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此言一出,廣場內外一片譁然。
佩刀男子先是一愣,待得回過神來,咬牙怒視,“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但敢罵你,我還敢殺你,”吳中元手握劍柄,直視對方眼睛。
“放肆!”佩刀男子拔刀出鞘,欺身揮斬。
“敖炙,且慢。”佩劍男子急切伸手,想要阻止自己冒進的弟弟,但它慢了半拍,佩刀男子已經衝了出去。
吳中元早有準備,在對方拔刀的同時也拔出了陰陽長劍。
只要靈氣一動,就會有氣色顯現,名爲敖炙的佩刀男子與之前被他殺掉的白千壽修爲相當,皆乃黑氣上虛。
靈氣修爲實則就是後世的內功,內功的強弱不但決定了武功威力的大小,還會直接影響速度的快慢,修爲相差兩階,出招速度高下立判,吳中元明顯要慢於對手。
深紫太玄與黑氣上虛之間的差距既明顯,又不明顯,只有兩個當事人和兩個龍族能察覺到敵我的差距,對於圍觀衆人來說二人出招的速度都是快逾閃電。
敖炙這一刀是衝着吳中元的脖子來的,面對這種情況吳中元有兩種選擇,一是橫移躲閃,暫避鋒芒。二是圍魏救趙,也就是採用兩敗俱傷的打法,在不躲閃的情況下去攻擊敖炙,逼迫敖炙回刀自保。
但吳中元並沒有在這兩者之間二選一,而是氣聚右臂,豎劍左胸。
他出劍的速度比對方慢,躲不開,退一步說就算能躲開,他也不會躲,兩軍對陣,士氣最爲重要,一躲士氣就弱了。之所以放棄圍魏救趙的打法也是因爲自己的速度要慢於對手,吳熬的目標是他的脖子,脖子一斷,人馬上就會死,根本無法逼迫對手回刀自保。
半瞬之後,短兵相接,伴隨着一聲脆響錚鳴,敖炙的長刀就中折斷,斷刃自吳中元身後飛走,斷刀自吳中元身前劃過。
敖炙乃南海龍族,它所用的兵器自然不是尋常之物,眼見自己的長刀竟然被吳中元斬斷,敖炙驚詫非常,唯恐吳中元趁勢反擊,急忙持拿斷刀抽身後退。
吳中元也沒有上前追擊,不追擊的原因有兩個,一是敖炙等人雖然盛氣凌人,卻沒有令他厭惡到非殺不可的地步。第二個原因就是在敖炙後退的同時,大皇子和三公主同時向前邁了一步,分別做好了接應和拒敵的準備。
敖炙穩住身形,皺眉擡手,看了一眼手中的斷刀,轉而氣惱的將其拋棄,拉開架勢,想要徒手搏擊。
在其拉開架勢的同時,吳中元還劍歸鞘,側身凝視。
在敖炙反衝之前,大皇子伸手拉住了它,“稍安勿躁。”
“大哥。”敖炙氣憤回頭。
大皇子衝其搖了搖頭,轉而將視線移到了吳中元的身上,吳中元先前的舉動它是看在眼裡的,既然能夠斬斷敖炙的長刀,就說明吳中元手中的長劍乃神兵利器,對於神兵利器,每個人都會心存忌憚。
此外,在敖炙扔掉斷刀想要徒手過招的時候,吳中元竟然收起了長劍,這一舉動說明吳中元是個君子,不願使用兵器對戰徒手。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吳中元有把握在不使用兵器的情況下戰勝敖炙。
幾秒的對視之後,大皇子沉聲開口,“我乃南海敖燭,來者何人?”
“兩足蠃蟲吳中元。”吳中元冷聲說道。
聽得吳中元言語,敖燭眉頭大皺,在此之前敖炙曾經詆譭三族黃帝是兩足蠃蟲,而今吳中元以兩足蠃蟲自喻,不但表明了他的身份,還顯露出了強烈的敵意。
“大哥,區區紫氣,肉體凡胎,不足爲懼,且看我如何打殺了他。”敖炙怒氣難平。
不等敖燭表態,吳中元冷聲接口,“我接受你的挑戰。”
見吳中元絲毫不露怯意,龍族衆人暗生疑惑,在它們的印象當中人族都是劣等種族,卑微弱小,面對龍族從來都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兒,吳中元的強硬態度是它們之前不曾遇到過的,一時之間也不知應該如何應對。
敖燭用左手拉着敖炙,唯恐它冒進衝動,與此同時直盯着吳中元的雙眼,想要通過他的眼神窺探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但長達十幾秒的對視敖燭並沒有達到自己的目的,不但看不出吳中元心裡在想什麼,連他是胸有成竹還是色厲內荏都無法確定。
敖燭倒是有頗有定力,但敖炙脾氣火爆,按耐不住,“大哥,此人若是真有底氣,早已主動動手,遲遲不動,足見其不過是虛張聲勢,請準我出戰,殺他立威。”
“我也想殺你立威。”吳中元的語氣很是平靜。
敖炙聞言險些氣炸了肺,怒吼咆哮,“今日若不打殺了你,本王誓不爲人。”
“你們本來就不是人。”吳中元針鋒相對,他之所以如此強硬並不是因爲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而是他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很多時候人之所以活的窩囊苟且,是因爲過分懼怕別人傷害自己,卻忽視了自己也可以傷害別人。
“如此咄咄逼人,可是在逼我們殺你?”大皇子敖燭也動氣了。
“咄咄逼人的是你們,”吳中元冷聲說道,“你們最好一起動手,若是你們今日沒有殺掉我,你南海龍族就要時刻提防我前去報復。”
“你敢威脅我們?”敖燭瞪眼。
“是你們在威脅我們,”吳中元也瞪眼,與此同時擡手環指四面水牆,“這是幹什麼?什麼時候陸地上的事情也輪到你們龍族指手畫腳了?隗城北上避難,你們憑什麼不讓他們走?若是能夠留在故土,誰願意千里遷徙,背井離鄉?你們阻止他們北上避難也可以,只要你們許諾五道封印消失之後爲他們提供庇護,他們絕對不會走,但我來了有半柱香了,聽到的全是你們的趾高氣昂,看到的全是你們的恃強凌弱,無有一字許諾!”
