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姜明開口，現場所有鬼物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神色皆是一愣。
不是。
這是要發難嗎？
明明局面已經一邊倒，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只要讓百眼大判官離開，此次事件就可以落下帷幕。
但……
這個人類竟然還不罷休。
更是口出驚人，大庭廣衆之下威脅一位大判官，要對方無法安然無恙的離開。
這膽子太大了。
簡直無法無天。
羣鬼無不震嘆。
對姜明所展現出的強勢有了一個更具體的認知。
尤其是對方策反冥府全體判官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能耐，更是讓鬼歎爲觀止。
這樣的人物，數遍往生城幾萬年也找不出第二個。
來自五大鬼神級勢力的鬼神這樣想道。
直呼人類牛掰。
另一邊。
見姜明發難，百眼大判官同樣一臉不可置信。
他已經妥協，選擇放這個人類一馬了，對方竟還想追究他的責任。
這是哪來的逼臉啊。
是覺得他好欺負不成？
想到這點。
百眼大判官止住腳步。
語氣陰森道：“怎麼？你還想審判我不成？你難不成真要跟我拼個你死我活？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嗎？”
姜明神色不變。
語氣輕飄飄道：“怎麼？只准你找我麻煩，我就不能拉你下臺了嗎？”
他沒有隱瞞。
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目標。
這一番話，令得所有鬼物忍不住抽氣。
拉一位噩夢級的大判官下臺嗎？
這目標也太宏大了。
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
畢竟。
大判官級別的鬼物，別說是在往生城這樣的淨土內圍之地，就是放在整個冥帝國，也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想讓其垮臺，除了需要整個冥府高層的決策，還需要另外兩位大判官的舉手表決，更重要的是，這件事還得上報冥帝國，由更上層做出最終的裁定。
可以說。
想罷休一位大判官，比登天還難。
百眼大判官顯然也知道這一點。
嘴角扯出一抹嘲弄：“人類，你異想天開也得有個限度，真以爲我這個位置是一羣判官可以舉手否決的？還有，你拿什麼來給我定罪？就因爲我庇護攝魂門主？”
姜明回以同款譏笑：“罪責什麼的，搜魂一下就知道了，單單是買賣城隍官職，指揮攝魂門去殺害當職城隍，意圖代替之，這就足夠讓你下臺，若還有其他的重大犯罪行爲，那你下輩子就得在空中蜂巢監獄待一輩子了。”
此話一出。
衆判官心頭一驚。
買賣城隍官職？設計殺害當職城隍？
這可是大罪。
當初姜明這個人類就是因爲這個罪名，差點被整個冥府發下通緝令，若不是最後搞清楚是一場誤會，別說登頂冥靈之塔，就是提名準判官都沒有機會。
可想而知。
殺害當職城隍的罪責究竟有多大。
那是就連冥帝國都會關注的重大犯罪行爲。
而現在……
姜明指認百眼大判官進行了這樣的違法犯罪行爲，還知法犯法，對城隍官職進行了買賣，罪加一等。
這要是真的，那別說下臺，被送入空中蜂巢監獄都是輕的。
一衆判官眼皮子一跳。
這份指證影響太大了。
一個處理不好，冥府的信譽將遭受重大打擊。
驚撼中。
姜明動了。
五指一屈。
攝魂門主的頭顱被牽引過來。
隨後。
他的目光倏然落在畸變鬼神身上。
“你來，你不是說自己最擅長提取腦海中的信息嗎？給我將攝魂門主隱藏最深的記憶提取出來，尤其是關於大判官這部分的，做到了，我饒你不死。”
說着。
姜明將頭顱丟了過去。
畸變鬼神接住。
根本不敢動。
渾身都在緊繃。
鬼臉上更是露出了欲哭無淚的神色。
艾瑪。
你們神仙打架，別牽扯到我們這些凡鬼啊。
一邊是擁有整個冥府判官站隊的神人類。
一邊是屹立在往生城金字塔頂端的大判官。
