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王欣然點頭說道,“它們此舉相當於主動向我們伸出了橄欖枝。”
“也不能這麼說,”吳中元擺手說道,“如果它們真的想與我們結盟,獸王會親自過來,它應該知道燭龍甲在我手裡,卻一直沒有前來索要,這說明它並不想與我們走的太近。”
王欣然點了點頭,二人進入大殿,闢妖麝香有熊存留了一部分,就放在地下密室裡,吳中元自行密室拿取,出來之後與王欣然割下的那段闢魔檀香一併交給了林仲。
打過架,罵過人家,之後還跑到人家家裡借東西,林仲心中的尷尬可想而知,接過吳中元遞來的兩種異香尷尬拱手,“多……多謝……哎,不說了,走了。”
吳中元能想象到林仲心中的尷尬和糾結,林仲是個性情中人,如果他不是黃帝,他會說些客套話給林仲一個臺階下,但身爲人族黃帝,他就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他得顧全大局,因爲他對林仲的態度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人族對獸族的態度,過分謙和有失皇族威嚴。
此時林仲已經走到了三丈外,吳中元沉吟過後轉頭看向王欣然,與此同時做了個盔甲的手勢,王欣然會意,急忙喊住了林仲,“林將軍,還請轉告貴族君王,人族在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貴族的一些東西……”
王欣然的話本不止這些,但說到此處時吳中元以眼神打斷了她,有些話他不方便主動說,只能借王欣然之口,王欣然是皇后,她的話有份量,不過也不宜把話說透,點到爲止。
聽得王欣然言語,林仲並不感覺意外,甕聲甕氣的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待林仲走遠,王欣然點上一支香菸,“你怎麼看這件事情?”
吳中元說道,“依我看獸王讓屬下過來跟咱們借東西有三重用意,一是向我們表達善意,不管是誰都不會向敵人借東西。二是間接向我們解釋這次圍攻人族,參與其中的禽獸都是被魔族和妖族控制的。三是試探我們的態度,如果我們借了異香給它們,就表示我相信這次兇禽猛獸攻擊人族與獸族無關,如果我們不借,就表示我對這件事情很憤怒,對它們的態度已經不似之前那麼友好了。”
“有道理。”王欣然點了點頭,“你剛纔借我之口告訴他們燭龍甲在咱們手裡,它好像並不感覺意外。”
“它們肯定知道燭龍甲在咱們手裡,只是沒有點破,”吳中元轉身向大殿走去,“我把這層窗戶紙給它們戳透,其實也是爲了表達我們的善意和坦蕩。”
王欣然叼着香菸跟了上去,“你爲什麼不親自跟他說?”
“我沒法兒親自說,”吳中元搖頭說道,“如果說了,它直接跟我要怎麼辦?我給是不給?還是你說合適,燭龍甲我肯定得給它們,但我不能白給,我的金龍甲現在還沒着落呢,得讓它們幫我找。”
“你怎麼知道獸族知道金龍甲的下落?”王欣然不解。
“因爲我上次去祭壇時這傢伙說漏嘴了,它們哪怕不知道金龍甲在哪兒,也應該有相關的線索。”吳中元說道。
吳中元沒有進入大殿,而是坐到了大殿的門檻上,之前自魔界滯留的那些天他的心情一直處於壓抑狀態,他想借助天上明媚的陽光來驅散籠罩在自己心頭的陰霾。
吳中元是個很隨性的人,王欣然比他還率性,陪着他坐到了門檻上,叉腿歪頭,眯眼抽菸。
這時候不管男女穿的都是褲裙,所謂褲裙就是裙子裡面有褲子,雖然不虞走光,但這種坐姿總是不雅,於是吳中元便歪頭瞅了她一眼。
“你這什麼眼神兒?”王欣然挑眉問道。
“你能不能坐的斯文點兒?你看給人家嚇的,門都關了。”吳中元手指對面的議事殿。
“操!”王欣然不以爲然。
“你現在是皇后,總得注意點兒形象。”吳中元隨口說道。
“滾一邊去吧,哪朝哪代的皇后有我這麼慘?”王欣然指着自己身上的斑駁血污。
“我這皇上當的也慘哪,”吳中元苦笑搖頭,“我先前被困在魔界了,差點兒回不來。”
“唉。”王欣然長喘了一口粗氣,
隨後很長一段時間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自門檻上安靜的坐着,享受冬日暖陽的同時也享受大戰之後短暫的安寧。
沉默最終被王欣然打破了,“你確信魔王和妖王都死了?”
