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既然結盟了。這求助也好,支援也好,自然是應有之義。否則又談何結盟?跟過去各自爲戰又有多大區別?
當小蔚和小同去通報消息的時候,江影也沒有在此處逗留,跟着二人同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她當然看出來了,這兩個人是被那位博爺支使過去搬救兵的。而江影也大致明白了這三家之間的微妙關係。
他們連結盟都是今天白天才結的,那基本可以確定,他們結盟的原因肯定是得知謝春基地的下場,被謝春基地下場驚嚇到了。只有這種恐懼纔會促使他們不得不結盟。
否則三家各自爲戰,彼此關係淡漠的力量,怎會如此迅速結盟?一點前戲都沒有?
而提出結盟的是雲谷勢力那邊的首腦。江影推測,最先得知謝春基地覆滅的,必然是這個雲谷勢力的老汪。
因此,江影留了個心眼,直接盯着去雲谷求援的小蔚,一路猥瑣而去。
江影他們在謝春基地早有經驗,知道詭異之樹現在培養代理人,不會像此前一樣氾濫,一般一個基地也就一個頂級代理人。其他的人才網羅,都交給這個頂級代理人一手負責。
這既是信任,又可以減少詭異之樹很多麻煩。
如果王橋基地有一個代理人的話,那麼多半是在雲谷勢力,而這代理人多半就是雲谷勢力的首腦老汪。
江影不敢怠慢輕敵,見識了謝春的實力後,江影知道,詭異之樹的頂級代理人,絕不是濫竽充數之輩,他們是有真才實學的。不管是謝春還是老刀,都具備跟他們隊伍的頂級戰鬥力並駕齊驅的實力。
那麼,這個老汪如果是詭異之樹的代理人,多半也具備這種實力。盯梢鬼盯梢,江影卻不想過於迫近,避免暴露自己。
她來此間是偵察那陣法的具體位置,卻不是來鬥狠廝殺的。要廝殺,後面有的是機會。只要鎖定了陣法所在區域,還怕沒有戰鬥機會?
小蔚倒是個機靈人,很快就把求救消息送到了雲谷這邊。雲谷這邊早就看到了徐家宗祠的那一把大火,誰都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
很快,小蔚就見到了雲谷的首腦汪爺。
按照博爺交代的說法,小蔚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汪爺,種種跡象表明,這就是外敵入侵,從廚房下手,下毒放倒了一大片兄弟。博爺擔心敵勢太強,懇請汪爺速速馳援。要是徐家那邊被敵人拿下,敵人佔據高處地勢,雲谷和溪邊兩地將很難自保。請汪爺看在結盟的份上,迅速出兵馳援,三方共抗強敵。”
脣亡齒寒的道理,倒不用小蔚多說。
而老汪又是結盟的發起者,他若是反應平平,甚至不理不睬,顯然是不行的。總不能結盟第一天,就直接把盟友的心給冷了吧?
不過,老汪顯然也不是那種輕易上頭的人,冷靜問道:“博爺有沒有摸準,敵人是怎麼進來的?是哪方面的人?”
