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樑夫人卻婉言拒絕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秦微茵。
樑西城雖然在一旁勸着,看着她眼底泛着紅絲,有些擔心。但,樑夫人卻直說她沒事。
見此,沈云溪也不便說什麼,便叫來丫環,將他們的包裹送回到屋裡,他們便向佛堂而去。
樑夫人很緊張,一路上都緊緊的抓着樑西城的手,在他耳邊唸叨着,“西城,你說她會是你小姨嗎?”
她的聲音有點顫抖,望着樑西城的目光都滿含緊張。
樑西城微嘆氣,捏了捏樑夫人的手心,“娘,別這麼緊張。就算不是我們也不虧,就當是出來玩玩。不過依我看,她是小姨的可能性很高。我從出生到現在也沒見過小姨一面,僅憑家裡的畫像我都能在她的身上看見小姨的影子,除非她們真的長得那麼像,不然她就是小姨。”
他的口氣很肯定,不管是他真的這麼想,還是隻是想向樑夫人傳遞這種信息。
聽了他這話,樑夫人的心裡平靜安穩了許多。
就如樑西城所說的,不管結果怎麼樣,既然到了這裡就不要想太多。
這是一次機會。
至少給了他們希望,雖然到時候或許會失望。但這樣的結果總好比他們一直都沒有秦微茵消息的情況來得好。
“好。不想了。我們去吧。”樑夫人笑了笑,說道。
沈云溪帶着晨曦走在他們的前面,聽着他們的話,微挑了挑眉。
相較於樑夫人的緊張,她倒是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
若茵姨真的是她娘,她只是多了一個親人,而晨曦有了外婆。其他的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
但,下一瞬,想起離開靖州城時在馬車上看見的那抹熟悉的身影,她又不僅皺了皺眉,若是那人回來,知道茵姨的存在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狀況。
雖是不太確定那人有沒有膽子回來,但是有一點她確定的是她不會允許他傷害這府裡的任何一個人。
至於,其他的她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就好比,她在靖州城看見他的事,她可以不向其他人說起,可若是他連這點分寸都沒有的話,那就不要怪她把他擺在檯面上來說了。
到時,只怕等待他的不只是牢獄之災,更重還有那酷刑或者……死刑吧。
說實話,那樣的情景她並不想看見。
她雖然跟他沒有什麼關係,但她畢竟是借了這原身重活了一次,所以,基於這一點,她不想看見他的下場太慘。或者,就算慘,也不要讓她知道。
怔忪間,他們一行人已經來到了佛堂前。
樑夫人停在門前,仰頭看着,眼睛有些溼潤。
即便這會兒他們站在門外,他們仍舊能清晰的聽見有規律的木魚聲從佛堂內傳出。
“娘……”樑西城有些擔心的喚着她。
樑夫人側頭看向他,對他搖了搖頭,“沒事,我們進去吧。”
說完,他們便先沈云溪一步跨進了門內。
他們身後,晨曦輕輕的扯了扯沈云溪的衣袖,沈云溪低頭看她,“怎麼了?”
晨曦小心的看了他們兩人的背影,然後在沈云溪耳邊小聲的說道:“孃親,住在這裡的人是舅舅他們很重要的人嗎?”
“嗯。”沈云溪點點頭,“如果證實她就是舅舅他們找的人,那晨曦也會多一位疼愛你的人。”
“真的?”晨曦高興的道,只是,剛說完,就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她便皺了眉頭,奇怪的對沈云溪問道:“可是孃親,舅舅並不是我的親舅舅啊,就算是舅舅他們要找的人,好像也跟我們沒關係呀。”
對於樑西城跟沈云溪不是親姐弟和親屬關係應如何區分,晨曦還是知道得。也因此,她纔會有此一問。
“這件事,孃親之後再跟你好好解釋解釋。現在我們先進去。”沈云溪看着已經走遠的兩人,如是對晨曦說道。
“嗯。好。”晨曦乖巧的點了點頭,牽着沈云溪的手快步的跟上樑西城他們。
樑夫人在樑西城的攙扶下,一步一步的步入佛堂內,那佛像下的仟瘦身影便映入他們的眼底。
幾乎是一瞬間,眼淚便從樑夫人的眼中奪眶而出。
肩膀,微微顫抖。
但那一雙眼睛卻半點也沒有那背對着他們的背影上移開。
樑西城見此,什麼也沒有說,只用力的攬着樑夫人,以防她太過激動而暈倒過去。
這種情況,在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
那時,只是提起姨娘,思起她的一些事她便有昏厥的情況發現,又遑論是現在這等情況呢。
沈云溪母女倆停在他們的身邊,視線注意在不遠處那渾然不被外界所打擾,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直敲着木魚的身上。
“孃親……”晨曦扯着沈云溪的袖擺,那眼中似在說爲什麼秦微茵不理他們,只顧着敲木魚。
“不要說話。”沈云溪拍了拍她的手,說道。
這時,樑夫人鬆開樑西城扶着她的手,樑西城還有些擔心,但在樑夫人轉頭對他安撫的一笑之後,他便放心了。
然後,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身後。
擱放在身前的手緊緊握起,哽咽出聲,“姐姐……”
簡短的兩個字,但卻說得無比的艱難。
直到收住音,她還覺得有些恍惚。
而在她喚出這一聲之後,那木魚聲瞬時停止,若是隻看那拿着木魚的手,定會發現此刻是顫抖不已的。
然,木魚聲只停頓了半下,又再次在這沉靜的佛堂裡響起。
沈云溪三人站在後方,不禁面面相覷,似有些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狀況。
但,只一瞬,卻又很容易明白。
既然她可以在這裡守二十年,又怎麼會這麼容易的就暴露自己的身份呢?
