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爺戰死沙場了!”
“這話你也敢說,小心皇上追究你造謠之罪!”
“如果不是真的,你以爲我敢說出來嗎?瑞王爺在天祁對我們老百姓來說意味着什麼我可比你清楚,可現在這事實實在在的發生了!我今兒剛從關外回來,在路上遇上一通報朝廷的衙役,無意中從他的口中知道的。我想這事很快的就會傳遍整個天祁王朝。我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也着實震驚了一把,真是不知道瑞王爺戰死了,不知道誰會頂替他的位置與楚國繼續對戰!沒了瑞王爺,這已經持續了四年的戰爭怕是要輸了。”
“聽你這麼說來,這事是真的了?”
“廢話!我敢造假嗎?!”
“這般看來,我們天祁怕是真的要輸了。……只是,你確定這事是真的?!”
“……懶得跟你說。我回府了,家裡一家老小還等着我呢。這國家大事還是讓朝廷去煩吧。還有,拿你當我最好的朋友我纔跟你說這件事的,你可不要隨便跟別人去說。”
“……”
沈云溪跟在這兩人的身後,聽着他們的對話聲,指尖有些發抖。
望着他們兩人分道離去的身影,沈云溪定在原地,此刻的她就跟說話的後面那人一般,根本不願意相信鳳輕塵戰死沙場的事情。
可是,就如那人所說,他根本就沒有理會來說這樣的假話。而且,他說得有模有樣,就好像真的一樣。
但是,怎麼一下就死了?
沈云溪渾身發軟的靠在小巷子的牆壁上,臉色有些蒼白。
她怎麼也沒有想過會在基本上解決了沈雲悠葉婉儀兩人的情況下,聽見這樣的消息。
對鳳輕塵,她心中有恨有怨,可也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死。
所以,突然之間得知他戰死的消息,她纔會感到如此不可接受。
只是,她剛剛從靖遠侯府出來,也沒有聽見諸葛榮德得到這個消息。
看來她有必要再去一趟靖遠侯府,她心中說不出來是因爲什麼,只是想確定這個消息的真假。
然後,她站直身,轉身往靖遠侯府的方向而去。然而,剛走出巷口,就看見一抹有些熟悉的身影從她身前走過。
她立即快步跟上那道身影,那人並沒有發現她,或者說是不會想到有人跟蹤她。
沈云溪跟着那人走進了一家布衣坊,她便跟了進去。
掌櫃的看見那人停在櫃檯前,他便笑盈盈的對她說道:“羽蝶,你來了?”
“嗯,我來給我相公和婆婆取之前訂做的衣裳。”羽蝶手中提着幾貼藥,甜笑着道。
“知道你今天要過來,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掌櫃的說着轉頭對夥計吩咐着道:“去給鄭夫人的訂的衣服取過來。”
那夥計點點頭,快步進了內堂。
“羽蝶,其實取衣裳這樣的小事你讓你身邊的丫環過來就行了,你又何必親自跑一趟。”掌櫃的擡頭對羽蝶說道。
“順便過來給我婆婆拿藥,而且親自過來我也比較放心。”羽蝶說道。
“所以我說鄭家能娶到你是他們鄭家的福氣,不僅要打理酒樓,還要照顧鄭老夫人和小少爺,什麼事情都這般親力親爲!”掌櫃的讚歎着道。
“如果不是相公,我羽蝶也不會有今天的日子,所以我回報他們是應該的。”說這話時,羽蝶眼底劃過一道暗茫。
那一年,她被鳳輕塵誤會是她將丫環先殺死再丟入湖中,所以將她送入刑部。後來她聽說亞楠爲了替她報仇還與身在深宮中的婕妤蘇憐蓉合謀,企圖通過謀殺皇太后的罪名殺了沈云溪。只是,沒有成功。
她在知道這件事情的事情時,心中不可不說是震驚的。
但那時,她已經被鳳輕塵放出了刑部。
雖然心中對他還有情,可當時她已經遇上了她現在的相公,所以她便沒再去糾結這些事的原委。
既然,她決定不想與瑞王府有關,那她就應該離得徹徹底底的。即便,在刑部的時候她對鳳輕塵還那般執着,可那時她已經沒有了。
雖然現在她有時還是忍不住想起那些時候在瑞王府的日子,想起鳳輕塵,每當那個時候她都會多想想相公婆婆對她的好。因爲既然已經決定拋去曾經的一切,那就應該努力的忘記,即便忘不掉,也必須將它藏在心底的最深處。
現在,她覺得她過得很好,雖然沒有在瑞王府時的輕鬆,要幫着相公打理酒樓,還要照顧身體不好的婆婆,但至少她覺得她是幸福着的。
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她想。
思索間,夥計已經拿了她訂做的衣裳出來,掌櫃的從他手中接過送到她的手中,“羽蝶,你檢查一下。”
“好。”羽蝶點點頭。
