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吳中元言語,吳白夜緊張追問,“是何種毒藥?”
吳中元搖了搖頭,“不是毒藥,是蟲卵。”
“蟲卵?”吳白夜好生疑惑。
吳中元沒有接話,右手探出,延出水屬靈氣將潭水揮引而出。
這一幕令吳白夜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的這處水潭足有三丈見方,深處可達七尺,儲水頗多,但吳中元在舉手投足之間便將潭水盡數引出,就彷如隨手潑出一杯隔夜涼茶。
不等吳白夜緩過神來,吳中元已經將一件灰白事物自潭底遙抓而出,待吳中元將那事物置於潭邊青石,衆人這才發現他自潭底抓出來的是一隻猴子,確切的說是一隻死猴子,再確切一點就是一隻面目猙獰,渾身無毛兒的死猴子。
在吳白夜定睛打量死猴子的同時,吳中元隨口問道,“大夼地界可有這種猴子?”
“大夼少見猴羣,偶爾見到也是尋常獼猴,似這種醜陋猙獰的猴子,且個頭兒這般大,屬下還從未見過。”吳白夜搖頭說道,言罷,又看隨行衆人,衆人亦搖頭。
吳白夜拔出短刀,出言問道,“可要剖開這猴子的屍體,仔細查過?”
吳中元點了點頭。
吳白夜執刀上前,意欲動手。
驗屍之事污穢血腥,自然輪不到吳白夜親自動手,一干紅藍勇士急忙攔下吳白夜,取而代之。
剖開猴子的肚子,最先飄出的是濃烈的惡臭,隨後流出的纔是五臟腸肚。
黃帝和城主都在場,負責屍檢的勇士雖被臭氣薰的噁心反胃,卻不避污穢伸手掏拿,將那五臟和腸肚盡數掏了出來。
在掏出五臟腸肚的同時,一件不屬於臟器的乳白色事物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此物有一尺長短,三寸粗細,很像超大的蜂蛹兒。
見到此物,負責屍檢的勇士隨手將其自諸多臟器之中拿了出來,但剛剛拿起便面露驚恐,大叫一聲,反手扔出。
吳中元和吳白夜就站在一旁,但凡不是萬分驚懼,屍檢的勇士不會如此驚慌失態,不過吳中元也並未怪罪他,因爲看清此物的瞬間他也嚇了一跳,此物的一端竟然長着一張猙獰醜陋的人臉。
不等那白色事物落地,吳白夜便延出靈氣將其隔空抓回,置於一旁空曠處。
不管這東西是什麼,此時它已經死了,定睛細看之下發現這個蜂蛹一般的生物也並沒有生出真正的人臉五官,看似是人臉五官的東西實則是它身上的幾處斑點。
吳中元轉頭看向吳白夜,吳白夜知道吳中元爲什麼看他,緩緩搖頭,“屬下從未見過此物。”
吳中元再看其他人,視線所至,衆人盡皆搖頭。
負責屍檢的勇士在城主和黃帝面前丟了臉,急於找回顏面,便執刀上前,想要剖開那白色怪蟲一探究竟。
不等那勇士動手,吳中元便出言喊住了他,“莫急,水中既有蟲卵,說明這怪蟲已是成蟲,它的肚子裡無疑是滿滿的蟲卵,由我親自動手。
吳中元說完,屍檢的勇士轉頭看向吳白夜,待吳白夜點頭方纔後退讓開。
吳中元凝變石刀一把,上前剖開了那條人臉怪蟲,皮囊一破,彷如膿水一般的白色液體噴涌而出。
吳中元伸手沾染少許,定睛細看,這膿水一般的東西的確是這人臉怪蟲的蟲卵,每顆蟲卵只有針尖兒大小,此時仍有活性,蠢蠢欲動,不過不足以穿過皮膚進入血肉,此物懼風怕幹,山風吹過,立刻死去。
短暫的沉吟過後,吳中元蹲下身,將右手食指浸入膿水,將蟲卵吸入指尖血肉。
“聖上。”吳白夜好生緊張。
“不礙事。”吳中元搖頭說道,目前已經可以確定此事乃人爲惡意投毒,但人族的敵人不止一個,必須弄清楚這種蟲卵的特性,以此推斷出此事是哪一道所爲。
蟲卵入體,遭遇靈氣,立刻死亡。
吳中元如法炮製,伸手再蘸,他此時對靈氣的控馭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刻意收斂之下此時遊走體內的是太玄靈氣,便是太玄靈氣蟲卵也耐受不住,入體即死。
改爲深藍大洞,蟲卵依然不得耐受。
再改爲淡紅洞神,蟲卵可以掙扎片刻,卻依舊會被靈氣殺死,如此一來吳中元心中就有數了,這種蟲卵對練氣之人是無效的,針對的只是沒有靈氣的普通人。
最後徹底收回靈氣,放任蟲卵入體,這種蟲卵進入人體之後立刻孵化並鑽進血管,瘋狂吸血的同時隨着血液流向周身各處。
正常情況下蟲卵進入人體會有長短不一的蟄伏期,但爲了更快的確定此物的特性,吳中元便加快血氣運行助其快速成長。
有些東西不將它養大,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隨着蟲卵的孵化成長,吳中元逐漸感知到了這種人臉怪蟲的特性,此物應該是鐵線蟲一類的生物,能夠釋放神經激素控制宿主的行爲。
