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喜歡徒勞無功,吳中元也不例外,前後忙碌了一個多小時,若是山谷裡沒有埋伏,他會很失望的,確定自己沒有白忙,吳中元心裡也就踏實了,繼續颳風降溫,他倒想看看隱藏在瘴氣裡的東西還能耐受多久。
人在心情好的時候往往會放鬆警惕,不過這種情況不會出現在吳中元的身上,因爲他此前經歷過太多的兇險,已經養成了居安思危的習慣,居安思危是好聽的說法,說的難聽點兒就是嚴重缺乏安全感,雖然長劍在手,青龍甲在身,他卻仍不敢輕敵大意,事情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兒。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變着法兒的折騰瘴氣裡的東西,黛娘和黃生應該猜到他已經發現瘴氣裡埋伏,知道瘴氣裡有埋伏自然也就不會自投羅網,既然如此,黛娘和黃生爲什麼還不出現?明知己方已經暴露,爲什麼還要繼續蟄伏?它們想幹什麼?
瘴氣裡有埋伏說明他的判斷是正確的,此前發生的一切都是黛娘和黃生設計的圈套,既然絞盡腦汁設下圈套,黛娘和黃生這時候肯定也在岷山,它們爲什麼不出來?
這個問題順向思考想不出答案,因爲有各種可能,只能逆向思考,如果黛娘和黃生這時候跑出來,他可能會跑掉,這屬於客場作戰,而且擺明了有陷井,他不會在這裡跟黛娘和黃生拼命。
如此一來問題也就很清楚了,擔心他會跑掉,這就是黛娘和黃生一直不出現的原因!
拖延時間能夠改變什麼?最大的可能就是等待強援,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等待機會,至於具體是哪一種目前還不清楚,只能靜觀其變。
既然明知對方在拖延時間,就得讓對方爲此付出更大的代價,除非刮上幾天大風,否則凍死敵人的可能性不大,撐死也就是凍的它們叫苦不迭,單純的凍它們有點兒太便宜它們了,得換個更厲害的手段。
雷霆之怒,召御雷電,用雷電轟劈,這個威力大,對對方造成的傷害也大。
但雷霆之怒跟呼風喚雨不同,施展雷霆之怒有一定的距離限制,便是太玄修爲,攻擊範圍不可能超過百丈,想要控馭雷電進行轟擊,就不能在東山進行,得往前挪,進入岷山地界才能作法。
想到此處,頓生警覺,這會不會就是黛娘和黃生一直在等待的機會?此前他施展呼風喚雨對方一直隱忍不出,很可能是因爲他位於陷井之外,對方在等他主動進入陷井。
他穿戴了青龍甲,可以快速移動,倘若發現異常,可以快速撤走。此外,青龍甲還能夠長時間自天上滯留,可以自岷山的正上方進行空襲,也就沒必要橫向靠近。
不過沉吟過後,吳中元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兒,哪怕不使用雷霆之怒,也絕不靠近岷山區域,原因很簡單,他曾經利用青龍甲戰勝過黃生,黃生對青龍甲的速度很瞭解,如果它們不是在等待強有力的外援而是想引他進入岷山地界再使用某種方法來抓捕他,一定會將青龍甲的因素考慮進去,說白了就是如果下面有陷井,青龍甲肯定跑不了。
轉念一想,有了,在不靠近岷山的情況下,還有一種方法能夠進行轟炸,此前他曾在天池石室外做過試驗,將火龍真灌注於隕鐵箭矢衝着樹林射出一箭,那支箭矢徑直洞穿並炸開了十幾棵大樹,那時他不過居山修爲,火龍真氣也不似現在這般練的爐火純青,此時如法炮製,威力定會更加驚人。
只要不靠近岷山,任何的攻擊方法都是安全的,沒有太多的猶豫,直接抽出箭矢灌注火龍真氣,衝着山頂的涼亭就是一箭。
與徒手施展火龍真氣不同,裹帶了火龍真氣的隕鐵箭矢離弦之後並無異像,只是速度極快,眨眼之間就命中了目標,伴隨着一聲轟然巨響,碎石飛濺,塵土飛揚,不止涼亭被整個兒炸沒了,連其周圍的三棵大樹也被盡數炸倒。
