,打這幾個月把熊族的糧草都快耗光了。”
“眼下的重中之重是穩住局面,別的問題總會解決的。”吳荻和聲寬慰。
吳中元嘆了口氣,探手入懷,拿出蓮蓬,當着吳荻的面取下一枚淡紫色的七階蓮子遞給吳荻,“給,捏碎外殼吞服,可直晉太玄。”
吳荻已經自吳蘭青口中聽說過吳中元出現之後所做的事情,聽得吳中元言語也不感覺驚訝,只是好奇問道,“此等神奇之物,自何處得來?”
“東海。”吳中元收起了蓮蓬,他疲憊是真,卻也不曾累的糊塗,他拿出蓮蓬有兩個原因,一來吳荻不是外人,沒必要避諱她,二來也能讓吳荻看到蓮子已經用掉了四顆,以吳荻的智商,自然能猜到第四枚他給了誰。
見吳荻接了蓮子拿在指尖端詳,吳中元便催促道,“這東西得來不易,以後怕是再也尋不得了,快些吃了,免生意外。”
吳荻點了點頭,小心捏碎,啓齒吞服。
吳中元說道,“越升七階,總要一些時間適應,慢慢來,不用着急。對了,我已經告訴他們由你接掌右弼宮,一會兒你隨蘭青洞淵去晨議廳與他們見個面,吳勤洞淵也在那裡。”
吳荻尚未接話,吳蘭青端了湯水回來,是用麻芨熬製的甜湯,應該早就做好了,吳蘭青去拿的現成的。
吳中元接過湯水衝吳蘭青道了謝,然後讓她帶吳荻回晨議廳與衆人見面,順便再把吳季叫過來。
和吳季的談話時間很短,他對吳季這個人還是有些瞭解的,沒必要浪費時間,喊他來只是問他吳君月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問題非常敏感,吳季沒想到吳中元會問他這麼敏感的問題,不過吳中元既然問起,他也只能如實回答,在他看來吳君月這個人非常正直,不管什麼事情都是對事不對人,實際上吳熬上臺之後也對她很不錯,努力的嘗試拉攏,但吳君月並不買賬。
對於吳季的說法,吳中元也是認可的,實際上吳君月今天衝吳熬發難並不意外,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有徵兆了,當日他前往有熊請求吳熬救治大傻,曾與吳熬進行過激烈的辯論,當日吳君月就很主持公道,並沒有偏袒吳熬。
吳季雖然說的很委婉,吳中元還是聽出了他的話外之音,在吳季看來吳君月認理而不認人,日後若是他有什麼倒行逆施的舉動,吳君月很可能也會像對吳熬那樣對他。
吳中元鼓勵了吳季幾句,打發他去喊別人過來。
吳季所說確是客觀實情,但這其中可能也摻雜有個人的主觀情緒,要知道任何單位兒的主官和副手之間關係都很微妙。不過他並不認爲吳君月會衝她下手,要知道吳熬一死,他就是唯一擁有王族血脈的人,他再怎麼亂搞,吳君月也不可能殺他。
大昌城主名爲吳少君,而立之年,紫氣洞淵,三十歲的洞淵高手在熊族屈指可數,這時候的人尚武輕文,但吳少君卻反其道而行之,此人根本就不像武人,更像是書生,覲見的時候腰上還彆着一根笛子。
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吳少君,那就是氣定神閒,如果再加一個詞,那就是外鬆內緊,此人跟他說話也很隨意,但隨意並不代表沒有禮貌。賜他座,他便坐,仰靠椅背,輕鬆隨意卻不失禮數。
說話也是這般,非常得體,親近謙恭又不阿諛獻媚。對於當今形勢,此人也有獨到見解。
跟此人相處很舒服,日後若得閒暇,想要出去玩耍,這個人是個不錯的玩伴兒。
隨後約談的是吳犀和吳羆,二人是一對雙胞胎,三十多歲,皆是居山修爲,長的都是人高馬大,與鳥族的黎安和黎定有的一拼,兄弟二人五行屬金,所習絕學同爲金屬十七等的金熊護體,這是一種橫練功夫,威力非凡。
像他們這種粗人,性格不可能很細膩,智商也不會很高,好在二人執行命令非常堅決,這也行了,作爲領導最怕的不是沒腦子的,而是又沒腦子又自以爲是的。
二人之後是大洪城主吳夕廷,紫氣洞淵,四十來歲,此人頗有城府,喜怒不形於色,性格內向,但內向並不等於木訥,實際上此人頭腦非常清醒,統兵很有一套,是個林.彪式的人物。
最後約談的是吳君月,吳君月的身份比較特殊,也不能真的約談,只是徵求了一下她對熊族目前形勢的看法,隨後又鼓勵了幾句。
至此,除了遠在弱水龍澤的吳晨,熊族二十一位紫氣高手,六位高階巫師,終於盡數約談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