類似的東西他在現代曾經遇到過,是在左慈的水下陵墓,那次見到的鐵線蟲,確切的說是類鐵線蟲生物是一條黃色的蛇形生物,與此番見到的還不一樣,但這類生物雖然形體有所差別,卻有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可以控制宿主的行爲。
靈氣是一種能量,營養和氣血其實也是一種能量,人臉怪蟲耐受不了靈氣,卻可以吸取人體的營養和血氣,吳中元此番採用的是揠苗助長的策略,將怪蟲無法耐受的靈氣轉變成怪蟲可以吸收的血氣,然後瘋狂供給,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怪蟲助長成熟。
在血氣的催動下,人臉怪蟲快速成長,釋放出的神經類激素也越來越多,這種神經激素可以影響一個人的神智,逐漸摧毀並取而代之,而人臉怪蟲自身也並不具備非常成熟的神識,它們的意識止於自我存活和繁衍後代,這也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它們並不會殺死宿主,只會佔據宿主的肉身,讓宿主成爲它們營養的供給者和繁衍後代的實行者,而它們繁衍後代的方式是噬咬,第二代蟲卵會集中到宿主的口腔,通過噬咬進行傳播。
查明瞭這種人臉怪蟲的特性,吳中元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意念送出,丹田開閘,太元靈氣急涌全身,所有蟲卵和成蟲瞬間消亡,隨着他外探的右手如灰燼一般離體消散。
在吳中元“以身試法”期間,吳白夜等人一直在忐忑等待,待吳中元睜開眼睛,吳白夜緊張上前,“聖上。”
吳中元此時正在總結規整,沒有急於說話,古人對寄生蟲幾乎一無所知,也不理解什麼是潛伏期,得用他們能夠理解的方式直觀的向他們進行解釋。
沉吟過後,吳中元說道,“此毒乃他人惡意投放,中毒之人不會立刻毒發,最短的會當日毒發,最長的可能會在半個月後毒發,毒發之人會失去神識,撕咬他人,被咬之人都會中毒,大部分人不會立刻毒發,因人而異,短則幾個時辰,長則半月。”
聽得吳中元言語,衆人面面相覷,這兩個圍城有很多人被這些人咬過,但大部分沒有毒發跡象。
“敢問聖上,可有解救之法?”有一紅氣勇士急切問道。
“此毒喜熱惡涼,已經中毒但尚未毒發之人只需服下大量鹽水便可解毒,”吳中元說道,“亦或是爲他們傳度靈氣,紫氣只需入體十滴水的工夫就能解除毒性。”
吳中元言罷,衆人略微安心,吳白夜再度問道,“請問聖上,中毒之人如何辨別?”
“雙手掌心會出現紅色斑點。”吳中元答道。
此言一出,幾名紅藍勇士立刻請罪告退,吳中元知道他們要前往兩處村落篩查和救治患者,便擺了擺手,放他們離去。
大夼副城主吳詩韻也在隨行之列,她乃居山修爲,靈氣可以外放,亦請罪告退下山救治村民。
待幾人離開,吳中元再探右手,分解那猴子屍體的皮肉,他是無法通過靈氣將血肉之軀化實爲虛的,卻可以將死去的屍體骨肉分離。
他這麼做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確定猴子的死因。
皮毛和血肉分離之後,吳中元找到了猴子的死因,猴子是被人擰斷脖子死掉的,這就很難繼續往下探查了,擰斷脖子只需要蠻力就可以,根本不需要使用靈氣,如果對方是用靈氣殺掉猴子的,就可以通過猴子骨頭斷裂的情況大致判斷出出手之人的靈氣修爲,但擰斷脖子就沒法兒進行判斷了。
檢視過後,吳中元催發火龍真氣將猴子屍體焚燬,轉而離地升空,俯視地面,他需要觀察這處水潭潭水的流經區域,以此判斷出疫情可能蔓延的範圍。
由於潭水的水量並不大,地面上也沒有明顯的河道,身在高空尋查不便,只得回到低空,循着潭水流向蜿蜒尋找。
潭水一分爲二,東西雙流,吳中元尋西,吳白夜尋東,半柱香之後吳白夜提氣拔高,自高空開始尋找。
吳中元此時已經尋到了西側河道的盡頭,由於是枯水期,河裡的水量並不大,西流三十里這條分支便近乎乾涸。但吳白夜提氣拔高可不是個好消息,這說明細小的支流匯入了主流河道。
尋到西支盡頭之後,吳中元向東折返,追上了吳白夜,與他一共向東探尋。
這時候不比現代,此時村落很少,這條河流周圍並無村落,一直向東搜尋了幾十裡也不見村落圍城,尋出一百多裡之後河流突然改道向北。
我國的河流走向基本上都是由西向東,但也有一部分不遵循這個原則,目前這條就是如此。
眼見河流突然向北改道,吳中元的心猛然揪起,大夼是中原最北面的垣城,而北軍大營就在大夼的正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