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筆錄
二十天以後,我們等在中心醫院的會議室裡,等待着李教授的到來,這裡邊既有市裡的高級領導,也有中心醫院的全體醫護人員,當然還有我這個外人,白楓和我坐在一起,那一邊是劉正。
陸華還是沒能走出自己心裡的‘陰’影,他選擇了離開,在這個事件結束之後,在全體市民恢復了健康之後,他留下一紙辭呈和一封給白楓的信,離開了S市,離開了他爲之奮鬥多年的警察事業。我不知道他將要去哪裡?將來怎麼樣?但是也許這樣他心裡會好受些,我們都祝福他(當然,這不是陸華最後出場,因爲在以後的異度俠故事裡,陸華還會跟我打‘交’道,但是當時我自然不會知道),希望他能過的幸福,活得愉快!白楓當然沒有當着我的面拆看那封信,但是我可以肯定她一定是帶着眼淚看的,因爲第二天,我再見她的時候,她的眼圈腫的像是兩個紅蘋果。
此時的蔡峰已經升任中心醫院的副院長,這絕對是破格提拔,但是如果和他在這次事件中所做的貢獻比起來,這又算不了什麼了,所以,醫院上下也沒有人不服,我爲他感到高興!
我們等了很長時間,但是一直沒有等到李教授的出現,直等到大家開始竊竊‘私’語,心情煩躁才終於等到一個令人吃驚的結果。
那時大約到了上午九點多,去請李教授的醫生拿着一張碟片回來了,並說這是在李院長辦公室桌子上發現的。和它一起的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寫着:給大家播放影碟,我要說的話都在上面!
寬大的螢幕垂了下來,投影儀開始幻化出李教授的身影。
他坐在自己辦公室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個火盆,裡面正在騰起陣陣火苗,可以看到火盆中當作燃料的是一張張寫滿了各種字跡的白紙。
他面容憔悴,頭髮蓬‘亂’,臉頰凹陷,連那雙本應該炯炯有神的眼睛也黯淡了下來。但是他卻穿着一新,筆‘挺’的西服,周正的領帶,鋥亮的皮鞋,就好像要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一樣。
他微微笑着,聲音緩緩的發出,飄‘蕩’在整個寬大的會場中:“很抱歉把大家約到這裡來,但我卻只能通過這張碟片向你們問好,當你們看到這張碟片的時候,我已經到了我想去的地方。不要來找我,你們也找不到!
“我從小就有一個夢想,夢想自己可以成爲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可以徹底打敗病魔的衛士,五年前,當我自認爲成功的解救了S市上百萬人口的病痛時,我曾經覺得自己是多麼的了不起,我多麼的爲自己感到自豪。我覺得自己甚至可以改變世界。讓所有人都脫離病痛的折磨。
“可是,我錯了,沒有人可以改變世界,更沒有人可以脫離病痛,生老病死是生活的本質,沒有人可以改變它!
“剛開始,異先生的到來,他的觀點我是嗤之以鼻的!我不認爲一個沒有科學知識的人可以爲別人解決什麼事情,但是,後來我發現我錯了,我慢慢的明白,科學也許並不一定正確,很多事情並不是科學可以解釋的。我現在對異先生說聲對不起,你是對的。
“我對此次事件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當異先生給我看了那張照片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我纔是罪魁禍首,是我引來了這場災難。我纔是罪人。
“當然,我知道異先生或許早就知道了這個答案,但是他可能是爲了給我這個可憐的老人留一點尊嚴,所以他沒有說出來,這是異先生的好心,但這並不能成爲我爲自己開脫的理由。
“這不是個意外,雖然從表面上,這確實是一個意外,一塊不知道來自哪裡的隕石撞擊了地球,落到了翠山上,市民意外的患上一種瘟疫,我意外的採用了翠山上的柴胡作爲疫苗的一種‘藥’物成分……但是,我要說的是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意外,意外只是我們自己的想象而已。自從我們人類採用病毒來抗擊病毒的那一刻起,禍根就已經種下,即使不在今天發生,也會在將來發生。如果說這只是一個意外的話,那麼,我們人類不是也是在意外中誕生的嗎?
“是的,我是罪魁禍首,如果在五年前的那場瘟疫中我沒有使用柴胡,可能事情就不會發展成這樣。就不會死這麼多人,就不會讓成千上百萬的市民去沾染惡臭的屍水。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使用的是翠山上的柴胡,但這也不是我應該爲自己開脫的理由。
“如果,我沒有想去改變什麼,我只是做好一個醫生的本分,爲患者治病,不去研究那可惡的CD123疫苗,也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小蔡,你是個人才,你很像我年輕的時候,忘我的工作,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很欣慰能遇到你。但是,我想送給你一句話,你不要想去改變什麼,不要想讓健康人遠離疾病,你只需做好一個醫生的本職工作就夠了,就是一個好醫生。我就是前車之鑑,你不要步我的後塵,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是的,有這個想法當然沒有錯,但是許多看起來很對的事情糾結在一起往往就會形成一個難以彌補的錯誤,甚至於遠比你出於壞心而做的事情還要壞。
“不是嗎?李默然是一個植物學家,他想將良種發展壯大,這是他的工作,有錯嗎?齊思農作爲一個醫‘藥’專家,醫院的副院長,他想用最好的‘藥’材爲病人治病,想爲醫院節省開支,這有錯嗎?我想着爲數以百萬的市民永遠解除S市‘潮’溼環境所引起的瘟疫困擾,這好像也沒有錯!但是就是這一個個沒有錯誤的事情最後導致了現在的巨大錯誤。雖然,現在我們消滅了這種變異病毒的困擾,但這就正確嗎?如果有一天吸收進我們身體裡的屍毒突然爆發,到那時,誰還會相信我們現在所做的是一件正確的事情?所以不要想改變什麼,做好你應該做的就是最大的貢獻。
“好了,我該走了,我們以後可能再也見不着了,林書記,任市長,異先生,劉局長,醫院的同志們,謝謝你們聽我說這些話!”
說完這些,李教授對這鏡頭深深的鞠了一恭,畫面就消失了!
會場裡陷入了寂靜,沒有人說話,突然,林清大聲道:“李教授去哪裡了?”
我突然想到一個地方,對,他一定是去了那裡,想到這裡,我騰的從椅子上站起來,向‘門’外跑去。
當我趕到翠山,疾步爬到翠山光禿禿的頂上,爬進那條窄‘洞’時。窄‘洞’已經從裡面被堵上了,看着被煙燻的烏黑還在散發着熱氣的石塊時,我沒有瘋狂的去要打開它,因爲這時候顯然已經晚了。我知道李教授一定在裡面,因爲石頭上寫着那四個不許打擾的大字!我知道,如果我們打開它看到的可能只是一堆骨灰。也許,李教授安眠於此,他會覺得非常安心。我們又何必再去打攪他靈魂的安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