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姐看着江躍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就跟瞬間完成了變臉似的。
“範姐,這人真不懂事。範姐留他吃飯,他還真敢拿捏?哼,真以爲登峰大人欣賞他,他就能在您跟前端着呀?”範姐手下的一名年輕女下屬不滿地道。
範姐皺眉:“多事,這是你能議論的事嗎?”
那女下屬臉色一白,沒想到馬屁沒拍好,拍到了馬腿上。
……
江躍其實通過範姐和她女下屬的視角,將這兩人的表現盡收眼底,尤其是範姐迅速變臉的那一瞬間,更是讓江躍不敢掉以輕心。這羣人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這範姐顯然也不例外,能管這麼大一個女營,這人手段心思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強大。
跟她一起吃飯,江躍其實也擔心自己不小心會暴露出一些破綻來。
有些時候,女人的第六感可比男人強多了。
或許在馮登峰跟前,江躍還能裝一下,演一下。可在這範姐跟前,尤其是她那種極度的熱情背後,總讓江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不安感。跟她長時間接觸,江躍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更何況,他眼下有個計劃,也沒時間跟範姐這裡糾纏不清。
剩下一份文件,江躍很快就送到了烏大人跟前。
烏大人從上次追殺行動之後,一直都很低調。那件事對他的影響,多多少少還是存在的。
雖然表面上也許看不出來,但毫無疑問,這件事對他多少有些打擊。
聽江躍說是馮登峰派過來送文件材料的,烏大人倒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反應。只是澹澹看了江躍:“你是新來的?聽說老馮在外圍招了一個新人,很是器重,說的就是你吧?”
“烏大人見笑了,應該說的就是我吧。不過器重這一說,實在有些汗顏不敢當。”
烏大人似笑非笑地道:“你纔跟着老馮幾天,就學會他這一套假客套了。看來,果然是氣味相投嘛!”
說着,烏大人忽然眼珠子一轉,露出一些思索的神情:“你看着有點面熟,我應該見過你。”
江躍微微有些驚訝,這烏大人記性那麼好麼?
“大人,之前那個晚上,追殺那名闖入的傢伙,我也參與了。沒想到我一個無名小卒,大人竟也記住了。”
烏大人恍然,點點頭:“這就對了。”
隨即上下打量起江,澹澹道:“以我對老馮的瞭解,他一般不會輕易從外圍調人進來,而且還引爲心腹的樣子。莫非你小子有什麼特殊的本事,讓老馮對你另眼相看?”
“大人言重了,可能真的就像您說的,就是氣味相投,對了大人的胃口吧?”江躍很是平靜地迴應。
烏大人的好奇心很重,不過在明面上,他不可能逼問江躍。
見江躍不肯口吐實情,他自然也就作罷。
“行了,材料我簽收了。你回去跟老馮說,最近是多事之秋,人類陣營的探子可能一個接一個不斷潛入,核心區域的治安工作,更要做得細緻一些。現在這時候,一顆火星子都有可能燒成熊熊大火。”
“好,我一定向我家大人轉達烏大人這番話。”
“嗯。”烏大人微微頷首,端起茶杯,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江躍也沒含湖,微微行禮,轉身就離開了。
等江躍離開後,烏大人身後的一名手下上前道:“大人,要不要跟上去打聽打聽?”
烏大人擺擺手:“算了,一個無名小卒,不用那麼費勁。”
“大人,照我說,馮登峰不會無緣無故招納一個新人來的。這裡頭只怕是有什麼內幕吧?”
“你覺得有什麼內幕?”
“我是怕這人會不會是外面的探子?”
“是探子?”烏大人冷漠一笑,“那就讓他探子好了。不是我們的人,你擔心什麼?”
