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房上跟三人碰面,王暮就推測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必然是需要做點什麼。
但沒想到需要做的,只是要殺這三個人。
殺完就結束了。
這個世界……
王暮思索片刻後,用段曉清的劍挖坑,埋了段曉清。
而後,他整個人朝跟錦溪縣相反的方向奔跑。
砰。
一層無形之力,阻隔在七星山山腳和地面的銜接之間。
“果然是這樣。”他之前專注於揪出殺自己的兇手,沒有想過出去錦溪縣外。
現在一想,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離開錦溪縣去找刀口舔血的山賊更容易收集到滅神力。
但對漏洞很敏感的他沒有想到這一層。
唯一可能就是系統在阻止他往這邊思考。
像關於紅樓青青的臉也是,明明前身記憶中跟紅樓青青見過許多次面。
可就是模糊不清,直至他真切見到紅樓青青才解開相關記憶。
顯然系統故意讓他忽略這次世界的關鍵點,沒有任何提示。
“狗屁系統。”王暮不爽。
話音剛落,系統清晰聲音響起:“再次辱罵系統將在迴歸扣除固定天賦。”
王暮:“……”
“請宿主儘快選擇是否迴歸主世界,否則將在10秒內強制迴歸。”
王暮想起王義,問道:“如果不回呢?”
“宿主已選擇:否,暫留本世界七日。”
王暮:“……”
這系統真狠,他只是問問,就直接幫他選擇否。
多少覺得有點私人恩怨在裡面。
“系統,七天時間,我只能在錦溪縣七星山行動嗎?”
“本世界開設副本爲三個地方:錦溪縣,七星山,逍遙山,宿主可自由活動。”
王暮微微擡眉,他還沒去過逍遙山。
“其他原住民能自由離開這三個地方嗎?”
“由於宿主與本世界土著級別不同,只限制宿主軌跡,土著不限制。”
王暮又問,“我走後,世界還會重啓嗎?”
“除宿主打破世界限制外,通關世界將會退出宿主所能穿越的名單,重啓與否跟宿主無關。”
王暮腳步一頓。
“就是說,我離開這個世界後,再也回不來?”
“穿越世界由概率隨機出現。”
王暮加快腳步,回到李府。
此刻。
李府內亂糟糟。
天初亮,香爐的香燃盡後,清涼晨風驚擾衆人美夢。
人們紛紛起身,準備各做各事。
但李家親戚突然發現李家主的棺材內,躺着一隻水猴子。
衆人因此事產生討論,才知道昨晚每個人都睡得死死的。
於是李府內部開始清點守夜人數,最後發覺昨晚守夜的人死了一個,失蹤了兩個。
路家主只剩下皮囊第一個被發現,路正然憤恨發誓一定要揪出殺害他父親的兇手。
而王義也趕緊聯繫齊行舟過來,讓捕快查查王暮的行蹤。
至於那個守靈人……沒人在意。
噠。
當王暮迎着衆人驚喜訝異的目光踏入李府,述說昨夜發生的事情。
終於,一切都清晰了。
各大家的家主聽聞王暮已然先天,除去王義和路正然,其他家主趕忙告辭離開。
次日,李家十七口人(加上李升茂和李遠)一起下葬,無數百姓跟隨在後,王暮和王義觀望。
第三日,路家主只剩皮囊下葬,五大家族同去送葬。
第四日,王暮留下鎖天拳和神風刀訣的武功秘籍,跟王義坐而論道半天。
以路家爲首的四大家族願意往後尊王家爲第一,開創商盟,共造錦溪縣的繁榮富貴。
第五日,王暮與路正然飲酒對練,夜,與王義高興夜飲。
第六日,路府出現邪祟,被路正然殺乾淨,王暮和王義在家飲酒,練武。
第七日,王暮與王義談天論地,指點江山,飲酒,練武。
接近第八日。
寅時,五更天。
天灰沉。
鳥雀飛絕,人跡蹤滅。
“快到時間了。”
王暮再次站在路府門前,輕叩大門。
沒人迴應。
路府內,安靜死寂。
雙手按在左右門扉,他用力一推。
咔咔咔……嘭。
大門倒塌,露出路府內狀。
門後,十多具屍體倒在地上,傷勢都是一劍封喉,死得不能再死。
老門房也在此列。
刁鑽毒辣的劍傷,赫然是路府特有的蒼莽劍法所致。
沿着小路,他再次來到路府後院。
路府後院裡。
橫七倒八的屍體上傷口更爲慘烈,能見到血淋淋的腸子心肺,流淌而出的血液填滿地面板磚間的縫溝。
光禿木棉樹下。
兩張圈椅,一張已經坐了人。
渾身染血的路正然,褐色衣袍染成紅黑。
好似聽到腳步聲,路正然動了一下,沙啞說道:“路府今天邪祟上身七十八人。”
王暮沒有回答,坐到圈椅上。
“七天前,王兄是看出我們路府全都中招了,所以想殺掉我們,是吧?”
雖是疑問,但從路正然嘴裡說出來,似是已經確定。
王暮不答,已是默認。
路正然突然激動,轉頭看向王暮,怒而不甘卻又失落:
“爲何不殺?”
王暮看向路正然,路正然一側頭骨已經凹陷,露出大半腦仁出來。
俊朗面容利器劃破,猙獰疤痕,血肉翻開。
他看出路正然,命不久矣。
不管路正然是邪祟黑影遍佈全身,還是因失血過多而死,他都不會意外。
“不關我的事。”王暮平靜道。
路正然神色悲暗。
王暮給他活多七天的機會,他恨不起來。
可王暮也讓他親眼見證父親死亡,家族崩滅的過程,他恨王暮。
路正然忽然發覺,自己的憤怒像是沒有支點的建築,沒有理由去恨。
沉默半響,路正然苦澀道:“李府那天,害路府的人,你殺了嗎?”
“殺了,他死得最慘。”王暮認真道。
“是麼,那麼就好,不知我們何時能再次喝酒舞劍賞明月……”
路正然目視前方,目光渙散,面容透着茫然。
王暮伸手幫路正然合上雙眼,起身離開路府。
天色光亮自極遠處緩緩升起,天上厚重雲團宛如水墨畫般不順滑,一塊一塊的。
走在街上,王暮聽着隔壁街攤販賣肉的喊叫聲。
等待迴歸。
他能做的,都做了。
回去收拾掉千手詭異,重新踏上安穩人生。
“嗯?”
突然,王暮若有所感回身一拳打出。
一把大刀從視野死角斬至,刁鑽的從他的左下角,如看準時機的毒蛇咬下致命一擊。
唰的一聲,王暮身上衣衫頓時全部被割裂,緊緊繃的皮膚猛然一翻,血肉被切翻,骨頭被斬斷……
王暮感覺就像是被一輛時速一百的泥頭車毫無沒有剎車的撞在身上。
飛甩出去,側躺墜地,他無力動彈。
“……”
這時,一名身穿黑衣,腰掛金牌的魁梧大漢走進他的視野,不屑笑了笑,道: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