這兩邊他哪個都得罪不起。
幹了，他會被百眼大判官盯上，往後沒有安寧，
不幹，他等會可能走不出去。
兩邊都是死局。
該死的攝魂門主，這一切都特麼賴對方。
好一會。
畸變鬼神這才做出決定。
小心翼翼的伸出左手，五條如同章魚觸鬚的手掌吸附在攝魂門主的腦袋上，散發出隱晦的陰力波動。
很明顯。
他選擇了姜明這邊。
正在提取攝魂門主腦海中的記憶。
並且。
他心中還抱着幾分僥倖心理。
認爲姜明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
萬一是無稽之談呢？
這樣一來。
姜明既奈何不了百眼大判官，百眼大判官也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他兩邊都不得罪，安安心心的回去當自己的鬼神級勢力之主。
帶着這種想法。
畸變鬼神的意識開始在攝魂門主的記憶中暢遊。
尋找着關於的記憶。
很快。
他找到了。
瀏覽一番，他的臉色越發慘白。
瞳孔劇烈地震。
彷彿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
“該死。”
看到這一變化，百眼大判官心頭一沉。
屬於噩夢級鬼神的陰力波動全面爆發，身形化爲魅影，瞬身來到畸變鬼神面前，要將畸變鬼神連帶着攝魂門主的頭顱一同碾碎。
口中則是低沉道：“這羣鬼跟這個人類分明是一夥的，由他佐證，那豈有公平可言，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弄虛作假之輩，死。”
見此。
其餘鬼物紛紛一驚。
從百眼大判官這一副毀屍滅跡的動作來看，姜明所說的一切，可信度更高了。
但……
百眼大判官這個老六不講武德。
完全沒有大判官應有的傲骨。
要毀滅證據，殺死“目擊證人”。
就在這時。
姜明的恥笑聲再次傳來。
“不知所謂，看來兩發精神衝擊還不能讓你認清現實，既然如此，那就三發。”
話落。
半極品陰器內的最後一次“生生不息”特性被消耗一空。
姜明的精神屬性得到填補。
再一次發動了lv5級技能【精神衝擊】。
登時。
無形的空間漣漪擴散而出。
捲動整片空間都在泛動。
幾乎是十分之一秒內，就轟入百眼大判官腦海中。
“啊啊啊！”
這一次。
百眼大判官不僅噴吐出鬼血，更是捂着腦袋慘叫起來。
額頭上青筋暴起。
雙目都變得充血。
體內陰力波動更是紊亂不堪，無法再繼續調動。
就這麼直直的站在畸變鬼神不遠處，失聲嚎叫，已經顧不上剛剛的行動。
這一變故。
令得畸變鬼神清醒過來。
看着離自己不到兩米，鬼爪森森的百眼大判官，這隻鬼神級勢力之主面露驚恐之色。
顯然已經知道對方的打算。
他強忍着驚懼的情緒。
小跑到姜明身邊。
大喊道：“大人，你要我提取的記憶內容我已經找到了，我在攝魂門主的記憶深處看到了兩人之間的密謀，其中之一就是百眼大判官收取好處，讓攝魂門主去暗殺無回之都前任城隍，拿下城隍之位，他最後再擺平影響之事。”
“除此之外，攝魂門主還替百眼大判官處理過不少髒事，諸如陷害政敵，覆滅其他勢力收刮錢款，暗殺鬼才，百眼大判官身上的上百顆擁有詭異能力的眼珠子，都是這麼來的，近萬年來那些失蹤，死亡的鬼才，七成以上都是這樣死的。”
畸變鬼神嘴不敢停。
一口氣將自己所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額頭上冷汗直流。
聽到這些。
一衆鬼神，一衆判官皆是臉色大變。
萬萬沒有想到，這項指證還牽扯出了一場驚天大案。
淨土世界信奉黑暗森林法則，哪怕是在律法完善的往生城，鬼物的死亡數量也居高不下。
只有不被發現，冥府也少有干預，除非對方身份重大。
在這種情況下，往生城的鬼才數量雖然損耗嚴重，但也沒有引起多大的關注。
但現在一看。
那些死去的鬼才，竟然都跟百眼大判官有關。
這要是被捅出去，被冥帝國那邊知曉，冥府不僅信譽全無，所有職位都會被大洗牌。
這傢伙完了。
死無葬身之地的那種。
現在別說姜明不會放過百眼大判官，一衆判官也不會放過這個頂頭上司，要將功補過。
羣鬼這樣想着。
這時。