對於這一點,樑夫人也自是明白在心。
是以,她再次向前,從她身後繞過,可是,不等她走到她的身前,一抹清冷的聲音便響起,“不要過來!”
因爲這一聲,樑夫人不受控制的停在原地。
這一道聲音,早已經沒了她記憶中的美好。
此時,顯得很是清冷,波瀾不驚。
幾乎沒有感情波動。
“姐姐,我是溫雅啊……”樑夫人流下淚,哽咽無度的道。
她微側過頭,只留給他們一個側臉,但說出的話依舊沒有溫度,“你認錯人了,我並不認識誰是溫雅。如果施主想找人,還是去其他地方吧。”
說完,她便又迴轉過頭去,繼續敲打木魚,不再理會他們。
樑夫人哪能受得了這樣的答案,即便她沒有看見她的正面,但僅憑她這背影,還有那半遮半掩的側臉,她就知道她就是她的姐姐,可是,她卻不認她?!
她讓她不過去,沒關係,她就停在原地就是了。
她說話冷冷淡淡的,也沒有關係,她就當她現在的性子變了,她慢慢適應就行了。
可是,她卻獨獨不能接受她不與她相認的事實!
樑夫人向後踉蹌兩步,被眼疾手快的樑西城險險的扶住,纔沒有跌倒在地。
但那敲打木魚的人可是不會管她有怎麼樣的想法。
只認真的敲打着木魚。
好不容易,樑夫人終於站穩了身,她悲慟的看着那背影,傷心的道:“姐姐,我知道就是你,你是秦微茵,是我找了二十年的姐姐!”
但即便聽見這傷心,還有些激憤的聲音,那木魚聲也再沒有半點的停頓。
看着這模樣,樑夫人再次出聲,“姐姐,你到底怎麼了?怎麼能不認我們?你可知道……”
然而,不等她的話說完,那人再次出聲,不過,木魚卻沒有停下,她說:“施主,剛纔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所以對於你要說的哪些事我沒有一點的興趣。如果可以的話,還請儘快離開這裡,佛堂乃是清靜之地,還請不要玷污了此地。”
這話中的狠絕,不,正確地說是她的狠心,通過這一番話,一點不露的傳遞給他們。
不留半點的情面。
樑夫人深受打擊,可卻依舊不放棄。
然,她的話還沒說出口,沈云溪就向前,對她說道:“樑夫人,我們先出去再說。”
說話間,沈云溪深深的看了那敲打木魚的身影一眼。
樑夫人似有不願,望着那人,猶豫的道:“可是……”
“孃親,云溪姐說得對。我們先離開這裡,反正我們會在這沈府留一段時間,不會馬上離開。”樑西城勸說道,但在這時,他特意改了對沈云溪的稱呼,說話的時候,目光也是停留在那抹身影上。
果然,就看見她在聽見他說道‘云溪姐’的時候,背脊頓時變得僵硬,木魚聲也沒了剛纔那麼有規律。
這一幕,映在沈云溪的眼中,她挑了挑眉,看來她也不是全然沒有情的。
所以說,樑西城剛纔那番話的用意她也是聽在耳裡,明白在心中。
樑夫人聽了樑西城的話,也沒有再堅持,於是,便點點頭,“那我們就先出去吧。”
說完,她又轉頭對她說道:“姐姐,我明天再來看你。”
“不用來了,我不是你們要找的人。”這話說完,木魚聲便再次恢復了正常。
這情景,就好像剛纔那不正常的一幕沒有發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