小蔚搖搖頭:“宗祠大火,場面混亂,博爺雖然已經調動人手,但是短時間內,還是沒摸準敵人的路數。不過敵人肯定是很強大的覺醒者,而且還擅長用毒,身法也很了得,不然也不可能悄無聲息幹出這麼大的事來。”
其實敵人到底是來自內部還是外部,博爺自己都沒鬧明白。可既然求救了,必然還是要當作敵人是來自外部的。
老汪目光幽幽道:“敵人從徐家的地盤入侵,那就是從後山方向來的。你家博爺還是有些輕敵,疏於防禦的啊。”
小蔚忙道:“汪爺明鑑,實則只有千日做賊,卻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敵人真要有心侵入,靠防是肯定防不住的。人家有備而來,咱們也不知道人家會從哪個角落鑽出來,會在哪個時候鑽出來。”
不能說小蔚這個說法有問題,可老汪還是不悅地點點頭。
“你先回去告訴博爺,我即刻調動人馬,半個小時內,援兵一定抵達。”
這大晚上,調兵遣將,動員人馬,集結加出發,半個小時確實不算很長的時間,甚至可以說是效率很高了。
小蔚喜出望外:“汪爺高義,我替我家博爺謝謝您嘞。”
半個小時的承諾,確實讓小蔚有些沒想到。他此前還有些惴惴不安,擔心汪爺推三阻四,不肯出兵救援。
畢竟,此前大家關係就一般,所謂的結盟今天才剛達成意向,也就是個口頭協議罷了。
正常來說,真有強敵入侵,各掃門前雪才應該是常態。想不到汪爺居然答應出兵支援,還這麼痛快。
這種首腦級任務,要麼不答應,既然答應了,斷沒有戲言的。
小蔚得到了承諾後,喜滋滋地告辭出門,打算第一時間回去給博爺報喜。至於汪爺的反應,小蔚當然記在心裡。
這是博爺特意交代的,一定要把汪爺的反應牢牢記住。這是重大任務。剛纔觀察汪爺的反應,似乎也沒有什麼特別離譜的表現。驚詫有之,疑問有之,但卻也沒有太過驚慌失措,對於求救也沒有推三阻四,看上去確實就像正常的反應,不誇張,卻也不刻意。
等小蔚離開後,汪爺幾名心腹手下紛紛上前。
“汪爺,徐家宗祠那邊,該不會玩什麼花樣吧?就這麼巧,當天結盟,當天那邊就出事了?而且還把宗祠給一把火燒了?”
“該不會是博爺要跟我們玩陰的吧?”
汪爺擺擺手:“不至於,那宗祠對博爺很重要。他就算要玩花樣,也不至於直接把宗祠給燒了。”
“而且,剛纔那小子的求救,不像是演的。那邊肯定是出事了,只怕是真有強敵入侵啊。”
一名手下忍不住道:“咱們周邊這些基地,雖說一直有些爭鬥,打打殺殺也不少,可真正幹上門的,卻也沒發生過吧?”
“就是,誰膽子這麼大,敢直接打上門來?真當咱們王橋基地是一盤散沙不成?”
汪爺嘆道:“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謂結盟,因何而起?事到如今我也不能瞞你們了。”
之前官方滅掉謝春基地的消息,一直是封閉狀態的。哪怕是結盟,也只是三家首腦知道內幕消息。
這也是爲什麼慶哥這類底下人會議論紛紛,對結盟很是不解。
雲谷勢力這邊同樣如此,實則底下人都是矇在鼓裡,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汪爺順勢將謝春基地被滅的消息放了出來。
一時間,這個消息無疑有如驚雷,震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汪爺,今日是有這種風聲在瞎傳,我們只當是謠言。謝春基地戰鬥力那麼強橫,怎會一夜之間就覆滅了?官方力量就算強,難道他們不用調動部隊嗎?那可是上千強悍戰鬥力的基地,怎麼會說滅就滅了?”
雖然王橋基地跟謝春基地日常沒少打架,甚至打出人命都是常有的事。雙方互毆打死的人,至少在二位數。
如果可以的話,雙方都恨不得把對方一口咬死,徹底消滅。
可那前提是自己把對方乾死。
而如今對方是死了,死透了。卻並不是死在他們手中,而是被官方給滅了。這就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覺涌上心頭。
官方什麼時候盯上謝春基地的?又是如何調兵遣將的?怎麼事先一點風聲都沒傳出來?
謝春基地都被滅了,他們王橋基地難道是官方的第二個目標?雖然王橋基地跟謝春基地比,可能沒幹那麼多喪心病狂的事,可也好不了太多。殺人放火搶掠的事,王橋基地也同樣在幹。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整個王橋基地,屬於原來王橋村的人,還有多少?絕大多數反抗的王橋村村民,不都被幹掉了?