百眼大判官也從精神混亂的狀態中脫離。
一隻手依舊在捂着腦袋。
神色痛苦。
待看清楚面前空無一鬼的場景之後，他目眥欲裂道：“該死，就算你實現了魂體躍遷，以你人類的孱弱精神力，怎麼可能支撐你連續三次發動精神層次的攻擊而不枯竭，你究竟是什麼怪物。”
他想不明白，區區一個人類，是哪來的龐大精神力連續三次對他造成精神衝擊效果。
按理來說。
在第一次發動精神衝擊之後，這個人類的精神力就會陷入枯竭的境地，再也發動不了第二次。
畢竟。
他可是噩夢級鬼神。
靈魂強度不是蓋的。
想對他造成影響，必須是全力以赴才行。
可現在，這個人類連續發動了三次這樣的精神攻擊，依舊看不到任何精神枯竭的跡象。
這太離譜了。
精神力就跟用不完似的。
若不然他堂堂一尊噩夢級鬼神，怎麼可能頻頻受挫。
說完。
他的目光也朝着姜明所在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
他內心咯噔了一下。
只見現場所有的鬼物看向他的目光中都帶着幾分憐憫。
就連冥府的一衆判官，看向他的眼神也變得審視。
一副要聯合起來拿下他的架勢。
姜明嘖嘖稱奇道：“你乾的漂亮啊，我還擔心一項罪名不能把你送進去呢，沒想到你挺能幹的，身爲地方官，主動幫自家城市減輕人口負擔，太勵志了，淨土收藏家的名號，非你莫屬。”
聽到這話。
百眼大判官一顆心徹底沉入了谷底。
明白攝魂門門主的記憶已經被提取了。
他所做的一切也暴露了。
念頭轉動中。
百眼大判官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說過，這羣鬼神級勢力之主都是站在這個人類這邊的，他們所提供出來的證詞不可信，這一切都是爲了陷害我從而佈下的陷阱。”
紅衣判官站了出來：“大人，這件事的性質太嚴重了，你要是想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應該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放肆，我現在依舊是你們的上司，誰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的？”
百眼大判官厲聲道。
“沒有誰可以審判我，審判一位冥府的大判官，老天爺也不行。”
聽聞。
一衆判官越發確信畸變鬼神的說法。
紛紛現身說法。
“大人，收手叭，外邊全是目擊證人。”
“大人，你要是真的爲了冥府好，那就應該接受調查，好好改造，爭取有一天還能出來。”
“大人，以前你有的選，但現在你只能下臺了。”
羣鬼你一言我一語。
爭相勸告。
要對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接受改造，爭取來世當一隻好鬼。
見此。
百眼大判官氣炸了。
“大膽，你們以爲全體判官聯合就能罷休我嗎？大判官之位若是這般輕易就能被罷休，我們早就被踢下臺了，想罷休我，讓其他兩位大判官來，不然我依舊是無罪，對我出手，就是在挑釁整個冥帝國的權威。”
他已經山窮水盡了。
但他還有時間。
只要另外兩位大判官還沒舉手表決，他的大判官之位就不會動搖。
他還有逆風翻盤的機會。
聽此。
紅衣判官蹙眉道：“大人，另外兩位大判官已經許久未曾迴歸，你這樣負隅頑抗的話，我們會選擇聯名上奏，越級向冥帝國控訴你的罪行。”
“隨你們的便，反正我無罪。”
百眼大判官沒皮沒臉道。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就是要拖延時間給自己爭取機會。
只要他一日還是大判官，他就有翻盤的機會。
正因爲如此。
他不可能承認自己所做過的事。
更不會給姜明罷休他的機會。
曾經的他一度覺得這個罷休條件太苛刻，難以實現，很難讓他有操控空間，但現在……他只能說真香。
思索中。
討厭的聲音又雙叒迴盪開來。
“找鬼而已，這太簡單了，我說過，你今天一定會下臺，冥帝也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