“應該是死了,”吳中元說道,“不過它們都是上元修爲,等同後世的金仙,我也怕出現意外,之前魔族換走了魔王的斷尾,天知道它們換走這半截尾巴做什麼,按理說它們是無法利用這條斷尾復活魔王的,但是這個時期很多事情都不在我們的認知範圍之內。還有妖王,我也不敢確定它能不能復活,因爲它的內丹還在,我不能百分百確定內丹裡是否藏有它的一息靈識,這麼說吧,我只能確定我真的把它倆殺了,卻不能確定它們會不會死而復生。”
“和現代戰爭不同,你現在打的這場戰爭充滿了不確定性。”王欣然說道。
吳中元點了點頭,“是啊,不但是多線開戰,而且敵人也都不是我們的同類。”
“慢慢來吧,”王欣然說道,“目前獸族的態度我們已經知道了,整體來說敵意還不是很重,神族也欠了你很大一個人情,他們應該不會對人族大開殺戒……”
不等王欣然說完,吳中元就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真實情況沒你說的這麼樂觀,獸王叫蘇陽,這個人跟妖王蘇苻是孿生姐妹,獸王派林仲過來的時候,應該並不知道我已經把妖王給殺了,她們姐妹倆有矛盾是真的,但是我不確定獸王知道我把妖王殺了會有什麼反應,它們畢竟是親姐妹,獸王爲妖王報仇也不是沒有可能。”
“哦,我倒是把這一點給忽視了。”王欣然點了點頭。
吳中元又道,“其實我對獸族的態度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人與自然和諧相處,這也是現代所提倡的,但是你別忘了,在現代人族是佔了絕對主導地位的,而獸族幾乎沒有反抗能力,人類對異類的善意是居高臨下的俯視,是對弱者的同情,而洪荒時期獸族是強者,哪怕現在這種情況有所改觀,但是這種想法已經根深蒂固的存在於包括獸王在內的獸族高層腦海裡了,很難逆轉,即便我想與它們和諧相處,這個度也不好拿捏。”
吳中元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又道,“你也別指望神族會領我們多大人情,畢竟我們曾經在東海之濱殺過他們的人,這個樑子已經結下了,加上此前我們曾經籌建東軍大營來攔截他們,事後撤除也只是爲了將兵員派往其他三處大營,並不是與他們和解了,他們也不會領我們的人情。而他們之所以沒有在東軍大營受到殭屍攻擊時趁亂突圍,只是它們自視甚高,不屑乘人之危,神族不屑與妖魔鬼族爲伍,同樣也不屑與我們爲伍,到得年底他們就會重回人間,屆時他們一定會找我們麻煩。”
“那個心月……”
不等王欣然說完,吳中元就擺手打斷了她的話,“心月狐不是神族人,她與神王白牧的關係也一直不被神族認可,神王肯定會還我這個人情,但我感覺只是以他個人的身份來還,關係到大的策略和方針,他是不會假公濟私的。”
“照你這麼說,到得年底,咱們是攔他們還是不攔他們?”王欣然問道。
“我也一直在發愁這件事情,其實也沒多長時間了,滿打滿算也不到半個月了,”吳中元說道,“等先生緩過神來,召集核心人員集思廣益吧。”
“也好,最近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千頭萬緒,換成誰都會焦頭爛額,前路漫漫,你也不用太着急,去看看相國吧,”王欣然站了起來,“我先回去洗個澡,都快臭了。”
“我也去。”吳中元也站了起來。
“去個屁呀,來事兒了。”王欣然下臺階。
吳中元跟了上去,“我沒想幹別的,好長時間沒睡覺了,回去睡會兒。”
“我給你的槍哪兒去了,你用了沒有?”王欣然隨口問道。
“沒用。”吳中元化虛爲實,將槍彈遞給了王欣然。
王欣然伸手接過,拉栓察看,拎在手裡。
這時候沒有淋浴,只有浴池,王欣然自往浴池去,而吳中元則回到臥室,躺臥休息。
人不是機器,哪怕身擁太元修爲吳中元也會感覺疲倦,這種疲倦不是來自生理上的,而是心累,就像一臺精密的電腦,長時間的運轉也會導致電腦發熱。
有些時候節奏並不是自己掌控的,最近一段時間他一直在被動應付,而之前被困魔界也令他驚魂未定,後怕不已。
想徹底放鬆只需將靈氣自周身百骸收歸氣海,練氣之人之所以與普通人不同,正是因爲體內有靈氣存在,靈氣全部收歸氣海就如同電力停止供應,瞬間就泄氣了。
人只要活着就會有麻煩,除非死了,大戰之後的處理善後,糧草的籌集,天篆文冊的推演,元嬰的催生,敵情的分析,日後戰略的制定,這些事情都在等着他去處理,太累了,不想了,先睡一覺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