那名手下一愣,隨即也是陰笑起來:“要真是探子,這樂子反而大了。我到現在都懷疑,咱們前幾天栽那麼一大跟斗,會不會是馮登峰背後給我們使壞?那人真就不明不白死在礦洞裡了嗎?我甚至懷疑,那人是不是馮登峰安排的,所謂的人類陣營探子……”
“算了,這些事無憑無據,我們也不好亂猜測。”
……
江躍離開烏大人這邊不久,便施展隱身術,返回到烏大人駐地,在暗處埋伏起來,瞅準一個時機,將烏大人的一名屬下幹倒,直接扔進了儲物手環當中,然後搖身一變,變成了烏大人的手下。
這一切,江躍幹得神不知鬼不覺,十分隱蔽。
不多會兒,這邊的飯點也到了。烏大人這邊陣營,有個食堂,到了飯點,這邊的人也會三三兩兩組團過去吃飯。
“老佔,吃飯去啊。還愣着幹啥呢?大白天做夢娶媳婦呢?”不遠處一名烏大人的手下,一臉賤笑走過來招呼江躍。
江躍知道,對方是招呼自己。
原來自己假扮的這人叫老佔,八成也沒娶老婆。不然對方不會說他大白天做夢娶媳婦這種話。
“呵呵,這不是等你們來叫我嘛!”江躍笑着應付。
“喲?今天怎麼轉性了?平時幹活你摸魚,吃飯你最積極的。今天吃飯還得人來請啊?老佔,你不對勁啊。”
那人嘴裡這麼說,實際也沒懷疑什麼。所謂的“你不對勁”,估計也就是一句口頭禪。
江躍倒也不心慌,跟着那人一起朝食堂走去。
一路上不斷有熟人各種招呼,這倒是讓江躍一下子記住了好幾個人的名字。
這些人見江躍話不多,都是有些奇怪。
“老佔,平時你見了石頭都有話說的人,今天怎麼了?”
“是啊,這小子今天話怎麼變少了?”
“不會是受到什麼打擊了吧?哈哈,是不是昨天去女營,沒錢被拒了。”
“多半是的,哈哈,老佔,你小子這是多飢渴啊。”
“要我說,女人有什麼好的。用手能解決的事,何必花那錢?”
這些傢伙平時跟老佔應該都很熟,開起玩笑來,也是葷素不忌。
江躍只是苦笑,偶爾叱罵幾聲,倒也十分和諧,並沒有露出明顯的馬腳來。
“你們猜我昨天在女營,聽到一個什麼消息嗎?”江躍忽然神秘兮兮道。
“你小子,還真去了女營啊?”
“聽到什麼了?”
“我聽說,馮登峰大人那邊,從外圍挖了個人。這幾天在女營免費吃免費喝,女人隨便他玩,而且賭場還任由他撈錢。可瀟灑了。”
“切,這又不是什麼新鮮事。大鬧賭場那次,我也在賭場。那也怪不得人家,賭場那邊僱傭老千收割賭客,我覺得賭場是活該。我只想說,那人幹得漂亮。”
“特麼的,說起這個,賭場是真黑啊。我懷疑平時輸了那麼多錢,都是被老千騙走的。”
“老子發誓,以後再去賭場,就是烏龜王八蛋。”
江躍擺了擺手,撇撇嘴不滿道:“我說的可不是賭場的事,也不是他白吃白喝,免費泡妞的事。”
“那是什麼?”
“你們想,賭場是什麼地方?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憑什麼吃那小子的虧?女營是什麼地方,各位也清楚,誰想去白嫖,看不打斷你們的骨頭。”
“這倒是啊,這麼說,那小子後臺真的硬。不會是馮登峰大人的私生子吧?”
“怎麼可能?那人年紀雖然不算很大,但也不比馮登峰小太多。”
“難道是……那種關係?”
“呃?馮登峰大人的趣味這麼與衆不同嗎?”
“可那小子卻去女營嗨皮,應該不喜歡男人啊。”
“呵呵,他喜歡女人有什麼要緊?只要登峰大人喜歡他就行,對吧?”
衆人都是邪惡地聒噪起來。
他們是烏大人手下,本身對馮登峰也就是表明尊重,內心深處對馮登峰其實是有一定敵意的。
尤其是這次烏大人吃了虧,很多人都覺得可能是馮登峰背後使喚,這也讓雙方有些潛在的矛盾。言談之間,自然也不會積多少口德。
言語中傷的事,也可以讓他們獲得額外的快感。
不過,有人卻看向江躍:“老佔,你快別吊胃口了,你到底在那邊聽到什麼了?”
“是啊,難道真聽到什麼內幕不成?”