在她檢查之際,掌櫃的方纔看見站在店中的沈云溪,他立即迎上來,說道:“這位姑娘,你需要看布?還是訂做衣裳?我們店,不管是布料還是款式,亦或者手藝都是上好的,保姑娘你滿意。你若是不相信的,大可問問這位夫人,她可我們店裡的常客。”最後,掌櫃的指着羽蝶對沈云溪說道。
羽蝶轉過頭,看着沈云溪,先是愣了一下,隱約的覺得她有幾分熟悉,但只是一晃眼卻又覺得是錯覺,她暗自搖了搖頭後對她笑着說道:“老闆的話沒錯,這些年我們府上的衣裳都是在這裡訂做。姑娘如果有看中的,可以在這裡訂。”
沈云溪定眼看着她,此刻的她絲毫沒有往日在瑞王府的囂張傲氣,許是時間也許是身邊的人,已經磨平了她往日的戾氣。現在的她倒是多了幾分隨和,讓人容易親近。
見她只望着她,羽蝶看了一眼掌櫃的微微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卻聽沈云溪淺笑着說道:“不用了,我只是隨便看看。”
說完,她向他們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出了布衣坊。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羽蝶眉頭皺得更緊,她的笑很美,只是這一刻看來給人一種悲悽的感覺。
旋即,她便搖了搖頭,或許她想多了吧。
然後她收起手中的衣裳,對掌櫃的說道:“這衣裳沒問題。”
“沒問題就好,歡迎羽蝶你下次再來。”
“好。”羽蝶應着,拿着衣裳離開了。
沈云溪站在布衣坊不遠處,看着羽蝶漸去的身影,眉黛輕蹙。
雖然她現在的情況,從她剛纔的話中,她知道的並不那麼詳細,但大概還是瞭解了些。只是,她不會被關在刑部大牢,沒有個五六年出不來嗎?可現在她卻赫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不僅成了家,連孩子都有了?
如此看來,她已經離開刑部很久了。
現在她既然能大大方方的出現在這裡,若是說鳳輕塵在這之前不知道她已經離開刑部她定是不相信的。
所以,這麼說,其實就是鳳輕塵放她出來的?
那麼,對她,鳳輕塵是有幾分情面的。否則,他怎麼會將她放出來?
其實當日在找出殺害的真兇時,她就有跟鳳輕塵提過,可是當日他是怎麼回答她的?
他說:“這件事不用你多說,本王知道怎麼做!”
當時他的口氣很不好,好像是他的事突然被她插手決定了,一臉的陰霾,然後淡冷的看了她一眼後就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
可,現在讓她看見羽蝶過得很好,她突然之間,覺得他似乎也不是那麼絕情了。
他有時候只是不說,有些事他不想去解釋,即便有的人會誤會。
只是,現在在知道他死訊的時候,又知道他還有些人情味一面,老天爺這到底是要跟她玩什麼?
難道覺得這樣很好玩兒嗎?
但是,她不覺得!
沈云溪站在原地,街上人來人往,只有她一人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一陣子,在人們詫異的視線中,她方纔邁出了腳步。
現在事情不管是怎麼一回事兒,她都有必要想去弄清楚那人說鳳輕塵戰死在沙場的事情。
當她回到靖遠侯府的時候,諸葛紫渝等人都覺得有些奇怪,這不趕走怎麼又回來了?自然,心中有這樣的想法,嘴上自是不會問出口的。
沈云溪在講明她前來是找諸葛榮德有話要問的時候,諸葛紫渝告訴她說,諸葛榮德一大早進宮後還沒有回來,許是被事情耽擱了。
聽了這話,沈云溪愈發的覺得那人所說的有關鳳輕塵的事情是真的。
因爲現在已近午時,早朝早應該散了纔是。
然後,諸葛紫渝因爲要去照顧洪垣,就沒有再陪着沈云溪,對侍從一番叮囑後她方纔離去了。
於是沈云溪便坐在大堂裡,等着諸葛榮德回來。
當諸葛榮德從外回來的時候,沈云溪已經用過了午膳,午時都已經過了。
走進大堂,看着坐在堂中的沈云溪,諸葛榮德愣了一下,沈云溪轉頭就看見他,然後立即站起身,走到他身前說道:“諸葛老先生,我有事想要問您。”
此刻,她的神情很嚴肅,還帶着幾分急切。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這話的時候有多麼的緊張。
“嗯,我們去書房說。”諸葛榮德點點頭,率先走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