說到此處,吳中元伸手指向祝千衛,“那虯龍戟爲我所得,非偷非搶,光明正大,我送給誰,誰就是它的主人,你們憑什麼前來討要?就因爲虯龍二字你們就將其視爲己有,按照你們的說法,是不是我身上這套青龍甲也應該是你們龍族的?”
“吳中元,你當真要以卵擊石,自尋死路?”敖燭面露殺機。
“以卵擊石說得好,我的確不是你們的對手。但自尋死路說得不好,應該說玉石俱焚,”吳中元挑眉冷視,“打贏你們的把握我沒有,但同歸於盡的把握,我有。”
吳中元言罷,敖炙氣憤開口,“狂犬吠日,不知死活,你真以爲說上幾句狠話龍族就怕了你?”
“大哥,若是無功而返,如何咽的下這口氣?請準我出戰。”敖炙高聲請令。
敖燭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皺眉沉吟,權衡思慮。
沉吟過後,敖燭冷視吳中元,“你指責我龍族逾邊越境,但你乃中土黃帝,插手南荒事務同屬逾越。再者,你現身之後蠻橫無理,狂言妄悖,若不予以懲戒,龍族豈不威名掃地?”
敖燭說到此處,歪頭看向忐忑的站在一旁的妘茨,“你們若是繼續留他在這裡尋釁禍亂,休怪龍族辣手無情,覆了城池,與他殉葬。”
妘茨一聽,嚇的面無人色,“大皇子息怒,此事,此事……”
見妘茨似有動搖,祝千衛急切開口,“二長老,你要相信黃帝大人。”
妘茨左右爲難,躊躇難斷,如果把吳中元攆走了,隗城就把自己的退路給斷掉了。若是堅定不移的與吳中元站在一起,龍族馬上就要水淹城池,這可如何是好?
做人最重要的是得有立場,沒有立場的人是不值得交往的,見妘茨搖擺不定,吳中元沉聲說道,“敖燭說的有道理,我是中土黃帝,本不該插手南荒之事,除非你們請我幫忙,否則我便沒有理由越俎代庖。”
見吳中元語氣陰冷,妘茨越發愁惱,無奈之下回頭看向身後衆人,但衆人的態度並不一致,有的在灰心嘆氣,而有的則是一臉的堅毅。
此等關頭,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容他躊躇斟酌,急切思慮之後,妘茨終於做出了選擇,“隗城上下唯黃帝大人馬首是瞻,我等願與大人共進退。”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吳中元高聲說道,與此同時拔劍在手,怒視敖燭等人,“動手吧,今天隗城要是死一個人,人族和龍族的仇怨就算結下了,別以爲你們藏身水下我就奈何你們不得,我有青龍甲在身,天上水下,哪裡我都去得!”
“大哥,他膽怯了,動手吧。”敖炙興奮莫名。
敖燭緩緩擡手,握住了劍柄。
敖炙雙臂上舉,催動靈氣,控馭海水。
見它們有了動作,後面那些身穿盔甲的水兵水將也紛紛亮出了兵器。
就在此時,一直不曾開口的三公主低聲說道,“大哥,要不還是算了吧,咱是偷着出來的,要是真出了大事,如何跟父王交代呀?”
三公主的一番話就如同鬆掉了氣球的捆繩兒,這隻氣球原本就快炸了,一瞬間就泄氣了。
“閉嘴,就不該帶你出來。”敖炙氣惱的看向三公主,轉而又看向敖燭,“大哥,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敖燭沒有接話,而是再度歪頭看向吳中元,對視數秒之後,右手鬆開了劍柄。
“大哥?!”敖炙氣惱呼喊。
“寧戰猛虎十頭,不鬥瘋狗一隻,罷了,罷了,回去,不與這瘋狗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