“快八卦一下,不管是不是真的,就當聽個樂子。”
“女營那邊路子野,消息多,也許不一定是假消息呢。老佔,你快說。”
江躍賣足了關子,沉吟了好久,才一副凝重的語氣開口了。
“我聽說,這個小子並沒有多少本事,跟馮登峰大人也不算很熟。他之所以被馮登峰破例提拔,是因爲他知道一處存儲基地,那裡儲存了大量的物資。而馮登峰是打算將這批物資據爲己有,所以特意拉攏他。”、
這個消息,不啻於白日驚雷,頓時周圍這些人一個個都震得不輕。
有這事?
“老佔,你確定有這個事?”
“是哪個小妞說的?不會是胡謅謅的吧?”
“不是哪個小妞說的,而是我無意中在衛生間偷聽到的。當時是女營的範姐,還有一個女營的小妞,她們在衛生間滴咕。範姐提到一嘴,我正好聽到了。”
“範姐說的?那這事靠譜啊!”
“誰不知道,範姐跟馮登峰好得同穿一條褲子。”
“不是吧?範姐的褲頭,馮登峰能穿?那畫面簡直沒法看啊。”
“呃,別貧,說正事了。要說這消息如果是真的,咱家烏大人可不能坐視不理啊。”
“嗯,能讓馮登峰和範姐都動心的物資,肯定不是小數目。咱們得把這消息告訴烏大人啊。”
“老佔,你是不是傻?這麼要緊的信息,你居然不跟烏大人彙報?”
江躍苦笑道:“我不是怕拿不準,回頭烏大人怪我穿假消息,吃掛落嘛!”
“是不是假消息,大人自會甄別。但你知情不報,耽誤了大事,可怎麼辦?走,走,現在咱們就去。”
有人忽然眼珠子一轉,嘿嘿怪笑起來:“等一下,好像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大家是不是漏了。”
“什麼?”
“範姐跟另一個女的在衛生間聊到這個事,爲什麼他老佔能聽到?總不會範姐她們去了男衛生間吧?”
衆人一聽,也是啊。
看着江躍的表情有點奇怪起來。
“嘿嘿,老佔,老實交代,你當時在哪?”
“我……”江躍一副欲說還羞,不好意思的樣子。
從這些人的表情他就判斷出,這些人不是懷疑他這話的真假,而是懷疑他當時在什麼地方。
顯然,這些人是以爲他躲在女廁所。
“哈哈,你不用說了,老子全明白了。”
那人一副我很懂的樣子,拍了拍江躍肩膀:“老佔,還是你會玩。老子怎麼想不到呢?”
“呃,老佔,你不會真躲在女衛生間裡吧?你想幹什麼?”
“麻蛋,聽起來好像很刺激的樣子,老佔,你這麼幹多久了?”有人怪笑問了起來。
躲在女衛生間,那還能有什麼動機?
必然是偷窺,偷聽,各種窺伺狂……
而這正是江躍想要的效果,大家要這麼誤解,他自然不會反駁。心裡暗暗爲老佔嘆一口氣。
老佔啊老佔,不是我壞你清白,只因這些傢伙太能腦補,這不怪我。
這時候,總算有理智的人站出來。
“行了行了,人家老佔就算有點變態愛好,可這愛好能給烏大人立功,那就是好的愛好。走,現在就去見大人。這個消息必須第一時間通知烏大人。決不能讓馮登峰他們獨吞了。誰不知道,現在覈心區最缺的就是物資。”
這一夥人,擁簇着江躍,來到了烏大人辦公室。
很快,烏大人就聽明白了,眼眸中也閃爍着精芒,顯然是對這個消息十分感興趣。
大批物資對於任何一名頂級代理人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足以讓他們眼饞心熱。
“老佔,你把當時的情況再說一遍。”烏大人穩重。
江躍在過來的路上,就編好了陳詞,照着編好的說法陳述了一遍,烏大人聽完之後,不住點頭:“不錯不錯,老佔,你這個消息很有用。這麼說,有些之前我想不通的事,一下子就明白了。我說馮登峰爲什麼對一個外來人這麼器重,卻又派他來送無關緊要的材料。看似器重,實則並不很信任。原來真實的原因在於此……”
烏大人瞬間變懂王,腦補出一系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