而溪邊勢力,雖說還是王橋村的人,可絕大多數都是散戶,小門小戶,平時跟村裡關係就不太好的那種。
王橋村的大姓人家,基本上已經被屠光了。
就這麼一個基地,除了還保留了王橋這個稱號之外,跟原來的王橋村,頂多也就是十分之二的關係。
如果官方要給他們基地定罪,輕輕鬆鬆就可以定上幾十上百條。消滅他們,也完全可以佔住大義。
一時間,這些手下都有些驚慌起來。要是沒有謝春基地覆滅在前,他們的反應或許會如同當初謝春基地那些營官一樣。少不得會叫囂,會不服,甚至頭鐵表示要跟官方幹到底。
那些中二的口號,什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恐怕會叫得震天響。
可謝春基地被幹掉之後,前車之鑑擺在那裡。他們拿什麼去叫板?根本就沒有叫板的本錢!
王橋基地要說人口,也許比謝春基地還多。可他們的底氣,卻未必有謝春基地那麼足。
謝春基地是謝春說一不二,二當家刀爺戰鬥力又出類拔萃,分工明確,座次分明,基本上不會有太多權力內耗的。
而王橋基地人口或許更多,但卻是三足鼎立,根本沒有明確的座次排位,到底誰是話事人,到現在都還沒定位清晰呢。
別小看這點區別,往往隊伍能否真正凝聚在一起,一個強有力的核心話事人,是非常重要的。
否則,一旦戰事不利,很有可能就會陷入絕對被動,一觸即潰都有可能。因爲彼此都不存在信任,誰都不放心把後背交給不信任的盟友。
這種情形,絕非一天兩天可以解決的。
汪爺倒是冷靜異常,當下點名道:“阿謙,阿城,你們各自從自家隊伍抽二三十名精銳前去支援。”
“汪爺,咱還真去啊?”那個叫阿謙的忍不住問道。
“去,必須去!咱們提議的結盟,要是盟友出事,咱們不聞不問,肯定說不過去。到時候王橋基地一片散沙,更容易被對手各個擊破。我們不但要去支援,我還會親自過去。”
“汪爺,您親自過去?這不合適吧?萬一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計呢?您親自去徐家地盤支援,敵人卻攻擊咱們雲谷的地盤,咱們豈非麻煩大了?”
汪爺淡淡道:“放心,我有分寸。你們速速點起人馬出發!記住,不要魯莽,真有戰鬥,也不要無腦拼命,多動腦子,多觀察形勢。”
那兩人點點頭:“是。”
看得出來,汪爺還是很有威信的。
阿謙和阿城離開後,汪爺對其他小隊負責人道:“你們今晚都別想睡踏實覺了。好好帶隊伍,各處要塞一定要把守好。記住,這次的敵人不一樣!這次不是跟其他基地打架爭地盤,而是搏命!說是生死存亡,絕不誇張!”
有謝春基地血淋淋的例子擺在那裡,誰都不會對此有任何質疑。
那麼強大的一個基地,一夜之間就沒了,連謝春和刀爺這種狠人都被幹掉,王橋基地又有什麼嘚瑟的本錢?
每一個手下都是面色凝重,紛紛得令出門,去調集各自的隊伍去了。
汪爺輕嘆一聲,身影一閃,也消失在夜色中。不多會兒,他便來到雲谷片區的一處工廠內。
這個工廠,原先是做竹製品加工的,規模不算特別大,卻也有百十個員工,佔地面積足有二三十畝。
汪爺進入這片廠區,就像跟自家後院一樣輕車熟路。不多會兒,他就來到一處三層小樓。
黑暗之中,汪爺身影沒入小樓當中。
“山爺,果然出事了。”汪爺在一處陰暗的角落裡,低聲對着虛空說道。
黑暗之中,一道聲音冷冷傳出:“那麼大的火,我不是瞎子當然看到了。一定是官方的人到了。”
汪爺有些擔憂道:“我們都料到官方會盯上咱們王橋基地,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官方這也太不講情面了,不分青紅皁白,難道非得趕盡殺絕嗎?”
“怎麼?老汪,你難道還有別的天真想法?”黑暗中那聲音冷酷問道。
“山爺,謝春基地全軍覆沒。咱們王橋基地的戰鬥力……跟他們也差不太多。被官方盯上,實在勝算不大。若得官方招降,其實也不失爲一條可取的出路吧?”汪爺有些遲疑,但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