灌注了火龍真氣的隕鐵箭矢命中目標之後的情形像極了現代的火箭炮,威力已經不能用驚人來形容了,簡直是震撼,連吳中元自己也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威力,一擊過後,信心大增,再取箭矢,重新聚氣。
想要將隕鐵箭矢注滿火龍真氣是需要時間的,就像開炮過後需要重新裝彈,整個過程大概需要十秒左右,雖然不算快,但也當真不算慢了,如果不曾晉身太玄,灌注火龍真氣的時間比現在還要長。
第二箭射的是瘴氣籠罩下的山腰,一箭下去,慘叫連連,血.肉橫飛,被炸上天的是某種大型動物的腿,是什麼動物不清楚,但那條斷腿比象腿還粗,是灰色的,腳趾不長也不尖,應該屬於某種大型食草動物。
看透對方的陰謀,識破對方的奸計固然令人感覺爽利,但把伏兵炸的人仰馬翻更加痛快,不出來是吧,不出來接着炸,一箭接着一箭,火龍真氣注滿立刻放箭,變換角度,往不同的位置射。
隱藏在瘴氣下面的動物數量很多,每一箭都能殺傷目標,但並不是每一次都能把敵人炸飛,除了第二箭炸出了一條大粗腿,接下來的十幾箭並沒有把敵人的斷肢炸到瘴氣上面來,只有一些零碎血肉,看不到斷肢也就無從判斷敵人是什麼動物。
箭囊射空一半之時,又炸出一樣東西,是個動物的頭顱,比笸籮還大,鼻子上長角,好像是頭犀牛。
根據頭顱的大小來看,這隻動物個頭兒很大,但跟最早炸出的那條大粗腿還是不成比例,那條大粗腿應該屬於某種更大的動物。
吳中元沒有等到箭囊射空再召回箭矢,射到一半時就送出意念,將之前射出的箭矢盡數召回,與此同時急切思慮,既然這處陷井是針對他的,黃生和黛娘爲什麼要搞些食草動物在這裡,它們既不能飛,又跑不快,對他也構不成威脅呀。
待得箭矢盡數收回,吳中元繞着岷山射了一圈兒,炸的人仰馬翻,人是沒見着的,但馬頭炸出兩個,這裡怎麼會有馬?
正疑惑,下方傳來了呼喊聲,“小兄弟,你累不累呀?”
一聽是黃生的聲音,吳中元放聲大笑,“不累,你別出來,再讓我射上個把時辰。”
“別射了,”黃生出現在了山頂的廢墟上,衝着吳中元連連擺手,“暫緩,暫緩。”
見黃生搞的灰頭土臉,吳中元氣消了不少,笑罵道,“你個死胖子,敢算計我?”
“你那寶貝就送給我吧,我做夢都想要啊。”黃生咧嘴。
“你別從那兒死皮賴臉,這事兒我跟你沒完。”吳中元冷哼歪頭。
“這事兒本來也沒完哪。”黃生腆着臉仰望吳中元。
吳中元尚未接話,山谷中突然有人喊他名字,“中元,是不是你?”
吳中元聞言疑惑皺眉,這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他很是耳熟,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是誰。
“是我啊,我是吳大烈。”吳大烈自報姓名。
“老哥你不是在天蠶谷嗎,怎麼會在這兒?”吳中元好生驚訝,吳大烈當日跟他一起去狐族換糧種,結果誤入歧途,闖入天蠶谷並被柳金娥收做上門女婿,此後他便沒有再見過吳大烈。
“谷主得了它們的好處,來這裡拿人,”吳大烈自山腰躍上山頂,“此前它們也沒說拿誰,我哪知道它們要抓的人是你呀。”
聽得吳大烈言語,吳中元恍然大悟,怪不得它們一直在當縮頭烏龜,原來是想等他進入岷山範圍,由柳金娥施展天羅地網來拿他,柳金娥的天羅地網作法極限是一百丈,而他施展雷霆之怒的極限也是一百丈。
“既然相熟,那便好說了。”黃生壞笑歪頭。
“豈止相熟,我們兄弟好的很哪,誤會,誤會。”吳大烈衝黃生說道。
黃生一直在笑,先是衝吳大烈笑,隨後又擡頭衝吳中元笑,笑的好生詭詐。
見此情形,吳中元暗暗皺眉,糟了,吳大烈還被矇在鼓裡,實則黃生一開始就知道吳大烈跟他關係很好。
黃生壞笑歪頭,“小兄弟,下來吧,跟你朋友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